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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的脚步声在原野上散乱地响起,惊飞宿鸟,在夕阳下连翩升起。
这里是永城和宿州之间的旷野,经过几个月的大旱之后,肥沃的中原大地已经看不到一丝绿色。走了一天路,除了黄色,还是黄色。
如今,火红的夕阳又在大地上覆盖着一层红色,就如同人血,粘稠得化不开。
热,实在是热,即便夕阳西下,可没有风的旷野如同蒸笼一般扣下来,闷得人直欲发狂。
马士英看看身边的官吏和士卒,大家都热得东倒西歪,不少士卒都脱掉衣裳,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官员和书办们乃是读书人出身,讲究体面,自然不可能和下里巴人一样脱得一丝不挂。不过,他们还是将外套除了,手中的折扇不停摇着。一整天下来,折扇和身上的白色棉衫早已经变成黄色,浓重的汗臭味在队伍中弥漫。
他禁不住微微叹息,大热天打仗,果然是一件苦差事。还好这气候旱得厉害,若是碰到雨季,不用敌人来攻,军中先要发瘟疫了。当然,如果真下雨,河南局势会糜烂成这样吗?
一个官员走到马士英身边:“马总督,天色眼见着已经暗下去,今天是没办法走了,是不是让士卒们安营扎寨?”
“不,让大家点了火把,连夜行军,继续追击刘超。”
“这大半夜行军,士卒都已经疲乏,恐军心不稳。”那人小心地提醒。
马士英摇头:“别忘了,刘超正在逃跑,咱们扎营休息,他可不会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不能尽快擒斩刘贼,这战局会起变数。到时候,只怕不是我等能够把握的。”
他这句话让手下心头突然有些沉重,自然不会在有人提扎营一事。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立即就有人大喊:“敌袭,敌袭!”
队伍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忙着穿铠甲,有人则飞快地提起兵器,有军官大声传令,集合部队,但更多的人则乱蹿乱逃的。
几个幕僚大惊,涌到马士英身边:“侍郎,侍郎,快上马,快上马!”夕光下,他们额头上全是晶莹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热还是心中畏惧。
马士英却一把推开众人,立于高处提气喝道:“大家不要乱,定然是宁乡军的快马,应该有捷报传来。”
话音刚落,远出就传来士卒们欢喜的叫声:“空前大捷,空前大捷,宁乡军战报来了。”
“威武,威武!”听说不是敌袭,庐凤军士卒长松了一口气,心中都异常喜悦,同时发出阵阵欢呼。
众幕僚惊讶地看了一眼马士英,心中都是大骇,这个马总督难得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过得片刻,就看到十个骑兵押着几辆装满麻袋的大车过来。
一个马士英的部下迎上去,大声喝问:“来的可是宁乡军斥候,你们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宁乡军斥候为首的是一个剽悍健儿,他哈哈一笑:“还能出什么事,不外是在行军途中遇到刘超,这厮竟聚了一万多残军前来挑战。”
“战况如何?”
这个时候,那斥候头儿突然铿锵一声抽出马刀,俯身砍来。
马士英手下那个小吏见白光如练,“哎哟”一声猛地后退,却一头撞在大车上,直接跌落在地。
却见,那如闪电一般的刀光砍在大车上捆扎麻袋的绳索上,又顺便破开一口麻袋,人头流泻出来,滚了一地。
“还能如何,摧枯拉朽!”那斥候骑兵将刀收回鞘中,傲然道:“这天底下能够与咱们宁乡军抗衡的,还没生出来呢!此战,我军斩首六百余级,尽在这里,请马总督清点!”
砍下的头颅还在地上滚动,刚才那个跌落在地的小吏怀中正捧着一个。半天,他才惊叫一声将手中的脑袋扔在地上,想站起来,偏偏腿却颤得不成。
“哈哈!”宁乡军骑兵都轰然大笑起来。
见这群骑兵如此狂妄,马士英身边的人都面带怒色,有人想要上前训斥。
马士英摆手示意他们忍耐,走上前去,朗朗道:“我是马士英,你们孙将军现在何处?”
为首那个斥候微一拱手:“原来是马总督,我家将军正在率部追击刘超。孙将军说了,明日定然斩下那刘超的头颅,在永城等总督大人光临。”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马士英满上露出喜悦之色:“回去告诉你们孙将军,老夫静侯佳音。此战结束,定然会上奏朝廷,为孙将军,为宁乡军请功。杀敌要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