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张怕出现在他眼前,而将军身前还拥着数百亲卫密实保护。张怕透过人群直望将军,淡声问道:“矿里那些人,你就看着不管?”
他不问那些人是不是你抓进去的,也没问有没有枉杀百姓,问那个没用,反正都是辩解,就问你为将一方,当保百姓安定,为何矿下有无数苦工饱受迫害?
见到张怕嚣张闯营,又听他如此问话,将军突然有种明悟,知道今天完了,此人能于万军之中轻易闯到身边而不伤一毫一发,这等本领绝不是几百亲卫能够抵挡的,没必要牺牲手下性命,挥挥手命令道:“退下。”
令出如山,虽有诸多不愿,亲卫们仍然依令散开。将军打量张怕,慢慢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确实是职责所在,我认错。”仰头想想问道:“你来,不会只是想问我句话吧?”张怕道:“你说呢?”
将军哈哈大笑,突然大声命令道:“全军将士听令。”
“在!”万军齐应,声势惊天,张怕虽然不怕他们会对自己不利,但也被这声音吓一跳。
将军大声喝令道:“执将令,封闭所有矿洞,救出所有工人,但有阻拦者,杀!护矿队,杀!手上沾有百姓鲜血的,杀!”
“是!”依旧万军齐应,整队后列队出发。工夫不大,中军大营空空如也,只剩下将军和身边两名副将,及手下三百亲卫队。
将军冲张怕抱拳:“感谢你让我做完这件事。”张怕面色平静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时,人对生命的了解格外敏锐,将军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反倒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命令手下:“摆酒,去后帐把我的这些年贪来的钱都拿出来。”
摆酒还好,可是后一条命令一出,周围士兵面色齐变,这是当众承认自己失职,承认自己犯错误,有兵士急道:“将军。”
“将什么军,按我说的做!”将军沉着脸说道。
“是!”亲卫自去忙碌。张怕瞧着不说话,但是眼里露出一丝赞许之意。
酒席很快摆好,将军坐下自斟自饮,喝了会儿问张怕:“一起喝点儿?”张怕摇头:“一会给你杯好酒。”将军大笑:“好,我等着。”
将军自知必死,很快喝成半醉,举杯说道:“这几年收了些钱,做错了事情,谢谢你给我改正的机会。”他在套张怕,想用言语打动他,就算明知必死也总会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活下去,毕竟没有人想死。
可是张怕不说话。将军一指身边几个大箱子:“大部分都在这。”便闭口不言继续喝酒。
张怕忽然问:“其他几个军营主将也和你一样?”
将军知道他一言能定别人生死,不敢随意说话。张怕点点头轻声道:“知道了,都杀了就是。”主将一急,想替他们辩解,可是张了张嘴,发现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辩起,索然长叹,举杯长饮,而后轻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