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薄毯下不着丝缕,美丽的沟壑上是新添的吻痕。
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多了。
另一边的男人早就上班了,枕头上有一根他的短发,她伸手轻轻捻起,较硬的发质,跟他性格一样。
伸了个懒腰,坐起才发现床头有张便筏。
是年柏彦留下的,笔锋刚劲:今晚无应酬,等我回来。
极简短的话,也不像其他男人留便筏似的那么缠绵悱恻,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能从这短短的九个字里体会他的温柔体贴来。
她看着便筏很久,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难得休闲一天。
等小雅来了后,素叶去了趟花店,抱回来一大束的白色马蹄莲,小雅见她的心情状似不错,也跟着高兴地插花。
她就知道自己辞职的事儿肯定会被爆出来,还不定网友和记者们怎么乱讲话呢,所以等她闲下来的时候,她也没上网,等洗衣店的小工来了后,素叶将年柏彦换下来的衬衫长裤等衣物从置物框里拿出来,将他的内库抽出来单独洗,剩下的都让小雅交给小工了。
小雅收拾完房间后进洗手间换水,见素叶正在洗年柏彦昨晚换下来的内库,忍不住道,“姐姐,你知道吗,我之前服务过一家别墅,特有钱,但女主人天天一睁眼就出去打麻将,别说老公孩子的内库内衣了,就连自己的都不亲手洗,每天都交给洗衣房的小工。”
素叶看着镜子里的小雅,轻轻笑着,“贴身的东西怎么能交给别人洗呢?多不卫生啊。”
其实,她喜欢给年柏彦洗内库,胜过洗自己的。
又想起在千灯镇的时候,他为她洗内库的那幕,心口很暖。
小雅看了一眼素叶手里的男士内库,脸就不经意有点红了,清了清嗓子连连说是,然后出去了。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吃了午饭,素叶打算跟小雅去趟进口超市,买点年柏彦爱吃的东西,晚上她不想出去吃,在家吃很舒服。
可还没等出门,素叶的手机响了。
一个座机,号码有点眼熟。
素叶接通,不成想竟是协会打来的。
是协会主席亲自打来的电话,之所以如此关注,一来是因为素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二来,不论是她的导师还在她在国外的老师,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专家,这令协会不得不重视。
电话里,协会主席的态度很坚决,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做一份心理评估检查。
素叶干脆坐回到沙发上,语气也冷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已经辞职了,相信这个消息你也看见了。”
午后大片的阳光倾洒了进来,笼罩在她身上,却丝毫没给她带来温暖。
小雅见她神情凝重,态度也转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因为在她的影响中,素叶向来是个很随性的人,其实挺好相处的,而这段时间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为素叶很愤愤不平,今天看到素叶心情不错,她才稍稍放心,可现在,看得出来她又闹心了。
小雅突然很讨厌手机里的那个人,恨不得上前夺过手机对那边说,喂,你能不能别再招惹我家姐姐不高兴了?
协会主席对于素叶这种态度也没恼,说道,“你辞职了是不假,但你以后都不从事心理行业了吗?素医生,你不做检查,就算你想单干也不现实,你很清楚,咱们这个圈子向来很窄,你不积极挽回你的声誉,别说是在国内了,就算你到了国外也不可能被承认了,唯一的途径就是要通过检查来证明自己没事儿。”
“事实上我的记忆是出现了问题。”素叶毫不避讳,“协会要走了我在丁司承那里的报告,你们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那是你的导师给你的评估,你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行。”
素叶压着气,咬了咬牙,道,“我不会去的,我认了这辈子都不从事这行了。”话毕,结束了通话。
电话再打进来,她掐断。
小雅战战兢兢上前,“姐姐,你没事吧?”
素叶摇头,一上午美好的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双手插了头发里,心口像是被压了磐石。
没事吗?
不,只有她最清楚,事情会有多么恶劣。
去超市的时候,素叶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直到小雅提醒她已经拿了数瓶相通的调味汁才反应过来,弯身往架子上放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素叶心情本来就糟糕,一听手机响了以为又是协会打来的,火就上来了,拿出手机正打算接通狂骂时发现是林要要打来的。
接通。
可那边听上去比素叶还气愤。
“丁司承是纯心故意的,对吧?”林要要上来就这么一句话。
素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显然,林要要也知道了她辞职的事儿。
末了,对着手机说了句,“要要,你别管这件事儿了。”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儿,我不管谁管啊?”林要要那边情绪挺激动的,“他这么做太过分了!”
话毕,就挂断了电话。
素叶在原地站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本想着赶紧赶过去找林要要,但又怕她去找了丁司承,想都没想就给叶渊拨了电话。
万幸的是叶渊刚刚下机,正在回城的路上。
而他接到素叶电话时率先开了口,“你怎么还辞职了?”
素叶一个头两个大,刚要说话,又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是舅舅家打来的,便跟叶渊道,“长话短说,我的事儿你先放一边,要要去找丁司承算账了,你赶紧赶过去看看。”
叶渊一听,二话不说就掐断了通话。
素叶给舅舅家回拨了过去,是舅妈大呼小叫的声音。
她只好安慰说,“我真的没事儿,辞职了正好休息了。”
“我是怕你受委屈。”方笑萍说。
“没有,您和舅舅就别担心了。”
好说好劝,方笑萍这才挂上电话。
素叶重重叹了口气,短短时辰,竟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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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要要带着一颗快要气炸的心赶到了朝阳门,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她一气之下将车干脆停在了路边,直接挤地铁去的。
她不是没看见丁司承发表的言论,这令她很震惊,当时的火就上来了,但想着丁司承毕竟是素叶的导师,不可能将素叶往死里逼,岂料,今儿一早她就看见了素叶从联众辞职的消息。
所以,怒不可遏。
作为素叶的好朋友,她是很清楚素叶有多么喜欢这个行业,但只因为丁司承的一句话就把素叶的前途给毁了,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丁司承正好在工作室,她冲进去的时候没有得到预约甚至通报,秘书一脸尴尬地站在她身后,丁司承正在看个案资料,见这一幕后便遣散了秘书。
林要要愤怒地盯着他,像是见到仇敌似的。
丁司承也猜出她登门的目的了,起身关了门,然后靠在办公桌前看着林要要,沉默。
“为什么这么做?”林要要直截了当地问。
她的质问很直接,可丁司承的态度很松缓。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开口。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丁司承笑了,“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重要吗?”
林要要一愣。
“这件事儿你别管,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丁司承轻描淡写地说。
林要要一听这话更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别管?她是素叶,是我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她是你的学生,是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爱的女人!”
丁司承的身子僵直了一下。
“要要,过去的事还提什么?”
“那好,我们就提现在。”林要要冷静了下来,“素叶已经辞职了,虽说我不了解你们的行业,但我清楚知道这一定是她迫不得已才这么做,你看着难道就忍心?”
丁司承叹了口气,看着她由衷道,“我相信有一天她会感谢我。”
“感谢你?”林要要讽刺,“感谢你让她离开了最爱的行业?”
丁司承无奈,“其实小叶真的不适合做这行。”
“她到国外那么多年,一直在学这个专业,她的论文多次获奖,甚至年纪轻轻的她就拿到了博士学位,你现在告诉我她不适合做这行?丁司承,你难道忘了曾经还在我面前夸过素叶,是你说的,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丁司承看样子不想跟她争执,抬手揉了揉额角,说,“要要,今天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么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你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林要要气结,“丁司承,你知不知道你很奇怪啊?以前你从来都不屑去做什么企业顾问,你说你只想做专研,现在你跑到纪氏去做心理顾问,又把小叶害得那么惨,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看不清醒的人是你!”
“曾经你也是信誓旦旦地要嫁给我,结果呢?你不但跟叶渊尚了床,还嫁给了他,你说这世上的事不叫难以预测吗?”
林要要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似的,又气又恼,“什么叫我跟叶渊尚了床?你讲不讲道理?”
“没错,你看上去是像被他强.暴了,但事实真的这样吗?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强迫你?你要是没对他有暗示,他会那么做吗?”丁司承微微提高了声调。
林要要的呼吸加促,曾经那么不堪的一幕浮现眼前,令她溃不成军。
“我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在国外就有过暧昧不堪。”丁司承冷了眼,“我已经真心想娶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心猿意马,但后来我是发自内心想要对你好,但是要要,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对叶渊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吗?你敢发誓你没动心过吗?如果你真的心无杂念,那么就不会曾经投入到他的怀抱!”
林要要捂着心口,事隔这么久了,听到这番话还是很疼。
良久后,她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在报复小叶还是在报复我?”
丁司承眼底怔楞。
她站在那儿,始终盯着他,等着他回答。
丁司承叹了口气,走上前,双手箍住了她的肩膀,凝着她的脸,“要要,他对你好吗?”
林要要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轮到她怔楞了。
“我承认,我是对素叶有感觉,可当我失去你时才知道我是深爱你的,那么,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说过,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
“我已经结婚了。”林要要一字一句道。
丁司承紧紧攥着她的肩膀,用了力。林要要感觉到了疼,但还是强忍着。而就在这时,有人冲进了办公室,见这一幕后粗声喝道,“丁司承,把你的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