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欢喜。留都草创,到处都缺人,依我看来,将来史宪之是笃定入阁的,说不定还能出任首辅一职。”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这可是辟疆你的大机缘,若是入了史宪之的眼,将来一个兵部清吏司的主事还是有可能的。等到新君继位,明年开恩科,辟疆再中个进士,点个翰林,有生之年未必不能入阁为相。事关辟疆你的前程,好做好做,至于那些小儿女情怀,且放到一边。”
这话已经说得很深了,冒襄一振,长长一揖,诚挚道:“多谢密之兄当头棒喝,冒襄这几日让你失望了。”
接下来,冒襄就住在史可法府中,做了他的首席幕僚。
事实证明史可法的顾虑是对的,东林党人以为既然他们已经定下了让潞王继承皇位的事,别人只需遵照执行就是了,也不用说太多废话。朝中大事,自崇祯一年起,不都是东林君子们私底下讨论一下,拿出一个决议,上报皇帝,天子点头通过吗?
却不想,当天马士英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在次日的朝会上带着一帮人,强烈反对立潞。
其中,首先跳出来开炮的是勋贵诚意伯操江提督刘孔昭,他的理由很简单:“某为勋臣,力主立亲,福王和大行皇帝血缘最近,当立。”
南京留守太监卢九德也跳了出来:“咱家也赞同此议。”他当年在宫中的时候就曾经侍侯过老福王,后来天启帝继位之后。他因为和福藩关系密切,在宫中受到排挤,被打发到南京来养老。如今,自然是要拥戴福王的。
这两人,再加上马士英,都是南京的实权派,说话极有分量,手下也有一大群人。
于是,整个南京朝廷就分裂成拥潞和拥福两派,呈现僵持状态,从黎明集议将近日中决定不下。
最让东林下不来台的是,给事中王沾又跳了出来:“今日之事何事?论典礼则礼莫重于尊君,论典兵则兵莫先于卫主。既然福王伦序当立,倘有异议者,即以一死殉之!”
意思是,你们若是立潞王为帝,违背礼法人伦,我就死给你们看。
王粘是兵科给事中,属于言官。明末的御吏台和六科给事中可风闻奏事,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们的工作就是弹劾官员,给所有人添堵以示刚直。
而且,朝廷又以弹劾多少官员来考核言官的政绩。
有明朝一朝,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被言官骂得灰头土脸,辞职下台。
正因为御吏台和六科如此要紧,历来都是被东林把持的,作为一把锋利的武器用来收拾政敌。
却不想,今日这把刀子却反过来让他们下不来台。
想来定是这个王给事弹劾人弹劾惯了,把自己给弄迂了,如今竟然是敌我不分,和马士英这样的小人和卢九德这样的阉贼站在一起,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有了王给事开头,两派人马在朝廷上骂成一团,你一句“小人”我一句“伪君子”,就差动手互殴。
乱成这样,朝议自然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