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些迫不及待,近前问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是林郎君专为稚子编写的教材吗?”
李彦微微一怔,有些尴尬。
他由于专业使然,对于文抄公很不感冒,大唐里面别说诗词歌赋了,从来没有剽窃过一篇古人的文章。
结果到了大宋世界,也开始抄教材了……
虽然《三字经》这种启蒙读物,是造福天下稚子的行为,但心里总归有些别扭,尤其是别人问是不是他的作品时,总不能说是凉州商人,最终李彦也只能点点头:“是的,此书名为《三字经》,专为蒙学所用。”
朱武动容:“林郎君真是太低调了,这等好的启蒙读物,怎能秘而不宣?”
他原本见李彦在太学卖弄过目不忘的本事,还以为这位是夸夸其谈之辈,如今已是大为改观,起身拱手一揖:“我现在方知林郎君在太学所言的读书三到,这《三字经》内容通俗易懂,又不肤浅,读起来朗朗上口,比起《兔园册》强的太多了!”
蒋敬原来在和安道全说话,此时也不禁凑过来,了解《三字经》后,目光大亮:“兄长何不将这教材推广出去,那我岁安书院的名气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李彦摇头:“这《三字经》目前不宜大规模传播,它赞同的是孟子要义,给士林看到,是要大加驳斥,招惹不必要麻烦的。”
对于后世来说,习惯了孔孟并称,孟子的高度和孔子相仿,但实际上,孟子最初只是儒家先贤之一,直到韩愈推崇孟子,并创立道统论,说明儒家道统一代代传下,最后一代就是由孔子传给孟子,孟子的地位才凸显出来。
但韩愈并不能代表所有读书人的观念,至今也有许多反对孟子的人,比如司马光就特别不喜欢孟子,而是推崇荀子、扬雄,称他们是王道所在,赞同他的不在少数,恰恰《三字经》开篇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就把荀子的观念给驳斥。
所以如李彦这种文坛里面毫无地位的人,如果宣扬教材,引导孩子崇信孟子学说,那些反对的士大夫肯定群起而攻之,至于《三字经》的启蒙效果怎么样,反倒是其次了……
朱武听了有些遗憾:“太学里面诸多博士先生,若是谈论儒学,可以一日不休,却难有人肯用心给稚子编写这般通俗易懂的教材啊,若是不传播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李彦道:“路要一步步走,先当作岁安书院自己的教材用就很好,《兔园册》我拿来做一个对比,真正给孩子启蒙的,正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朱武学过《千字文》,却没有见过《百家姓》,这确实是北宋的产物,但目前流传还不广泛,太学也没有将之引为教材,换成别人来说,肯定要打一个问号,可此时从李彦口中说出,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李彦此时也淡去了当文抄公的尴尬,看向朱武,笑容和蔼可亲:“朱学子既然如此喜爱《三字经》,那么教授学子的书院教谕一职,你愿意担任么?”
朱武之前不愿意教《兔园册》,对于《三字经》这种全新的启蒙教材是毫无抵抗力的,却又有些迟疑:“可我现在与太学案有关,身怀杀人嫌疑,岂能成为教谕?”
李彦道:“丁判官既然将你放在我这,也是有让我安排的意思,何况此案不仅是太学的行贿舞弊,也与明尊教脱不开干系吧?”
朱武面色微变:“先生知道明尊教?”
李彦声音沉下:“明尊教和弥勒教,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两大宗教,教中多行不轨之事,为了成事也往往会对百姓做逼迫之举,这等行径我是十分厌恶的。”
“此教在京师这等地方的危害性,自是不及之前的无忧洞,但若说全国之地,那又在无忧洞之上,如今的太学案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也该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朱武道:“可明尊教徒相当凶残,我怕……”
李彦看向众人:“你们有怕过么?”
卢俊义带头大笑:“大丈夫顶天立地,那无忧洞中的老鼠我们扫得,这些邪教贼厮难道灭不得?”
大伙纷纷附和。
李彦颔首:“很好,不过明尊教众比起无忧洞更加威胁,接下来除了练武外,你们还得学文。”
卢俊义的笑容瞬间凝固。
李彦看向缩着脑袋的一众好汉:“即便是再爱练武的,每天也要习文一个时辰,我亲自教你们,不必皓首穷经,做文坛大儒,但求凡事三思,五德兼备,为将帅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