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西羌国书,自然要跟着傅铮去中军帐复命。这种事冗长又无趣,还有一大堆有的没的问话,傅钊懒得听,所以一早就溜了。梅茹默了默,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傅铮身后,头也不多抬。
中军帐中,她先将西羌的国书献上,然后垂首站在底下。
傅铮坐在那儿仔细阅完一遍,对着梅茹赞许道:“阿茹,这回的事你办得确实不错。”
听到这个称谓,梅茹只觉得自己能被这人给逼疯。她和傅铮前世做了十三年夫妻,万万没料到,傅铮在人前是一张萧萧肃肃的脸,人后却是如此堂而皇之的无耻,用他自己的话说,还真是改不过来口来了。
蹙了蹙眉,梅茹冷着脸提醒道:“殿下,你我正商议要事。”
“本王自然知道。”傅铮坦然回道。他稍稍一顿,又问:“阿茹,你先前那个筐里的是什么?”她那么在意,肯定是什么喜欢的东西。
梅茹发现自己都白说了,拧眉看着他,无奈回道:“殿下,是早杏。”
认识梅茹这么久,傅铮知道她是最爱吃的,偏偏她嘴边儿没个控制,喜欢的就会多吃,讨厌的就丁点不碰……叹了一声,傅铮淡淡提醒道:“这些瓜果不容易积食,还能生津止渴,确实是好。只是再好的东西,你也该少吃一些,莫要贪多。”
这一回,梅茹真有些错愕了。她望着傅铮,像看个不认识的人。
那双桃花眼瞪得浑圆,乌溜溜的,满是不可置信,就这样直直望过来,傅铮能非常敏锐的感觉到梅茹眼中少了平日戒备起来的隔阂与淡漠,而是多了好几许诧异。就算是诧异,也能令他心情好起来。傅铮眼底也带了些笑意,他招手道:“阿茹,你过来。”
这回梅茹眼底那些诧异通通收敛起来,重新变成戒备。
傅铮也不在意,只解释道:“如今本王右手不能写字,你便过来替本王将出使复命的加急折子写了。”顿了顿,他道:“这折子本该也是你写的。”
梅茹最清楚出使经过,这道奏折不是她写,还能落到谁头上?
凡是正事,梅茹不会与傅铮计较。这会儿她上前,傅铮已将奏折摊开,又让开位置。梅茹定了定心,执起笔,埋头写起来。
傅铮难得纡尊降贵替她研了磨,又立在旁边安静的看梅茹写字。她的字仍是自成一派,看在眼里,便是极舒服的。视线再度落到这人脸上,那是明艳的侧脸,让人看着,也是舒服的。
可被这他这样盯着,梅茹分外不舒服,她偏头瞪了傅铮一眼,眼含警告,傅铮只从容的回望过来,面无表情。如此,梅茹只能硬着头皮,赶紧写完。
察觉到她的字迹明显变快,傅铮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太明显,落在梅茹头顶上,她手中写的愈发快了,只恨不得赶紧写完,赶紧离开此地。
宽袖底下的手恨不得又攥起来,傅铮终于别开脸,不再看她,懒得找气受。
写完这道折子,梅茹欠了欠身问:“殿下,还有何事么?”
傅铮冷冷道:“没了,你回去歇着吧。”
梅茹又一福身,恭敬退下。
她一出来,正好迎面遇到傅钊,傅钊说:“循循,你跟七哥说了那小公主的事没?”他还在担心那谣言呢。
想到先前帐中的事,梅茹默了默,摇头。
傅钊还在着急这事,连忙一溜烟跑到中军帐里。
那会儿傅铮正坐在案前,仔细端详梅茹写的这道折子。听到傅钊急吼吼的动静,他抬起眼正要提醒几句,倏地目光滞在十一弟的手中。只见傅钊手里握了两个圆溜溜的早杏,青中泛黄,其中一个还啃了一小口!
傅铮略拧了拧眉,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初,他故意试探的问:“钊儿,你这早杏哪儿来的?”
傅钊笑道:“循循给的。”
这个答案傅铮早就知道的,偏偏还想不死心的问一句,可问了出来,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傅铮微微有些失神,对面傅钊又改口了:“不对,是我给循循的,然后循循又分了一些给我。”说着,他问:“七哥,你要尝尝么?循循那儿还有不少呢,我去给你拿几个?”
听着这番熟络的话,傅铮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可笑。他自嘲的弯了弯嘴角,回道:“不用。”又问:“十一弟,你来找我何事?”
傅钊急忙道:“七哥,就那个西羌的小公主啊,你不知道……”
“她怎么了?”傅铮定定望着他,沉声问道。
傅钊四处看了看,急道:“七哥,她对你似乎真有什么私心呢!我们回来那日,她还托付循循带伤药给你,被我半道上扔了……”
傅铮没再说话,只淡淡垂着眼,隐隐约约的,还是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