两家门前都停着十几辆马车,声势浩大。西园门前马车全是黑漆平顶,车厢上用古篆体雕刻着典雅“张”字,乍一看上去朴实无华,实则宽大轩敞,乘坐起来颇为舒适。徐家门前马车朱轮盖轮,富丽堂皇,精致讲究,显见得马车主人非富即贵。
张劢微微笑了笑,娘亲还是同从前一般讲究,出趟门兴师动众,竟跟着十几辆马车。若是爹爹独自出行,两匹宝马换着骑便好,哪用得上这些。
徐逊抱着弟弟骑马上,望着自家门前停着马车,心中奇怪。舅母来了?居然没有提前写封书信,也没有遣仆役知会一声,这可透着怪异。照理说,舅母若来,爹娘定是知道,应该大老远打发人迎接才对。
虽是心中奇怪,面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对坐身前徐述温和说道:“阿述,咱们到家了。”到下马石前,徐逊自己先下了马,回身把徐述抱下来。张劢却是抱着徐逸飞身下马,姿势洒脱优美,看徐述十分羡慕。
徐逊和张劢拱手道别,分别护着自家女眷回了家。这十几辆马车停到门前,可想而知来了多少人,回家以后都有忙碌。相互拜访、引见,都是安顿下来之后事。
陆芸和阿迟下车换轿,回了内宅。回去后陆芸且不管什么舅太太、表少爷,先把阿迟拉到内室,拉着手细细打量“闺女,没伤着吧?”阿迟笑嘻嘻“真没有,才斜了那么一下,就被托住了。”车上您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芸还是不放心“如今不便声张,晚间悄悄请个大夫来,给你扶扶脉。”阿迟乖巧点头“成啊,听您。”今天也算历险了,不瞧瞧大夫,爹娘不会放心。
说完悄悄话,母女二人出了内室。机灵丫头昌化曲膝行礼,脆生生回道:“舅太太带着陆家大少爷,严家五少爷,陆家三小姐、四小姐,严家大小姐,二十位侍女,三十名护卫。陆少爷、严少爷并护卫们都请外院安顿了,舅太太和三位表小姐,如今千里阁。”陆琝凤凰台单住一所庭院,名为千里阁。
陆芸凝神想了想“把映霞馆收拾出来,请舅太太暂住。”映霞馆房舍宽大,足够大嫂一行四人住,便是再带上二十名侍女,也不拥挤。
昌化答应了,自去行事。陆芸安顿过一应琐事,梳洗衣,重匀粉面,满面春风带着阿迟去到小花厅,准备招待远道而来娘家亲戚。
“妹妹,我这可想死我了!”一名相貌雍容大方、眉眼慈祥端正中年贵妇出现厅门口,含泪说道。陆芸忙起身迎了上去“嫂嫂,多年不见,所幸您风采依旧!”
这中年贵妇自是陆芸娘家嫂子陆大太太了。她身后跟着七八个俏丽丫头,三位衣饰华贵、相貌端正妙龄少女,分别是陆大太太女儿陆珍、陆玲,和严家大小姐严芳华。
姑嫂二人执手诉着离别之情,良久方收了泪,分宾主坐下。陆芸口中问着“二老可好?妹妹不孝,已是多年未曾回家。”陆大太太笑道:“二老身子都硬朗,精神头比咱们还强呢。”陆芸大觉安慰。
陆芸招手叫过阿迟“拜见大舅母。”阿迟恭敬应了,规规矩矩行礼“大舅母安好。”举止如行云流水一般优美自然,礼仪大方周到,竟是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来。
陆大太太满面含笑“好孩子,起来。”亲手拉起阿迟,细细打量了,眼中掩饰不住惊艳之色。这丫头生实好看,难怪琝儿会生了痴念。
陆大太太送了一只赤金镶珍珠手镯给阿迟“好孩子,戴着玩罢。”这手镯是把黄金打成细细金丝缠绕而成,样式精巧别致,颇为不俗。阿迟拜谢了“谢舅母厚爱。”
陆珍、陆玲、严芳华也过来拜见了陆芸。陆芸先拉过陆珍、陆玲亲热了一番“上回姑姑见你们时候,你们都还小,如今可长成大姑娘了。”又拉着严芳华夸了一回“不愧是大嫂侄女,极是出挑。”每人送了一只镶珠嵌宝蝴蝶金钗,灵动可爱。
陆大太太说起这次南京之行,颇有焦虑之色“玮儿比琝儿还大着四五岁,功课却还不如弟弟,我未免着急。恰好侄儿英华要到南京求学,我便想着,玮儿到南京拜了大儒为师,许是功课会有起色,也说不定。”
陆玮是长子,性子忠厚,才能却平庸了一些,不如次子陆琝机敏。陆大太太忧心长子前途,带他到南京投奔名师,也情理之中。
陆芸笑道:“极是应该,阿玮如有名师指点,课业定会精进。”陆大太太叹息“但愿如此。咱家武定桥宅子,我已命人去收拾,待收拾妥当了,玮儿、琝儿和英华侄儿一道住过去,离着学堂也近便。”
陆芸并没多留“阿玮性子沉静,有他管束着,阿琝和令侄定也是安心学业。”陆家武定桥老宅,一应家什俱全,方便很。再说武定桥确实离国子监近多了,凤凰台地方虽幽静,却有些偏僻。
陆芸竟不挽留,陆大太太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觉着若有所失:小姑竟不挽留么?好似对玮儿、琝儿没什么姑侄之情一般。
陆大太太看着阿迟微笑“好孩子,听说你要抄本佛经给老太太?真是孝顺懂事好孩子,老太太见着佛经,必是高兴。”
提起抄佛经,阿迟笑意盈盈“舅母,是我们兄妹四人一道,要抄本佛经送给外祖母。大哥,我,还有阿述、阿逸,每晚都会洗手焚香,恭恭敬敬为外祖母抄录一段佛经。”
陆大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了。怎么着?阿迟竟然根本没想着讨好外祖母,拉着哥哥、弟弟一起抄经。难不成,阿迟她年纪尚小,不通世事?
陆琝要到国子监读书,老太太命他借居徐府之时,陆大太太自是明了老太太居心,先是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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