眈。
因此通常情况下,帕尔默都习惯性地躲着沃西琳……但他又依恋着对方,这听起来很矛盾,但又好像他们情侣间的某种小游戏。
今早,伯洛戈无声地离开是出于为艾缪考虑,毕竟,昨夜艾缪疯狂灌醉了自己,心智算不上太清醒,以她的性子,一旦醒来,多半会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为了让艾缪更好地处理自己的心情,伯洛戈才会离开,留给艾缪一个独处的空间,让她缓一缓。
帕尔默则不一样了,他一大清早无声地离开,就是为了逃离沃西琳的魔爪,以他先前和沃西琳的相处经验来看,一旦沃西琳醒了,那自己估计就得下午才能到秩序局报道了。
该死啊,自己就该下午去的,大早上勤快什么啊!
帕尔默一边懊恼着一边在床上坐下,种种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他的脑袋撑爆。
突然,温暖的手抚摸着帕尔默的后颈,接着,沃西琳的下巴从后面压在帕尔默的肩膀上,脸贴着脸。
“怎么了?”
帕尔默一愣,勉强地转了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对视在了一起,层层倒映,像是在盯着一面镜子。
“你醒了?”
“醒了好久了,”沃西琳松开帕尔默,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只是不想起来而已。”
“哦……这样啊。”
帕尔默猜,自己偷偷摸摸离开时,沃西琳就醒了,自己居然还得意洋洋。
“怎么了?帕尔默,离开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沃西琳挽住帕尔默的脖子,手肘交叉,包裹感十足,力度适中就是一次温暖的怀抱,力度过大,就是一次致命的锁喉了。
帕尔默十分顺从地按着沃西琳的力道倒下,两人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被子和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今晚,我将踏上一段可能是最后的旅程……通过以太界,深入科加德尔帝国的腹地,去打那场决定性的战役。”
帕尔默的眼神空洞,凝视着上方那深邃且无尽黑暗的天花板,他的思绪仿佛随着目光一同漂浮在那无垠的黑暗中,寻找着未知的答案。
沃西琳默默地拥抱着他,她的存在像是一道温暖的光芒,试图照亮帕尔默内心的角落。
“如果我成功了,我将成为克莱克斯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我的名字将被后世传颂,成为救世的象征。”
帕尔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如果我失败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的努力、牺牲和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沃西琳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所以你害怕了吗?就像过去那样,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的呼吸带着一丝丝暖意,轻轻地拂过帕尔默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内心的恐惧。
帕尔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是的,我很害怕……我从未如此害怕过。”
他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不安,但在沃西琳的怀抱中,帕尔默似乎找到了一丝勇气,坦白地面对自己的恐惧。
“我所害怕的并不是战争本身。”
帕尔默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道路,“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即使再胆小的人也会对危机感到麻木,”
“伯洛戈曾经担心过这样的事情,”帕尔默继续说道,“他害怕自己找回记忆后,发现过去的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因为恐惧死亡而成为不死者的胆小鬼。”
“但他后来释然了。”
帕尔默轻轻地笑了笑,“他说,人类是活在当下的生物,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他不再在乎过去的自己到底是胆小鬼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眼下勇气依旧,不畏生死。”
说到这里,帕尔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羡慕他那种能探究本心的能力,我就看不清我的内心,混沌一片。”
“嗯。”
沃西琳温柔地回应着,双臂紧紧环绕着帕尔默,仿佛一条柔软的蟒蛇将他紧紧缠绕,然而,她的拥抱并非冰冷,反而透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仿佛要将帕尔默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统统融化。
“所以,你到底在担忧什么呢?”
沃西琳轻声问道,声音充满了柔和与关怀。
帕尔默的眼神变得深邃而迷茫,仿佛陷入了内心的深渊。
他苦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我担心,在生死的边缘,我无法成为那个挺身而出的英雄。你知道,沃西琳,我有很多缺点,远远称不上完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伯洛戈他们总是称赞我,说我是个鲜活的人类,有血有肉,比他们那些极端的怪物要强得多。
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正因为我是人,所以我会有恐惧、会有犹豫、会受到诱惑,甚至可能会……堕落。”
帕尔默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渴求着某种支撑和指引。
机器永远不会出错,但人类却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脆弱性。正因为如此,帕尔默时常会羡慕伯洛戈那样的存在,渴望自己也能变得完美无缺,以承担起那份沉重的责任。
是的,责任。
帕尔默并不害怕死亡、战争或魔鬼,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帕尔默害怕自己无法胜任,害怕辜负了他人的期望,害怕最终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沃西琳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安,轻轻地在帕尔默耳边低语:“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呢?”
她的话语像是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帕尔默心头的阴霾,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既温暖又复杂。
“我?救世主?”帕尔默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冷笑话。”
……
浑浊的黑暗内,耐萨尼尔对着那高耸巨大的阴影问道,“所以贝尔芬格确实是出局了吗?”
“是的。”
巨大的阴影下,玛利亚的身影现象了出来,以这虚幻的个体,代表着众者那狰狞可怖的完整躯骸。
“那她呢?既然贝尔芬格已经死了,作为选中者的她,还具备威胁吗?”
耐萨尼尔的声音紧张了起来,如今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样紧张了,而这算是其一。
“你是指现任局长吗?”
玛利亚脸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和、美好,似乎能让每个与其对视的放下警惕。
“当然,她安全了,但仍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检查与净化,虽然贝尔芬格死了,可他的力量仍存在于世,只是换了个主人罢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耐萨尼尔的内心一片空白,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翻涌,令他那木然的脸庞多了几分颤抖、失控的情绪。
秘密战争时期,现任局长、耐萨尼尔的爱人,她为了打赢战争,与贝尔芬格血契在了一起,最终她虽然赢过了国王秘剑,但也趋近于死亡,被作为一个独立的外置系统,与众者联系在了一起。
耐萨尼尔问,“她……她什么时候能接入众者?”
只要她能接入众者,众者便可以复制她的记忆、人格,虽然是虚拟的,但能再一次看见她,对于耐萨尼尔而言,也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慰藉了。
玛利亚回应,“我们不打算接纳她。”
耐萨尼尔愣了一下,声音低沉了起来,带着怒意,“为什么?她明明牺牲了那么多……”
“正因牺牲了那么多,才不能让她与我们同行。”
玛利亚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令耐萨尼尔冷静了几分后,她又说道,“别忘了,耐萨尼尔,之后我们将出现在最终的战场上。”
“让她现在接入众者,无异于带她走向更彻底的死亡,而你……同样也难以与她重逢,不是吗?”
耐萨尼尔沉默了下来,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他想反驳什么,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
一股莫名的绝望感萦绕在他的身上,直到玛利亚再次开口道,“我们打算把她交给芙丽雅。”
耐萨尼尔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决策室、众者、第一组……我们打算奔赴那最终的战场,给予我们的敌人迎头痛击。”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在玛利亚的身后,一名高大的男人向耐萨尼尔走来,但他却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仿佛是一头无实质的幽魂。
“我们有信心赢下这场战争,但我们没有信心能全身而退,一旦众者如果在那最终的战场上陨灭,那么我们需要确保,当新时代来临时,你们有能力维系起一个新的世界秩序。”
男人站在耐萨尼尔的眼前,阐述着他的计划,“那么芙丽雅就是另一个崭新的、更为先进的众者,而她也将是第一个接入芙丽雅的意识。”
“所以……她不会死,相反,她会继续活下去,去见证新时代的降临。”
秩序局初代局长、艾伯特站在耐萨尼尔的眼前,即便是虚幻之身,可他说的话依旧坚定有力。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耐萨尼尔,也是对你一直以来的牺牲,作出的嘉奖。”
耐萨尼尔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后退去了几步,黑暗里传来了压抑的啜泣声,仿佛有情绪决堤。
渐渐的,那声音远去了,耐萨尼尔不再多言,在黑暗明灭中,自决策室离开,降临至了学者殿堂的花园中。
耐萨尼尔就像一颗枯朽的死树,而众者这番话,则像是落下的星火。
野火爆燃,烧起了耐萨尼尔最后的柴薪。
耐萨尼尔的眼神坚定,带着隐隐的杀意,看向花园的高台之上,伯洛戈与帕尔默居然已经就位了。
帕尔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手腕间系着他的幸运骰子,腰间插着匕首与细剑,他没有穿着秩序局的制服,而是换上了克莱克斯家的服装,墨绿色的披肩如同展开的双翼,轻轻地垂在了他的身后。
伯洛戈严肃地站在他身边,笔挺的制服勾勒起他那如钢铁般的身躯,他佩戴的武器并不多,唯有怨咬与伐虐锯斧,与平常仅有的不同是,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脖颈间多了一条项链。
其余的工作人员早已在此准备就绪,需要的实界锚钉、不朽长钉,也早早就被拜莉运送了过来。
艾缪和沃西琳站在一边,沃西琳是来送行的,艾缪则是负责之后两界通道的维护,以及协助后续部队进入。
控制好激动的情绪后,艾缪又变回了那副严谨的工作姿态,最多是在看向伯洛戈时,神色会有些闪躲。
她也想通过心叠影与伯洛戈一同行动,但这一次她被伯洛戈严词拒绝,与其跟随伯洛戈一起冒险,留在升华炉芯,艾缪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伯洛戈对着耐萨尼尔喊道,“可以开始了吗?”
耐萨尼尔深呼吸,脸上露出猖狂的笑意。
“当然,还等什么呢,救世主们!”
炽白的强光从伯洛戈的眼底爆发,海量的以太从四面八方强行征召而来,掀起惊涛骇浪,压垮现实。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中,一道惊人的裂隙从伯洛戈的身后绽放,幽蓝无垠的以太界撕裂出了一角。
自此,现实破碎,两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