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厄文看起来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我感觉我不像个陪酒的,而是像个讲睡前故事的大人,想办法把这些花钱排解寂寞的小孩子们哄睡着。”
后来我开始主持起故事会,不止是我在讲故事,客人们也在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互相诉说内心的烦恼与心灵的创伤,然后大家借着酒精互相安慰。“”
辛德瑞拉的表情逐渐怪了起来,看待厄文的眼神也是如此。
厄文这是在做什么?他把纵情享乐的会所变成了精神创伤互助会了吗?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要一起订制目标计划,进行康复训练了?
厄文感慨道,“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没能持续太久。”
“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照常上班,有个老客户突然找到了我,她一脸的慌张,上来就对我说‘厄文我爱你’。”
厄文苦笑了起来,“我人完全傻住了,她又说‘带我离开吧’‘带我去荒野里7”
“我只当做我的客户喝多了,说了些醉话,这种事很常见,但紧接着我发现她的手提箱里装满了钱财,她真的在考虑和我私奔这件事……可这对我而言只是份工作。”
厄文说,“这一点我很清醒的,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寻求什么禁断之恋的,我的工作就是哄好客人,成为她们消遣时间的乐子。”
工作之外我绝不和她们有任何瓜葛,我的同事们陪着陪着就陪到了客人们的家里,只有我到点准时下班。
她们说我是个冷漠的家伙,我喜欢这样的评价,这样我的私人时间会清净不少,结果她们像是有什么毛病一样,说我这种性子她们最喜欢了,反而穷追勐打。“”
厄文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她的丈夫找上了门,他在当地是位富豪,不出意外,那些人砸了我的家,又将我暴揍—顿,然后把奄奄一息的我丢到城市外的荒野里。”
“真倒霉啊,”厄文叹气,“我只是想挣点钱而已。”
尽管这部分被厄文轻描淡写地略过,但辛德瑞拉能感受到厄文言语里的悲伤,对于当时的厄文而言,那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颠沛流离的生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结果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我告诉我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从头开始了,也不是第一次从荒野里起步。”
倒霉的是当时已经是冬天了。
我找到了一处废弃的车站,在里面度过了一宿,我又冷又饿,还遍体鳞伤,我觉得我真的要死在这了。“”
厄文话音一转,眼瞳明亮了起来。
“这时一辆火车冲破了风雪,停靠在了废弃的站台边……我没有车票,也不知道这列火车通往何方,但我就隐约地觉得,它是为我而来。”
辛德瑞拉道,“你登上了那列火车。”
“在那列火车上,我遇到了那个拥有火欧泊眼瞳的女人。”
厄文露出真挚的笑意,“她为我找来了暖和的毛毯,寻来了食物,还为我处理伤口……”
“我和她共度了十六个小时,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这一次厄文沉默了很久,他注视着身旁的辛德瑞拉,随着过往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厄文意识到辛德瑞拉身上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你很像她,但你不是她。”
辛德瑞拉那平静的脸庞上逐渐浮现起一抹笑意,她背起双手,像是要捉弄厄文一样。
“你爱上了她?”
厄文保持沉默,没有应答。
辛德瑞拉知道厄文正沉浸于往事的余韵里,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厄文打断了她。
“该你了,你的秘密。”
面对厄文的质问,辛德瑞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准备向厄文倾诉自己的过去。
轰鸣的爆炸声从船体内响起,滚动的气流撞碎了沿途的玻璃,乐土号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同时劲风砸在两人身上。
辛德瑞拉只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掀到了空中,眼中的世界正天旋地转,随后冰冷的潮湿的甲板出现在眼前,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然后停止。
“抓紧了!”
吼声从上方传来,厄文半截身子都探进了空中,奋力地伸出手,抓住了下坠的辛德瑞拉。
酒红色的眼瞳注视着厄文,下—秒熊熊火光倒映在她的眼里,吞没了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