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些下去救人的人,虽然腰中栓着绳子,可是越是向下去越是黑暗,这裂缝原本就不够宽阔,到了中途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有人拿了手电,但是余震还在继续,虽然比较轻微,但也足以令人心惊胆寒,搜索了半小时有余无果,这下去的人也都憋得青头紫脸的,直说找不着,连底都摸不到。
眼见天色渐黑,天空飘过墨云,看样子又得下雨了,这解救行动只能暂时停一下,毕竟为一个人搭上几个人的性命,从生命的角度上来说是不科学的。见解救行动停了下来,黄灿然是肝胆俱裂,这也意味着林哲宇的生命就此终结了。
这时,天空有呼呼的轰响,看过去居然是几架直升机飞了过来,由于余震让山中大石滚落,破坏了公路,车子进不来,救援物资也没法运进来,所以部队用了直升机过来,一方面运送救灾物资和药品,另一方面也可以带回一些重伤员去医院救治。
众人看将过去,前面打头的是几架军用直升飞机,后面跟着的却又不是军用飞机,上面印着龙港二字。
飞机停下,众人耳朵才安静了下来,军人们鱼贯跳下,将物资搬下来。刚刚施救的都是一些政府工作人员和百姓,并不具备专业水准,一见有军人前来,黄灿然顿时扑了过去,大叫道:“有人掉裂缝里了,赶紧救人。”
那群军人怔了一下,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当即问了情况,一人向里面看了看,用绳索栓在腰上,戴了矿灯帽,攀壁而下,寻不多时上来汇报,下面的裂缝容不得一人下去了,实在过于狭窄,人掉下去了,看这个力道极有可能被卡在缝隙里,多半是凶多吉少。
正说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瓢泼般落下,跑得慢的几秒钟时间便被淋成了落汤鸡。众人到帐篷里去躲避,黄灿然死活不肯,冬冬也是嚎啕大哭叫着爸爸,一时间声音之凄令人垂泪,可事实如此,如果冒雨下去,更是危险难料,况且人掉下去的具体位置也搞不清楚,盲目施救极有可能造成更大的牺牲。
黄灿然扑向裂缝边缘,被众人拉了回来,都是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灾难来了,谁也挡不住。”
亚力县政府的一些官员们也是凄然相劝,问了姓名,表示将来一定树碑牢记,这时,那印着龙港字样的直升机中一人道:“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
黄灿然心如死灰,茫然重复了一下林哲宇的名字,那人又道:“林哲宇?是不是在新源市任职的那个林哲宇?”
黄灿然气苦,大声道:“人都死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神情极是不对,上了飞机,拿了对讲机开始说话,不多时,那人重新跳了下来,雨中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几架飞机上十几人狂声呐喊着奔了过来,要了绳索,迫不及待地下了裂缝找人。
正当大伙都不解这些人怎么跟吃错了药似的时候,县委书记的电话打了过来,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林哲宇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原来孟遥那日与林哲宇通了电话之后,想到这些日子对林哲宇的冷落,心中颇为愧疚,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回国,只是想给林哲宇一个惊喜,并没有通知他。没想到到了新源之后,才知道林哲宇带队参加救灾了,打电话也是打不通,正好龙港集团也捐了上亿物资,便要随队过来,被众人拦了下来,便要求带队者注意查询,一有消息,立即汇报。刚刚那带队者听到林哲宇的名字,才得知他坠入裂缝,生死不知,赶紧与孟遥取得了联系,孟遥是肝胆俱裂,要他们立即组织施救。随即又打了电话到甘岭,说了情况,龙港集团这次捐了上亿物资,甘岭的主要领导对此很是感动,一听又知龙港集团董事长的老公亲自随队救援遇险,连忙层层指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施救。
林哲宇自然不知道上面已经闹成了一锅粥,被一阵大雨浇醒,睁眼不能视物,还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等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卡在了缝隙里,并没有到底。雨下得很是泥泞,林哲宇双手使不上力,稍一动弹,五脏六腑更是疼痛难忍,雨水落下更是全身冰凉,一颗心早已凉了个彻彻底底,心道,我林哲宇小命休矣,真是与大地同眠了。
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但是这雨却是将裂缝边缘淋得湿滑不堪,林哲宇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下沉,大觉不妙,他也不知道这下面还有多深,也不知道下面是宽是窄,若是宽了,自己非得再自由落体一次不可,或是窄了,一点点地挤下去,不用等饿死疼死,憋就憋死了,不由是心慌意乱,却又无计可施。
身体在一点点的滑落,林哲宇想大声呼救,却是无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一丝一丝地滑将了下去,跟着身下一空,啪地一声掉到了缝底。
上面的人个个神情凝重,解救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下去的人上了来,报告了情况。
这条裂缝并不是太深,十四五米左右,也不是太长,左右也就不到十米长,好消息是下到将近十三米的地方时明显变窄了,容不了一个人,坏消息是下面过于黑暗,根本看不清,而且雨不紧不慢地在下,情况不清,时间拖得越长,对解救越是不利。更要命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坠落下去的林哲宇还有存活的可能。
第二批解救人员带着荧光棒下了去,已经有了十来分钟,上面的人焦急地等待着,黄灿然更是紧闭两眼,双手合什,企盼着奇迹的出现,冬冬早已经不哭了,在黄灿然的怀里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人的大叫:“发现了发现了,放绳子放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