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都是静悄悄的。
木梨子以前来,都是挑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似乎只有在那个时候和母亲见面,才能最贴近母亲的灵魂。而今天她是在下午来的,天还飘着一丝一丝的细雨,同样没有人来。
今天并不是木梨子母亲的忌日,可是木梨子在到达墓旁的时候,却发现,墓边有一把新鲜的白茉莉花,上面沾着新鲜的水露,倒像是新摘来的一样。
木梨子奇怪地看了看邻近的几块墓碑,前面都没有放着这样的一把花,所以不大可能是园方送来的。
她怀着疑惑的心情,撑着伞,把那一束花拿到了一边去,把自己近些年来的情况向母亲一一诉说了一遍。
她生前无心倾听女儿的心声,木梨子也从没做过她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两个人只能在阴阳相隔的时候,木梨子才能享受一把作为别人女儿的倾诉特权。
她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能说,但是说了几句后,她的心思就被那束白茉莉花吸引走了。
新鲜的、沾着水雾的、明显是刚刚摘下的
是谁?是父亲吗?不可能。是母亲生前的好友?可是为什么这么巧,恰好和自己前后脚来看望母亲?
木梨子想了很长时间后,自嘲道:果然自己总是想得太多,这有什么?不管是谁,肯定是母亲的熟人,是想来尽一份心意的,自己居然在这方面揣度人家,实在是不太厚道。
木梨子走的时候,多看了那花好几眼,但还是没无聊到把花拿到管理处去要求调监控。
第二天,他们便聚在了一起。吃了一顿饭。
因为这些年都没有断掉联系,所以他们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隔阂感。反倒因久别重逢而更加兴奋激动。大家互相讲述了一些近年的经历和未来的打算后,就开始说有趣的事情了。在大家聊得正high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自然是修,他是打给夏绵的,一听说他们都在,木梨子也从国外回来了,也挺高兴的,叫木梨子来接电话。
这也是修最显著的变化。要是放在以前的他身上,得知木梨子回来了,估计也就只是一句淡漠的“哦”心里哪怕有那么一丢丢的高兴。在他的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分毫,而这回他不仅主动要求跟木梨子说话,从他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他的确为木梨子能回来而高兴。
修也经常会给木梨子打国际长途,只是话说得不是很多。报一下自己的位置,询问一下木梨子最近好不好,就挂了电话。
木梨子能够理解他,如果当初在林家旅馆里,被用来和方宁叔交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或是夏绵,修哪怕在事后知道安没有死,他也会对或是夏绵不冷不热的。
这次他能主动找自己说话,木梨子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修的确是变了不少。
和他简单地寒暄过两句后,木梨子得知,他现在在一个距离倥城七百多公里外的小市镇,这个市镇已经被他找了一半了,还是没有找到她,修决定再在这个地方逗留一个星期,然后再去附近的城镇找找。
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木梨子都能想象得到他平和的神情,似乎他要去做的并不是这么一件难到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情,而只是最平凡最简单的事情。
木梨子虽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最好全权支持修的选择,她的质疑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现实,可她还是没能忍住。
在修说完他的打算后,木梨子以柔和的劝慰的口气对电话那边说:
“修,你到现在也没找到她,你难道就真的不打算回来和我们见一面?你相信我,她如果能回来的话,一定是会回倥城的。如果能回来的话”
修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木梨子谨慎地把电话贴在自己的耳边,想要听到修说一声“好”
她实在是担心修,修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木梨子担心他会患上抑郁症。
但她等来的,只是修轻轻的一声呼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木梨子说他寻找的过程:
“我在很多地方,看到无数个和她相似的背影,公园里,电影院里,还有福利院里。在很多酒吧里,我还听到无数跟她声音相似的驻唱唱的歌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我都以为是她,其实都不是。”
修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平铺直叙地讲述,而木梨子却因为他的这份平静而感到微微的难受。
他说得这么简单,可谁知道他是怎样承受那一次一次的惊喜、和发现不是她之后的落寞的呢?
本来修打电话来,是件蛮开心的事情,木梨子却感觉自己的鼻头微微地发起酸来,她问修:
“那你还在找什么呢?修,我说句实话,她现在只是你的一个执念了,你明白吗?你还不如”
修打断了木梨子的话,他还是那副固执己见的样子,固执得叫人无可奈何:
“我明白。执念也有存在的意义。我还得找,我不找,就真的再没人找她了。”
电话一直开着扩音,修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得见,他们默默地听着修的话,都感觉心里头不是滋味。
终于没能忍住,接过了木梨子的话:
“大哥,你真的是在自我惩罚,说句老套的话,她如果在,绝对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修还是没有直接回应,不得不说,他虽然变了很多,但他的某些特质还是没有改变,说起话来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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