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莫看向简占南，不明白他的突然转变是为什么，不懂他，所以最好不去轻易开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等待着他说下去，静观其变。

    这个时候的简占南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望着莫莫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的话哽在喉间，发不出声来。他站起身子，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抓起了莫莫的手，慢慢地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金属质地，带着他的体温，落在手心那一刻，心跟着暖了一下，莫莫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把钥匙，一刻的恍惚后，眼中一片水汽。

    她认得，这是她家里的钥匙，和爸爸妈妈曾经一起拥有的家的钥匙，钥匙扣是一家三口的大头贴合影，爸爸妈妈将她拥在怀里，一家人笑的很开心。

    她以前一直带在身上的，可后来简占南说，这里才是她的家，除了这里，她哪里也不用去。所以原来家那把钥匙不需要了，帮她丢掉了。

    钥匙还在，原来没有丢掉，他一直骗着她的。今天他突然把钥匙还给她，是不是，他愿意让她走，是不是说他们可以做个了断了。

    莫莫抬头去看简占南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她的心口涌动着什么，好似看到了乌云后面的阳光，等着她去采撷。

    简占南的身体有些僵，背对着她，艰难的道：“天亮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听到简占南的话，莫莫的眼中溢出了泪，脸上却是快乐的笑容，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在微微发抖，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心里一阵阵雀跃，她要自由了，她要自己了，不用等到七月，不用再苦苦等待着。她猛然站起来，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围绕着她转动，她捏紧了手里的钥匙，心里涌上无限欢喜。

    她不敢问简占南，真的吗，真的吗，以后他再也不会干涉她的自由，不会再纠缠着，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只能这样无声的喜悦着，高兴着，期待着。莫莫怕自己一大声，会打破现在的美好，会让简占南反悔。

    不用回头，简占南也知道，莫莫脸上漾着笑，黯然的了许久的双眼此刻一定像湖水一般，水汪汪的，带着喜悦，带着离开他的喜悦，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给莫莫的第一次快乐，却是这样的方式。学着放手，原来是这样疼痛的事情。他抬脚，步伐有些沉重的出了卧室，心疼痛一片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莫莫和建站两人一夜无眠。

    早上的时候，莫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收拾来收拾去，只有一个小背包。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她只需要带走几样换洗的衣服就好。

    虽然一夜没睡，可是莫莫依然是精神抖擞。素姨送来早餐，眼中有不舍，“小姐，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莫莫拥抱素姨，笑着道：“我会的素姨，你也要保重身体，我的打算有好多，不过要一个个去实现，素姨，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照顾我。”

    “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事。”素姨说完，看到简占南进来，“先生来了，我先去忙了。”

    素姨说完走了，莫莫回身看到简占南，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脸色有些憔悴，一夜之间，青青的胡茬冒了出来，头发有些乱，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莫莫有些紧张的看着简占南，生怕他反悔昨天答应她的事。看到莫莫那忐忑不安的样子，简占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大步走过来，站在莫莫面前，将一个盒子放在她手里。莫莫疑惑的打开，里面是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一张金卡，她拿起卡来，“这个……？”

    “因为我的缘故你大学都没读，这些只是合理赔偿。”看着莫莫眼底的抗拒神色，不等莫莫开口，简占南加重语气道：“密码是211314，如果你想离开我，就收着，不然……。”

    莫莫‘啪’把盒子盖上，收，为什么不收，“我……可以走了吗？”莫莫问话的口气听起来很平淡，可是，那种急于离开的急迫还是被简占南凌厉的眼神捕捉到了。

    简占南让开身子，让她离开。

    莫莫伸手拿了桌上的小包包，将装有证件的盒子放在包里，挎上便向外走去，那样急切的要离开，那样毫不犹豫。看着莫莫的背影，他心里一阵发慌，鬼使神差的，简占南一把将莫莫的腰搂住，狠狠地禁锢在怀里。

    莫莫的心激烈的跳动着，大气不敢出，以为简占南反悔了，却听他哑着声音道：“莫莫，我会习惯没有你，我会习惯的……。”

    莫莫张口想说什么，简占南的唇已经吻了上来，狠狠的，吻的她失去了呼吸，他的胡子扎的她生痛，她被他类似绝望的吻淹没在空白的思绪里。

    他狠狠地推开了她，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门后退了几步，只听他艰涩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道：“走吧，去过你的生活。”

    莫莫后退，转身，将简占南的痛苦身影甩在身后，她不难过，不留恋，一点也不……。

    看着莫莫离去的身影简占南颓然的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手臂撑在玻璃上，头贴着手臂，站在那里，看着莫莫坐上了车子，缓缓离开他的视线。

    那一刻，简占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锥心般的痛，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手一下一下的捶打着窗户，发泄着心底那份空寂的痛，无声的哭泣起来。

    原来这些年，莫莫被困住的是人，而他，被困住的是心。

    莫莫回到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她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将爸妈的遗像擦拭干净挂起来，看着家里的一样样东西，倍感亲切。爱不释手的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累到了极点，莫莫躺在自己熟悉而久违的小床上，傻傻的笑着，也憧憬着未来，她要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笑着笑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然坐起来，趴到窗户上，看看外面，没有人跟着她，没有，她真的真的自由了。

    莫莫掏出手机的时候才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琴子打来的，忍不住吐了吐舌，琴子一定发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改天给琴子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却又响起来，依然是琴子，莫莫接通，里面便传来琴子恼羞成怒的声音，“莫筱佑，你这个瓜皮，那也叫不痛，那叫和大姨妈来似得？！”

    莫莫无辜的道：“是啊，是和大姨妈来似得啊，我每次大姨妈来都会痛半死啊。”

    “莫筱佑，你太邪恶了，太不是人了……。”

    莫莫好心情的道：“我有事告诉你，你要不要听啊，不听的话你就继续骂哦。”

    “什么事？！”琴子的八卦神经一下被激发出来。

    莫莫唇上漾着笑，慢悠悠的道：“琴子，我和简占南结束了，我自由了，我回家了，我和他拜了！”

    “真的？你你你是说你现在在自己的家里？”琴子惊喜的喊了一声，“莫莫……你和他结束了？他受什么刺激了，不会是玩什么把戏吧？”

    莫莫想了一下道：“我想不会吧，也许他想通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放手对大家都好，也许，他有了爱的女人，总之不管为什么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相信他不会食言的。”

    琴子在那边嘻嘻的笑，“啊，下班我去找你，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啊？！就祝贺莫莫成为单身贵族的自由人……。”

    莫莫暧昧的道：“别了，你不是‘受伤’了吗，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我们来日方长，到时候再约时间，我们要低调，懂吗？”

    “OK，低调，低调。”这伤是有所指，琴子当然明白，随即道：“也好，我是要养伤，明天我再找你。”说完直接挂了莫莫电话又给苏邵瑾打了过去，“哥，莫莫和简占南分手了。”巴拉巴拉说一大堆。

    真是大嘴巴啊。

    简占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孤单落寞的身影走过莫莫喜欢去的地方。图书室，小床上似乎还有她的香气，夕阳的余辉洒进来，好似看到莫莫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团在小床上看书，然后不知不觉睡着。

    游泳馆里，鱼儿还在欢快的游着，嬉戏着追逐着，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简占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馆里清脆的响起，越发显得这里空阔的没有人气。

    空中花园里，莫莫种的瓜果蔬菜还在勃勃生机的成长着，而他的心却好似生了一对杂草，需要好好清理，颓然地坐下来，不愿再走动一步。泥土的气息，让他的脑海里闪过莫莫小脸上都是泥巴的样子。

    剧院里，亮着两束灯光，一个照亮舞台的某一点，一个照亮观众席唯一的位置。台上是属于莫莫的，台下是属于他的。他安静的坐下来，手肘撑着沙发扶手，修长的手指抚上额头，想要揉去满脑子的莫莫。

    在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躺在床上发呆，是不是在满心高兴的迎接新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他说他会习惯没有莫莫的生活，可是，这一天，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心，空虚的难受。他的情绪又一次降到了的最低潮，低落的快要发疯。

    心中有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想去找莫莫，想去看她，可是，不能，他答应了，不再干扰她的生活，身子前倾，脸埋进双手间。灯光照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的脸，却依然能照映出他的黯然神伤……。

    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莫莫要找一份工作有多不容易。四处投简历，面试，可是都没有结果。就在她失望的时候，一家动漫公司约她去面试。

    莫莫的绘画功底，并不是科班出生，只是因为爱好，简占南会请人来教她。对她进行面试的是动漫公司的监制，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他看着她的简历，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她，她没有学历，没有上过美术学院，没有过类似工作经验，可以说她是个三五产品。监制问她，“你什么都不会，为什么来应聘。”

    莫莫回答道：“因为喜欢这个职业，现在不会不代表我将来不会，而且，我相信，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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