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便有几分怏怏的,这才问起楚夫人:“夫人在哪里?”不等老仆回答,他已自行答了:“定然也是在三郎院里吧?”
老仆点点头,心道您都知道,还何必多此一问呢?
这都成了近日将军府里的日常了。
楚老将军做为一名公公,总不能为了想跟孙子玩,贸贸然往儿媳妇院子里闯吧?他唯有召手唤来个小厮:“去三郎院里将夫人请了来,就说我回来了。”
那小厮跑的飞快,一溜烟去了,边跑还边笑,将军年纪这么大了,这性子倒是挺急。
他这哪里是催夫人过来,明明言下之意便是:我回来了,快将我家大孙子抱过来,跟阿翁亲香亲香。
那小厮去了楚三郎院里通传,容妍便将孩子搂在怀里喂的饱饱的,又亲自裹好了,这才交到乳母手里,由楚夫人护送着楚小郎大驾,前去陪他家阿翁逗闷子。
日子慢慢悠悠的过到了十月初,小肉团子对着楚老将军蹭过来的胡须已经能够笑出声了,每日到了楚老将军下朝回家的点儿,这小家伙就会东张西望,也不知道这神奇的生物钟是怎么样练成的。
楚老将军的笑声在这几个月里加起来比大半辈子笑的次数还要多,他有时候都会跟楚夫人感叹:“都说含饴弄孙乃是人生乐事,我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
楚夫人笑的很是促狭:“这才只有一个,如今还不会调皮捣蛋,你才会觉得含饴弄孙乃是乐事,等儿媳妇儿接二连三生出好几个大胖孙子,到时候见风就长,都到了爬墙上树的年纪,到时候你老胳膊老腿的,追又追不上,到时候瞧你可还有功夫感叹这是乐事了。”
楚老将军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要盼来好几个大胖孙子成长爬墙上树的捣蛋鬼们,似乎……还得好几年,到时候他可不就成了糟老头子了?
这么一算之下,他顿时来了兴致:“说起来如今朝里无事,我倒是可以提前向圣上请辞致仕了?”
他一个大半辈子泡在军营里的人,对兵法谋略倒是胸有成竹,可是对上朝站班就不太习惯了,更对朝堂之上的唇枪舌剑不大适应。如今萧泽正有改革之意,朝堂之上不乏他一手提拔的新锐官员,言辞激烈犀利,与他这种暮气沉沉的老头子气场忒也不合,还不如致仕回家带孙子呢。
楚夫人一笑:“你倒是想的美。前几日天阴,阿妍还说三郎身上有旧疾,每逢天阴下雨便有了感觉,想来你身上必定也有,我倒是跟她提起过,你反正左右不掌事,就站班上朝,去衙门打混,还不如致仕呢。阿妍倒说的好,就算你不肯在朝上跟年轻官员打嘴仗,可是万一旁人吵的厉害了,圣上还要拿你镇场子呢,哪里会轻易放了你致仕?”
其实容妍心里还有一句,楚老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功用就约等于吉祥物,有他在那里站着,就代表和平,真有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今上总要找几个资深的老臣来镇场子,还要能压得住秤的,非楚老将军莫属。
她家阿爹一直是忠心的保皇党,今上心腹重臣,他光站在那里便代表着自己的立场,有时候立场太坚定,有些话也就不太方便说了。唯有像楚老将这种看似中立派,身上又无利益瓜葛,不用跟大家私底下抢官位栽培门生故旧——他的嫡系都在东南海军营里,离着帝京十万八千里——偶尔诸位官员在朝上吵的不可开交失去理智之时,便需要这么一位和平的使者上场调和一下,镇镇场子。
老俩口关于致仕的话就此打住,反正今上不放人,讨论也是白讨论。
楚老将军有空便回府逗孙子,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便托故请个病假什么的,表明多年征战,天气不好旧疾犯了,今日没力气上朝听你们磨牙去。事实上那一日他必定心情愉快的陪着孙子玩耍。
今上心知肚明,知道他这是消极怠工,可是人家也没彻底罢工,便赐些好医好药到将军府上以示慰问,不忘为国奉献的功臣。
在这种来来往往的琐碎日常中,又将家中老娘老婆以及自家的所有田产终于打理清楚,顺便还在将军府以及楚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发现了两个贪心的庄头,又顺手清理了一下门户,楚君钺终于结束了他三不五日不着家的日子。
“你这是……厌烦了外面养着的外室,终于肯着家了?”容妍打趣他。
楚君钺军营宫中府里还有田庄几头跑,忙的都瘦了一圈了,回家便听到媳妇儿这句话,当时便呲着一口白牙上前作势要咬她,容妍还当他要真咬自己,吓的直叫:“我就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夫君辛苦了!辛苦了!”
“原来你只有嘴上这点功夫,其实是个软脚虾啊?稍微一吓就老实了!”楚君钺对自家娘子的识时务颇为满意,顺手在她细腻嫩滑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小娘子,今晚春--宵苦短,不如陪爷解解闷?”
自分娩前三个月到现在,楚君钺觉得自己私下里扳着手指头数日子,都快数的眼冒绿光了。
“流-氓!”
小媳妇儿眼波流转,似嗔还喜,引的楚君钺心里直痒痒,看看外面天色,青天白日天光大亮,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小混蛋就会被乳母抱着回房来,只能忍到晚上了。
没儿子的时候总觉得当爹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有了儿子以后,偶尔他真觉得——这小子有点碍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最后一更,终于写完收工,大家明天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