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的事,她知道的不太清楚,只知道程桑的娘是生下程域这个弟弟后不久去的,老宅里的人也很少谈论这些。
唯有程林是知道的,他那时已经十岁了,亲眼见证了自家二叔跪在主院门口,满身狼狈,声嘶力竭的向祖父祖母求药。
那一日下了大雨,二叔挺拔的身影在雨中跪了半夜,他就躲在嬷嬷的身后,偷偷的透过窗子看他。
至于求的是什么药,他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那药十分珍贵,整个府里也就那么一支,对祖父祖母很是重要。
也许是因为太过珍贵,又或许祖父祖母舍不得,反正二叔没有求到,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偶然去上学的时候,听闻二叔母没了,而他,再也没在老宅里见过二叔。
想起那些尘封的回忆,想起那一次求药后二叔变得佝偻的身形,再对比眼前这个失去父母,靠着自己挣出活路的妹妹,程林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愧疚。
“四妹……”
程桑懒得理会他那点愧疚,继续盯着程薇程芷两姐妹。
“还有,除去卖财求荣,狼心狗肺这个词我也不太喜欢听,还是那句话,我们早分家了,分家的代价,以及该孝敬给祖父祖母的养老钱,我爹也早就给了。
所以还请你们记住,我和本家,没关系。
穷,干卿屁事!
富,干卿屁事!”
将自己想说的说完,程桑痛快地拉起了晨曦和程域,又招呼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给她撑场子的沈洵安。
“走吧,回家。”
沈家,这才是她的家,程家不是。
沈洵安眸光柔软,“好。”
一行四人出了鸿运笔墨阁,无一人回头。
程林默默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松开两个妹妹。
“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程薇还有些不甘,“凭什么,二叔挣钱还不是靠的我们本家的大树,他……”
“闭嘴。”
程林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二叔的钱是靠本家挣得?”
程薇呐呐无言,“不……不是吗?”
“不是。”
早在分家那日,不,或者说早在求药无果,二叔母撒手人寰那一日,二叔就把属于程家的东西都还回来了。
程桑说的没错,是族老亲自见证的,二叔所赚的大部分银钱都交了出来,换了个一刀两断的清净二房。
后来交到程桑手里的银钱铺子,都是后来二叔自己挣得,与程家没有半分干系。
“就算不是,那她也不能分的那么清楚嘛。”
程薇还有些不甘心,小声的嘟囔着,“我们好歹是一家人。”
程林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是一家人,可他们也没对程桑履行过一家人的义务,又怎么能奢望程桑记得家人亲情。
特别是,爹他们还一直惦记着沈桑手里那点铺子,之前没少找上门去说难听的话。
“罢了,以后都别提了,她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咱们过咱们的,她过她的。”
程薇捏着裙摆,还是不怎么高兴,但哥哥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好不甘愿的嗯了声。
有了姐姐带头,程芷也跟着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