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睡去。再睁眼,已是红日东升,清闲的空气透窗而入,黛玉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呼出胸臆中的郁闷。
这时,紫鹃雪雁二人早已在外面悄然侍候着,听到动静,忙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忙近前服侍着穿衣梳洗。
见她气色好了些,雪雁抿嘴笑道:“姑娘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了不少,再歇调养几日便可恢复了!”
用罢早膳,黛玉看着二人收拾,便轻声道:“紫鹃,你去把王嬷嬷喊来,我有些事有问问她。”
紫鹃答应一声,不一会,王嬷嬷端着一个玛瑙缠丝的红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杯热茶,此刻香气正袅袅上升,雪雁忙上前接过:“王奶奶,这事放着我和紫鹃姐姐做就是了,还劳烦你老人家!”
王嬷嬷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比府里,这里也不是讲规矩的地,一切从简!”说着看着黛玉:“姑娘,可是有话要问老奴?”
黛玉微笑着点点头,接过茶来慢慢抿着,只不说话,王嬷嬷见状冲雪雁便了个眼色,雪雁忙悄然退出来,轻轻将房门带上。
经过一夜的歇息,黛玉的身子好了些,脑子也清明了很多,昨日水溶的一番话无异于醍醐灌顶,黛玉星眸一眨不眨,看着王嬷嬷,这是自己的奶娘,从小疼爱她,五岁时便随着她进了荣国府,是最贴心忠心的,想到此,敛容正色道:“奶娘,我让你们担心了!”说着眼圈一红,水眸盈盈欲泪。
王嬷嬷正色劝慰道:“姑娘别这么说,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只是以后千万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记住,你是林家的女儿,老爷太太的品性姑娘自清楚,他们断不会看到姑娘如此的,凡事想开些,姑娘还年纪,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黛玉点点头,眸中平添了一丝坚定:“奶娘,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是我最亲的人,有些话我也只能问你,也唯有你才是我最贴心和最信任的。你年纪又大了,所历之事丰富,凡事应该能给我些建议或警示!”
王嬷嬷听黛玉言语郑重,亦不由得脸色严峻:“姑娘有什么话请讲,老奴受老爷太太所托,敢不为姑娘着想。”
黛玉微微点头,缓缓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这身子一直就缠绵病榻,脑子里竟是混沌一片,所历这些事如梦似幻,请医侍药,想必也苦了你们了,好些事我竟是懵懵懂懂,心里亦时明时暗!昨儿才算是真正的清醒了,嬷嬷还请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详细地告知我,也好让我明白,以做定夺。”
王嬷嬷闻听此言,不由心内一阵心酸难受,这些日子的事,是姑娘这么大以来所最担忧的,黛玉的心事她是深知的,故而才神智时清时昏,总是这件心事作怪,不然也不会一时想不开。听黛玉想听,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说还是不说呢?
黛玉看出她的为难,淡然一笑:“嬷嬷,该来的总要来,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的,昨天王爷劝诫我的话,我晚上细细想了一夜,置之死地而后生,想来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形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任何傻事,拿着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了,经历过生死,才会变得坚强。我挺得住的。”
王嬷嬷看着黛玉坚定的眸子,已然不似先前的娇弱忧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心内一松,方踏实下来。
开口道:“姑娘病时,荣中府便为宝玉办了亲事,本来,我是想求了老太太带了姑娘回原藉的,姑娘当时的情形,待在府里只是无益,不如尽早打算,说实话老奴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姑娘当时的情形真的是——”
说到此处,王嬷嬷眼圈一红,当时的黛玉,昏迷不醒,神智昏聩。“老太太也病倒了,也无力再护住姑娘,一切便由太太说了算了,她不仅不许老奴带姑娘出府,而且又不给姑娘请太医,眼看姑娘就要。
于是老奴只得拿出五十万两银票,恳求太太,这才算应允,为姑娘请医服药,姑娘的情形慢慢地好转起来!”
黛玉打断她的话:“嬷嬷哪来这么多的银两,是父亲留给我的吗?”
王嬷嬷道:“姑娘当初上京时,老爷除了每年要给荣府姑娘的花销外,在去世前更是将家私交与了老奴,老爷只怕姑娘年纪小,为荣府哄赚,一时心热会悉数交付出去,故托于老奴,只是太太为人精明,她估摸着林家会有这样一大笔家私,故扣住姑娘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