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拼命地逃跑,可那些没有头的人居然在后面追赶。十日后,他们才找到了路,得以回家。”唐周说到这里,偏过头嘴角带笑地看着颜淡,“虽然夫君这么说了,可是那女子心中还有些疑虑,隔了两日,这疑虑便更多了。自从那男子死里逃生后,他们夫妻之间反倒不如从前那样亲近。那女子有一回去集市,瞧见那樵夫黄生的妻子,便问起了这件事,谁知黄氏大惊,告诉那女子,她的丈夫死了有些时日了,被人抬回来的时候还是身首分离。”
颜淡不觉想,他讲故事便讲故事,老是瞧着她干什么,可见其中一定有古怪。
“那女子不安地回到家,只见她的丈夫正低着头在那里找什么,她不敢面对自己的丈夫,只好转身往外走。可才走出两步,就觉得有一双手臂抱住了她,丈夫熟悉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
唐周忽然倾身过去,从身后搂住了颜淡的腰身,缓声说:“我的头不知丢在哪里了,你瞧见没有?”
颜淡很不屑,就这样还想吓到她,未免差得太多,她随便讲一个都要有趣得多,便转过头去,谁知这时机把握得太好,他的唇正好从脸颊边擦过,径自停在她的唇上。她一个激灵,用力推开唐周,连滚带爬地扑到秦绮身边:“哪里有水?脏死了,呜呜呜……”
一只水袋从斜里递过来,她看也不看就接过开始用水擦洗自己的唇。太可怕了,她刚才竟然亲吻到了一个凡人,而且还是唐周,不知道洗一百遍够不够?
唐周见她这副好似饱受轻薄万分凄凉的模样,微微一皱眉,低声道:“你手上拿着的,似乎是我的水袋。”
这一道晴天霹雳顿时结结实实打在她天灵盖上。颜淡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啊?”
唐周转头看着秦绮:“看来她是被吓到了,换你先来罢。”
秦绮拍拍颜淡的背,利爽地说:“你也别难过,不过是亲一下嘛,要是觉得吃亏就去亲回来好了。师兄,你说是吧?”
唐周很是受用:“师妹说得是。”
颜淡抱着头蹲在地上,心神俱伤。
“……我就对那只鬼说,你没腿有什么了不得的?我还没胸呢……”秦绮呼出一口气,吹熄了一支蜡烛,看着同门师弟,“该你了。”
又是一轮下来,地上的蜡烛还剩下寥寥十几支。
颜淡依旧凄凉地抱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唐周瞧着她,微微挑眉,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在凄凉什么,亲都亲过了,你也洗了这么多遍。难道你还会在意这个不成?”
颜淡动了动,心中想着,也对,她又不是凡间那种三贞九烈的女子,亲一下也不会掉块肉,就算恶心也忍忍就过去了。她抬起头,向着唐周明眸皓齿地一笑:“这种事,我才没有放在心上。”
“是么,我看你就很在意,莫非你还是第一回被亲吻?”啧啧,虽然性子顽劣了一点,但本质还算是纯净。
“这怎么可能?不是跟你说这种事我才不会在意嘛,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颜淡气哼哼的。
唐周脸色微微一沉,面无表情道:“是么。”他倾身过去,在她唇上又亲了亲,慢声道:“反正这种事,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亲一下也是亲,亲两下也是亲,都没甚差别。”
颜淡呆了一阵,连滚带爬地扑到秦绮身边:“水!水在哪里,呜呜呜……”
秦绮看着她,利爽地说:“别擦了,直接亲回来不就成了。我们虽是女子,却不能给男人欺负了!”
颜淡很神伤,道长你教出来的那都是些什么弟子啊……
于是颜淡就这样度过了她这大半辈子中最漫长的夜晚。
而最重要的驱鬼这件事,却无功而返。
当晨曦初露之时,一团团黑影缩在树阴底下,窃窃私语。
“呜,太可怕了,哪有凡人来鬼林说鬼故事的……”
“闭嘴,那些不是寻常凡人,是天师,他们就是专门为欺负我们而生的,以后看到天师一定要逃得快,不然下场就和那只妖一样。明白了没有?”
“哇哇哇,那只妖真可怜,被那个男天师咬了两口,多凄凉啊……”
“我还以为妖有多厉害,不也和我们一样怕天师?下次我们打去铘阑山境,把那里的山主给拉下来哼哼哼!”
颜淡走在一行人的最末,这些窃窃低语就那么顺风灌进耳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本该忍耐,可是这些鬼怎么会这么该死呢?
她一转身,疾步走到那片黑影聚集的树阴底下,用那种寒得掉渣的声音说:“我很凄凉,是吗?你们想打去铘阑山境,还想把山主给拉下来,是吗?”来自阴曹地府般阴森的声音:“全都给我去死吧……”
百鬼逃窜。
秦绮很是赞赏:“我原来看颜姑娘娇娇柔柔的,除了筷子就拿不动别的东西,却没想到这么厉害,真是小看她了。”
唐周若有所思:“唔,她看来很是生气么……”
颜淡抱着臂站在那里,脚下跪着的大团大团黑影。那些黑影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抖成一团:“山大王饶命啊,山大王……”
自此,鬼林恢复了宁静
<无责任番外之一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