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真地?”
西门君仪还是抱着妻子,不发一言。
杜夫人又道:“我找到德俊,知道原委,怕你暗算,这才离开历阳,隐身乡下。你不知将伏威如何,然后好整以暇地回转。骗我们说伏威匆忙去了江都。可就算再匆忙。总能留下点书信口信,或者见我们一面才对,你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露出了破绽吧?好在辅伯明智,看出你地狼子野心,在你回转说杜总管投奔东都后,一直拖延,就是想找到我和德俊后,将你的丑事公布于众!你害了伏威一人还不够,多半又在朝廷的引诱下。想要对江淮军下手,我坚信,伏威的这封信,是你伪造!西门君仪,你武功或许不行,但也算文武双全,跟随伏威多年,当然可以模仿他地笔迹。我坚信,这封信是叫江淮军投诚。是让辅伯前往东都,因为你和朝廷一样,都想置江都军于死地,对不对?”
“我没有!”西门君仪嘶声怒吼,如火山爆发,“杜总管没有死。你在冤枉我,我和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冤枉我?是你害死了玉淑!”
他霍然而起,拔出长剑,身形一跃,已向杜夫人冲去。
西门君仪怒火喷发,只记得妻子惨死地样子,再也考虑不了许多。
自己是冤枉的,妻子是冤枉的。而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在杜夫人的身上。他不管杜夫人是谁,只想杀了杜夫人为妻子报仇。
至于这一剑刺下去。后果如何,他再也不想。
杜夫人见长剑刺来。并不闪躲。可她是杜伏威的妻子,谁都不能在军中伤了她。那一刻最少有四人出手向西门君仪出手,可血花四溅中,竟然拦不下西门君仪。
西门君仪命已不要,只想杀了杜夫人同归于尽,他拼命之下,无人能挡!
他转瞬冲到一剑之地,手臂一振,长剑才要刺出,一人已挡在杜夫人身前,双臂一拦道:“娘亲快走!”
杜夫人脸色微变,急声道:“德俊闪开!”
挡在杜夫人身前的却是杜伏威之子杜德俊!
西门君仪凝臂运剑,已下定了决心,这一剑一定要刺,就算他转瞬被乱刀分尸,也是义无反顾,就算他永世不得超生,他也一定要刺,就算对不起杜伏威,他也一定要刺!
一剑刺下,从此生死两隔,恩断义绝!可这个仇他怎能不报?
万马千军,可以杀了他,却是拦不住他的一剑,可见到杜德俊的那一刻,西门君仪再也刺不出那杀气腾腾地一剑。
杜伏威待他不薄,他不能杀了杜伏威地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
他只是迟疑片刻,就感觉到脑后剧震,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击一下。软软地向地上倒去,临入深渊的那一刻,眼前人影憧憧,生死一线,他却只想着妻子临死前最后地笑脸。
阚棱最快窜过来,没有杀了西门君仪,只是倒转刀柄在西门君仪后脑重重的一击。
他闪身上前,也挡住了后面人的刀剑,西门君仪虽受了伤,还没有死。何少声上前,一刀向西门君仪砍了过去。
阚棱伸刀一架,何少声被震退一步,怒喝道:“你做什么?”
阚棱冷冷道:“你又做什么?”
“西门君仪杀了总管,如今又要杀杜夫人,勾结朝廷对我们不利,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留?”
阚棱沉声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何少声恨恨道:“阚棱,莫非……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阚棱脸色微变,杜夫人淡淡道:“你不相信他是凶手,那就是认为德俊是撒谎了?”阚棱舒了口气,缓缓地收回长刀,抱拳向辅公道:“辅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不如将西门君仪暂且收押,我想查明真相后再做决定。”
“你算老几?”陈正通一旁道:“辅伯没有说话,你就下了结论?你以为你是谁?”
徐绍安站出来道:“我同意阚棱所言。”
苗海潮亦是站在阚棱的身后道:“总要查清楚的好,弟妹玉淑以死为夫君讨公道,我们总要慎重其事。”
后面哗啦啦的站出一批义子,“我等同意阚将军所言!”
众人一词,何少声脸色微变。徐绍安又道:“刚才谁杀了玉淑姐?”方才虽是混乱,可毕竟有几个高手在内,已看的清楚,几个人望向了何少声。何少声脖子一耿。“是我,怎么了?徐绍安,我没想杀王玉淑,只是她冲上来,我收刀不及!当然,你可以说是我杀的!”
徐绍安叹口气,不再言语。阚棱抱拳道:“辅伯,请你定夺!”他不问杜夫人,显然是对她有了怀疑之心。本来他是杜伏威地义子。无论亲疏关系,都应该站在杜夫人的那面。只是王玉淑死地惨,西门君仪地悲愤大伙都是有目共睹。阚棱是杜伏威最信任的义子之一,当然很有头脑,疑心已起,却还不动声色。
辅公望了阚棱良久,“我们等不了太久。”
“辅伯这是什么意思?”阚棱不解问道。
“如今西梁军对我等虎视眈眈,王世充已向我们寻求结盟。”辅公面无表情道:“如果杜总管是因为不同意投靠东都,这才被西门君仪所害的话。我想……没有人会投靠东都。”
阚棱正色道:“这是自然,杜总管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西梁军势强,我已准备和王世充联手,共同对抗李靖。他约我,三日后决定!”辅公道:“可西门君仪既然是东都之人。我们当斩了他,以示联手之意。”
“三天后?”阚棱吃了一惊。
辅公道:“其实只有两天,因为我那是我昨日和王世充的约定。阚棱,你若是有疑问,我给你两天地时间。”
他说完后,转身离去,看也不看杜夫人。杜夫人站在那里,拉着儿子地手,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孤寂。
可没有任何人去看她。所有地人都在想着。辅伯下令,西门君仪……只能再活两天!
西门君仪。或许本不该死!他若死了,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王玉淑死了。西门君仪被囚禁,江淮军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两日后,就要和王世充联手!
看着信上所言,李靖面无表情。杜伏威却是双手有些颤抖,有些失神地望着,手一颤,书信落向了地面。萧布衣一伸手,已经抓住了书信,轻轻的放在桌案上。
三人都没有出声,萧布衣、李靖虽有一出兵,就可荡平江淮军的能力,却没有能力荡平杜伏威此刻,一颗激荡的心!
三人默默的坐着,不知多久。油灯波的一爆,杜伏威这才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击在桌案上。
轰隆一声响,桌子竟被他一拳击散,可见他心中愤怒非常。
萧布衣不想去劝,也无从去劝,实际上,背叛杜伏威地人已经很明显,一个是他的结义兄弟辅公,另外一个却是他的发妻!
任何一个人经历这种背叛,都是无从劝解。
杜伏威一拳击碎了桌案,见萧布衣、李靖沉默不语,涩然道:“抱歉。”
李靖道:“有力气,对付敌人。”他说的简单明了,杜伏威却是露出痛苦之意,缓缓坐下来,望着帐篷顶道:“我这一生,可说是一事无成。”
萧布衣道:“不见得一定要做皇帝才有成就。”
“话是这么说,可我知道,我辜负了太多人。”杜伏威疲倦道:“我起事这么多年,从山东逃到江淮,从江淮到了沿海,又从沿海回到了江淮。江淮一带听到杜伏威的名字,有的痛恨,有地振奋,痛恨的是因为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盗,振奋的是他能带领兄弟们对抗官府。可是我真的看不到前方的出路。难道这些兄弟最终跟着我,只能被人厌恶,最后死在官府的刀枪之下?”
萧布衣沉默无语,知道杜伏威这帮人在这次天下纷争中,不投靠,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我自幼就认识辅公,那时我经常挨饿,他就偷家中的羊给我,让我在饥荒中活了下来,他是我的兄弟!”
他说出兄弟两个字地时候,眼中满是痛苦,萧布衣和李靖互望一眼,决定让他说下去。
“我后来认识了我地妻子,这多年来颠簸流离,她从来对我不离不弃,每天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活着!”杜伏威倏然站起,“西门君仪是我兄弟,跟我七年,出生入死,数次救我性命,王玉淑是我弟媳,当年我被李子通暗算,差点没命,是她一个女流之辈背着我跑了数十里,救了我一命!”
他嘴角抽搐,脸上刻着浓浓的悲伤,“这四个人,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地四个,可如今,我的妻子陷害了我地兄弟,救我命的女人终于没有救了自己的性命。我的结义大哥终于背叛了我,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声嘶吼,脸上的肌肉鼓鼓而动,双目红赤,煞是怕人。萧布衣还是坐着,无言以对。“你们不知道?”杜伏威惨然笑道:“好的,我去问他们!”
他转身就要立开,萧布衣霍然站起,“我陪你去。”
杜伏威身形沉凝片刻,缓缓摇头,“请西梁王让我自己去解决。”
萧布衣颓然止步,杜伏威已大步离去,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