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刘彻要将第三个和第四个一起收拾。这两个人,分别是任安和田仁。刘彻认为,任安老奸巨滑,首鼠两端。他之所以紧闭城门,不与刘据战。就是怀有二心,想坐山观虎斗,看谁胜才投向谁。这种铁杆骑墙派,不斩他斩谁?至于那个田仁,大道理就不用讲了。于是,两个同时被押上刑场,腰斩。
最后,刘彻要收拾的,有三类人:凡是出入过太子刘据宫门的宾客,诛杀;凡是跟随刘据作战过的市民,屠杀全族;凡是被逼参加刘据集团的官员,流放。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刘彻认为,刘据逃亡,随时都有可能杀个回头枪。于是,为了防止刘据反击,刘彻命令长安各门重兵屯守。
恐怖笼罩着整个长安城。上到中央众卿,下到长安市民,人人自危。
事实上,刘彻担心太子反攻是多余的。此时,那个被命运抛弃的孤儿,正在朝向逃亡。他一路逃,逃到了湖县(河南省灵宝县西),躲到了一家贫户家里。关键时刻,还是穷苦兄弟靠谱。这户连低保都不如的苦兄弟,最终收留了刘据。
只要是穷人家出来的都知道一句话:宁可添一担粮,也要少一双筷子。少一双筷子,就是少一张嘴。少一张嘴,那一年可节省多少米饭。然而,刘据不是一个逃亡,随他的还有两个孩子。对于一户穷人来说,多几双筷子,不亚于朝他身上压了一座大山。
然而,这苦兄弟很够意思。他不叫苦,也不叫累,仍然坚持织草鞋卖草鞋,以此供养刘据一行人。这下子,轮到刘据不好意思了。这时,刘据突然想起了一个有钱人。
刘据想起的这个有钱人,就是湖县人。是刘据的一个故人。刘据想到他,不是想改投他家,而是向他借钱。一想到这,刘据就派人出去,向对方借钱。
事实证明,有些钱是不能乱借的。刘据没想到,他派人出去借钱,钱没借到,就已经惊动了地方官。
8月8日,地方官派人包围刘据藏所。
长安,曾经是刘据的地盘。在那里,命运曾经无的眷顾过他。然而,在这个人单力薄的异乡,他偏离命运的轨道已经太过遥远,他不可能再受到上苍的眷顾。
死亡,似乎从来没像今天来得这么突然,也从来没像今天来得这么猛烈。
刘据从门缝里向他窥视,屋外人影重重。他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于是,他找来一根顶柱,将门闩紧,用顶柱将门顶死。然后,他抽出一缕帛绢挂上屋梁,绑紧;接着,他用板凳垫高身体,将头伸进了死亡的圈。最后,一脚踢开板凳,告别这个妩媚多情,而又残酷冰冷的世界。
过了许多,官兵没听到屋里有响声,顿觉不妙。一个士卒一脚踹开屋门,众人冲了进去。当众人将刘据抱下来时,生气已无。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来过这世界,我脚步匆匆,风尘遮面;我又走了,挥一挥衣袖,作别西边的云彩,带走了人间所有的悲伤。
刘据死时,年仅3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