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所在地,柳俊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于怀信和薛梓易都知道柳书记为何皱眉。盖因他们两人,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异味。
很浓烈的农药味道,飘散在空中,黏黏的,直往人身体里钻。
“怎么回事?”
柳俊皱眉问道。
于怀信以前是工委宣传部的干事,对区里的情况比较熟悉,马上答道:“长江生化公司就建在凤台镇附近,他们是生产农药的。”
“长江生化公司?”
柳俊双眉蹙得更紧了。
“嗯,老板叫王金根,五十来岁吧,矮矮胖胖的。这个厂建成也快有三年时间了,是前任张书记引进来的,当时说要建在合水镇附近,反对意见很大。农药这东西,毒害重。后来张书记就拍板建在了凤台镇附近……”
于怀信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对于这个长江生化公司,柳俊有几分印象。是他刚到任的时候,区里为数不多的盈利企业之一,而且还是利税大户,每年都能按时完成区里下达的税收指标。柴绍基提起长江生化公司,颇有赞赏之词。
倒也不怪柴绍基目光短浅,那个时候,他正为了区里糟糕之极的财政状况头痛欲裂,类似长江生化这样能够按时完税的“优质企业”,正是柴绍基眼中的香饽饽。柳俊以前不曾接触到生化公司这一类的企业,对长江生化产生这么浓重的异味不了解。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来过凤台镇两回,可能那时候正当寒冬,厂里没有生产,也就没有闻到这股异味。
“梓易,停车!”
柳俊吩咐道。
薛梓易轻轻将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柳俊走下车来,异味更加浓重了。
“这个不行!”
柳俊摇了摇头,说道。
“是啊,长江生化公司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这几年都莫名其妙的得病,好像村里的农作物和果树,也都受了影响,收成下降……”
于怀信进一步解释道。
事实上,长江生化造成的环境污染,于怀信是很清楚的。他在工委宣传干事的任内,就曾专程陪同《玉兰晚报》的记者来凤台镇采访过这个事情。当时附近村子的老百姓就很有意见,纷纷向镇上向区里反映长江生化的问题,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区里对此事置之不理。村民们不服,个别胆大的,就给捅到了晚报社。
晚报社当时很重视,派了记者下来采访,于怀信全程陪同,对整个事件了解得很明白。
柳俊便眼望于怀信,让他做进一步的说明。
于怀信便将两年前晚报社采访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柳俊问道。
于怀信想了想,答道:“晚报给暴了光,引起了市里领导人的重视,做了专门的批示,要求区里抓紧处理,给群众一个交代……”
“谁做的批示?”
柳俊打断于怀信的话,问道。
“崔市长做的批示。”
柳俊点点头。
崔福诚那个时候,到任不过一年多时间,威望完全没有建立起来,这个批示会被执行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当时区里也比较重视,听说还专门为此事召开过委员会议来讨论。张书记的意思是长江生化公司是利税大户,又是区里主动引进来的,要谨慎处置。”
于怀信尽量回忆当时的情形,给柳俊做全面的解释。
“怎么个谨慎法?”
“具体工委会议是怎么决定,我不大清楚,后来长江生化公司答应每年给附近几个村子一定的补偿费用,平均每个村,一年能有一两万块钱吧。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
于怀信沉吟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措辞。
柳俊看了他一眼。
于怀信便讪讪地笑了一下,说道:“后来,晚报的那个记者,听说是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说他给长河区的经济建设人为设置障碍。”
柳俊一听,双眉扬了起来:“为什么?”
于怀信就不好怎么说了。明眼人都清楚,为了这个事,晚报的记者受到批评,可见王金根与长江生化的背景不简单。单是长河区的张书记,并不能给晚报社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走,去这个长江生化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