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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真怀孕的消息传到方府再由方府传到远在京城的知礼夫妇耳里,过不了多久便捎信回来的下人说,大奶奶已命人捎了厚重的礼物过去。
如真的怀孕,对方府上下也算是大喜事一件,因知义的事梗着多天,方敬澜这回总算露了些许笑容,吩咐李氏准备些上等的布匹,拿着名贵的药材再搜罗些礼品带着几个丫头一并去平阳侯府探望如真。
然李氏却很巧不巧地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叽叽歪歪的,方敬澜无耐,只得让老太太出马。
因如善还在禁足当中,没能去成,而本应跟着前去的如美,因为要照顾李氏,也没能去成。这回老太太命人套的马车,只孤单坐着祖孙二人,一路直奔天津卫的平阳侯府。
这是如晴第一回外出并去这么远的地方,一时兴奋,又带忐忑。一路上问东问西的,没有歇下过。
“听说平阳侯府目前是大姐姐的嫂子在当家,不知咱们这次前去,会不会受冷遇?”
老太太白她一眼,“平阳侯府的长媳,人家门弟也不算低的,山西巡抚的千金,在外名声也是不错。你老子在嫁女之前,也是多方打听了的。此人为人严谨,这些年来平阳侯府行事低调,从未传出有下人作恶的事来,自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如晴点头,稍稍放了点心。
“可是,我听说,大户之家的规矩,妻子怀了孕,就要给丈夫纳妾,不知大姐夫---是否也如此。”一想到这个破规矩,如晴就恨得牙痒痒的。若是放在现代,老婆怀了孕,心里压力会很大,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可在这个鬼地方呢?妻子怀了孕后却得分房而睡,因为古人认为怀了孕后再侍候丈夫,会对丈夫不利的。然后,这个时候,男人就要纳妾或是塞通房。贤惠点的妻子,就会事先给丈夫找一两个来侍候,有的是把自己的丫头开脸作通房的,有的是外边去买。若是妻子没有表示,那么公婆,或是其他旁的亲戚也会主动塞人到丈夫房里。这个时候,若这些通房小妾的安生还好,若是不安生---怀了孕的老婆如何不堵心呀,唉----
老太太唇角浮现一抹无耐的讥笑,“就你老子当初那么点大的官儿,你头位母亲有了身孕,不也急巴巴地让张氏给抬为姨娘?那个时候,你老子的官位还是他岳家给的。”
如晴默然,深深为自己的便宜老爹感到可耻。再来也就侧面证明了,便宜老爹当初吃着岳家的饭,用着岳家的一切资源,却也是正大光明出轨并纳妾,而岳家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以想像,平阳侯府乃勋贵之家,自也是如此了。
如晴沉默了会,又默默地问,“那,大姐夫目前,有多少通房来着?”
老太太顿了下,淡淡地道:“两个妾室,一个是祖母送的。另一个是自小服侍的丫头抬为姨娘。再来,好像还有几个通房吧,你大姐姐并没有多加详说。”见如晴脸上浮现哀楚,又微扯了唇角,“姑爷亦不过一妻二妾几个通房,放眼整个勋贵之家,也属难得了。”
如晴不再言语,只觉心头沉重无比。平阳侯府早些年也算是权势滔了天的,但因人丁单薄,儿子孙子都已早逝,目前能作主的,老的又老,小的呢,又挑不起重任,实属冷门勋爵,有点财,有点小权,但绝对是比上不足的,相较其他侯府,平阳侯府已算落魄,但比起其他普通官宦之家,又算是高等人家了。这样的落魄贵族,也是妻妾成群,更不论那些权势薰天的人物了,估计是满屋子都是莺莺燕燕,数不胜数。
一时之间,如晴又有些茫然,虽说她已在努力适应这个男人为天女人为地的时代,并努力学习一切生存技能,也已接受男人可以讷数不清的妾,及女人只能从一而终,可,若事实摆到眼面前,她是否还会活得潇洒?
大概看出了如晴的想法,老太太又安慰她,“晴丫头不必害怕,男人有三妻四妾的想法并不可怕,只要他有担当,日子自是能过的。”
如晴茫然地望着老太太,为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呢?而女人就只能忍气吞生?这太不公平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并无公平可讲。她没有能力也没本事去反抗这种桎梏,只能无耐地、认命地接受,并去适应。
中途让马儿歇下吃了一些粮草,老太太则下车出恭去了。如晴歪在车厢锦绒榻上什么事也不做,只望着窗上某一处半天无语。
玲珑颇有些担心地扯了扯沉香的袖子,“姑娘这都发呆了老半天了,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沉香摇头,低声道:“咱们能侍候姑娘妥贴,却也无法面面俱到-----小声些吧,姑娘一向开朗惯了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想开的。”
玲珑仍是不大放心,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搜肠刮肚找些笑话,如晴冲玲珑展颜笑着,缓缓道:“傻丫头,有你们这么妥贴的侍奉左右,我已满足。若再伤春悲秋,却是不该。”
玲珑轻声道:“姑娘,可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如晴坐直了身子,望着窗外被夏风吹拂的野花儿,天气晴朗,行人马儿扬起的尘土糊了周身,蒙尘了些许美丽颜色。
连这些被尘土风霜雨雪侵略的野花儿都能开得如此鲜艳,没道理在有吃有住有穿有下人服侍的情况下,偏还伤春悲秋。
理了理身上的月芽色莲花缠枝对襟衣裳,缓缓地道:“开心与否,不开心也罢,都凭自己说了算,日子,总归得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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