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了看,举步走上前去。
法门寺的群僧微微变色。
法明想要阻止却没敢,主持则漠然的看着。
就在他们以为李彦年少轻狂,要亵渎舍利时,却见他摸了摸台座:“这台座是什么材料所造?”
法明道:“应是凤凰石。”
李彦微微点头,凤凰石在后世有个特别熟悉的名字,大理石。
之所以被称为凤凰石,因为有些大理石质地细密,花纹美观,关键还防火。
李彦想到了当时丘神绩的宣传,本以为是夸张,如今看来恐怕还真有可能:“听闻当年寺内不幸遇了火灾,一片冲天火光后,舍利塔烧得就剩下塔基残垣,唯独供奉舍利的台座安好?”
主持开口,双手合十:“此乃舍利庇护,佛光普照!”
众僧纷纷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凤凰石:终究是错付了……
李彦一指:“那这道痕迹是什么?”
法明凑过来看了看,有些茫然。
李彦道:“你上去摸摸,这是台座,又不是舍利,不算亵渎。”
法明上前一摸,脸色不禁变了:“这是外力留下的痕迹?”
李彦道:“不错,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纹路,但这是用刀劈砍出来的。”
他看着众僧:“佛骨舍利乃皇家供奉,法门寺亦是皇家寺院,你们竟在此处妄动兵戈?”
此言一出,僧人齐齐变色:“我等万万不敢亵渎舍利!”
法明听了不对,赶紧补充道:“也不敢辜负皇恩!”
李彦看着群僧。
他也觉得这群僧人不太会做这样的事情。
比较两大寺院,长安的大慈恩寺完全由皇家供养,寺内僧人只需要安心度日,专修佛法。
扶风的法门寺还远未到巅峰,需要迎来送往,靠着佛骨舍利吸引四方来客,扩建寺院。
既如此,他们更是把佛骨舍利当成至宝,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怎么敢在这里动武?
李彦的目光重新回到台座上,绕着它看了一圈,用手敲了敲,突然道:“把舍利移开!”
法明和另一位僧人立刻上前,将舍利连带着下面的锦缎,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走到一旁。
李彦唤道:“博通,举起这个台座!”
彭博通将旌节交给王孝杰,走了过来,双手一搭,蓄了蓄力,猛的一抬,就把它整个扛了起来。
众僧为这股神力动容,彭博通却奇道:“六郎,这石头很轻,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重!”
李彦目光微微一亮:“放下来吧,并非因为石头轻,而是这台座不是实心的,里面估计有机关,把它扛到上面去。”
彭博通举着台座,往上走去。
群僧纷纷让开,敬畏地看着他一路踏上石阶。
李彦和王孝杰走出,众僧人跟了上去。
嘭的一声,台座放到了舍利塔前。
李彦再仔细瞧了瞧,又顺着刀痕摸了摸台座的四周:“可有精通机关之人?”
僧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李彦皱眉:“我有出使之责,不能在此耽搁……看来别无他法了,博通,去驿馆取你的武器来,将此物砸碎。”
法明欲言又止。
李彦摆手:“放心,现在没有了舍利的佛光庇护,这个台座是可以被毁的。”
法明闭上了嘴。
彭博通领命去了,不多时取了一根大棒来。
历史上唐朝的名将李嗣业,除了擅用陌刀外,最喜欢的武器就是大棒,“人马应手具毙”。
彭博通身高七尺,力大超群,和李嗣业很像,用这种钝器,最能发挥出威力。
此时他就挥舞这包铁棱棍,一棍抽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台座纹丝不动。
“继续!”
彭博通之前吃得饱饱,此时也满是干劲,一棍接着一棍抽了下去。
终于,随着第十九棍落下,彭博通开始剧烈喘息,台座应声而裂。
李彦看得很清楚,裂开的地方正是那刀斩的位置,可见那一刀相当强横。
“再打三棍,就差不多了!”
“好!”
彭博通双臂虬结的肌肉隆起,一鼓作气,砰砰三棍下去,台座嚓咔一声,彻底裂开。
此时天色已暗,众僧伸长脖子,也想看看这盛放佛骨舍利的台座中,到底藏了何物。
法明靠的最近,发现李彦在裂开的石头内,取出一个包裹,掸了掸灰尘,打开后发现是一摞经书。
而李彦看到最上面一本时,脸色就微变,拿起后大致翻看了一遍。
他开口问道:“玄奘大师当年来贵寺瞻仰佛骨舍利,是不是停留了一段时间?”
法明不解:“十多年前,三藏法师确实曾在我寺内开堂讲法,不知李副使此言是何意?”
李彦神情凝重:“这是玄奘大师的唯识劲秘卷!”
听到唯识劲,众僧神色茫然。
他们知道玄奘开创唯识宗,但对于这门劲力却没什么了解。
而了解贾思博被暗害案件的,却是头皮发麻。
王孝杰目光警惕,扫视群僧,彭博通手持大棒,目光炯炯。
李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将下面的经书都大致看了看:“这些经书都有批注,和唯识劲秘卷的字迹相同,一起放于台座的暗格中,法明大师,你觉得这是何意?”
法明面色微变:“贫僧不知。”
李彦道:“我现在怀疑,玄奘法师当年在贵寺,收下了一位秘密传人,将寺内僧人全部召集过来,我要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