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随之响起,“我是你的哥哥,同母异父的亲哥哥,眼前这个古婀,是你的双胞胎亲妹妹……瘫软在地的这个女人,则是你的生母……你既是叶家大小姐,同样也是真正的古家大小姐……”
一字一句,犹如一柄重重的铁锤,敲击在叶妩的心头,震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的本名,应该叫古姒,小名叫阿姒,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容叙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潺潺如流水般,“就如同是林家和木家是同宗同族的一个家族那样……古家和叶家,也是同一个家族。”
叶妩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古家……叶家……”
很快的,她恍然所悟一般,一只手扶着额头,借以遮掩住脸上的所有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是了,口在十下为古,口在十侧为叶……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我早就应该猜测得到的……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从当初古婀对我避而不见、畏之如虎的那一次上,我就应该猜测到的……叶家居然会是古家的分家……”
“不,你错了。”
容叙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借着道,“古家为旁支,叶氏……才是嫡支主家,所以,嫡支以长为贵,所以当年叶谷垣老爷子抱走的是你这个真正的古家大小姐,而并非是晚出生了十分钟的古婀……古氏家族庞大,繁花似锦,却是立在外面的靶子,叶氏家族简单,低调静默,则是真正延续家族的那一脉宗主,叶古两家,以叶氏为贵,叶氏家主可以号令古家,所以……古婀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除掉你。”
叶妩懵住了,当年那个只能蜷缩在北宁市、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叶家,一度那般的被人轻视和踩在脚底,如今才知,居然是嫡支宗脉,而且还能号令龙国最大豪门的古家?
古婀却是有些不愿意了,冷冷嗤笑,“容叙,你别在那里胡言乱语!我要除掉她,只是因为你们都偏心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不是我所说的那样,你心里最清楚的啊。”容叙冷冷轻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神躲闪的古婀,“古婀,你折磨叶妩,确实是因为嫉妒,但你想杀了她……是为了叶家家主的位置,不是吗?”
“叶家家主有什么好?”古婀不由得讥诮冷笑,轻蔑的瞪着叶妩和容叙,“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放着好好的古家大小姐不当,再熬几年,我妈妈自然会将古家家主的位置交给我……古氏可是龙国豪门中的翘楚,难道我会稀罕区区一个叶氏吗?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妩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向容叙,她知道,容叙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容叙微微颔首,应声道,“叶家是并不煊赫,论起财富、地位和权势,根本比不上古家……但你别忘了你的野心,古婀。”
说罢,容叙重新将视线从古婀身上挪到叶妩的身上,这才淡然地道,“叶妩死了,叶家没有了继承人,势必要将你古婀请回叶家,让你来做两家的家主……而你,只要坐上了叶家家主的位置,便有借口可以回叶家老宅、接管叶家死士,也可以拿到你想要的那件东西,以此来实现你的野心。”
“什么东西?”叶妩有点发懵,“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就要问问古婀了。”容叙戏谑冷笑,看向古婀,“这件东西,连叶谷垣老先生都不知道的。”
古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气急败坏的怒声叫道,“容叙,你别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别想往我身上栽赃!”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的,”容叙慢条斯理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叶家祖宅里的那幅画……可以助你实现野心、攀登权力巅峰的那幅画……”
古婀第一次脸色灰败,双手死死地攥住拳头,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对她不利,她甚至想要冲上前去杀了容叙这个怀她好事的王八蛋!
古贞滢恍然所悟,“莫不是传说中的那件东西……”
容叙微笑点头,“当年战火纷飞,古家全族数千人口,倾尽家族,为国而战,家族嫡支以及数千族人变卖家产,购买武器和药品,后来在那场被誉为绞肉机的战役中,全族死守孤城,城破之后,又从容殉难,昔日最辉煌的家族一朝险些灭族,举国震惊!当年登顶的那位,感念古家的忠心卫国,向古家许诺过,要保古家数百年的富贵……这是你听过的版本。”
叶妩点头。
容叙深深地吐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这才吐出了一个惊天之秘,“可事实上,那位许诺过的,是要栽培一位古家优秀子弟,认作干亲,辅佐登顶!当年的古家家主自然拒绝,只求保古氏富贵即可……后来,传说中的那位还是将允诺的此事手书下来,给了古家家主,后来那位家主自觉家族子弟们权力熏心,才将这份手书送到了古家真正的祖宅中——叶氏庄园供奉起来,用作保命符。”
“那位的手书?!”
叶妩脸色彻底变了,饶是她经历过再大的风浪,也忍不住心都狂颤,猛地看向古婀。
她终于知道,古婀与缪老合作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她古婀敢这么笃定的可以攀登权力巅峰……有那一位的手书,恐怕古婀真的有可能会攀登上最巅峰的那个位置!
可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以古家的传承和前途作为代价!
当年那位的提议——帮助古家的一位优秀子弟登顶,这既是个诱惑,又是个陷阱,更加是个一锤子买卖,换成叶妩是当年的那位古家家主,她也绝对不会同意……
试想想看,一位家族子弟登顶,也不过是能保证古家五年到十年的繁花似锦,繁华过后,古家对龙国的功劳可就消弭殆尽了;可如果古家拒绝这个诱惑,保留着这份手书,只坚持做个简单的豪门家族,不去触碰权力,只要龙国还没改朝换代,就谁也不能对古家如何,古家至少还能保证这份富贵与地位……
而现在呢?古婀居然要拿着这份手书,来完成她的野心和欲望,那不是等同于掘了古家与叶氏的根基么!
可想而知,以古家如今的地位和财富,如果古婀再拿着这个东西登顶,等她任期一过……等待着古家的,恐怕就会是一把高悬起来屠刀!给了你们古家这么多年的富贵不够,你们古家未免太过贪心,居然还敢拿这事来邀功请赏,是不是真的想恢复帝制,想当龙国的皇帝了?
古婀这是拿两个家族的安危和生命来完成她自己的野心!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中,ka特勤员们虽然习惯了监视各种场面,窃听各种秘闻,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里哆嗦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望着古婀,暗暗感慨:这个老板娘的亲妹妹,到底是有多么的自私自利啊,这是拿家族的命来成全她自己的辉煌!
而司凛,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手搂着叶妩的腰际,很明显的护短行径,只是当容叙说出那副手书的时候,才会挑了挑眉梢,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神色。
古贞滢艰难的支撑起身子站起来,身体还是摇摇欲坠的,含泪不敢置信的看向古婀,撕心裂肺的怒吼着道,“小婀……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真的蠢到那种地步,你要是真的敢把那份手书拿出来,别说是我们古家了,就连叶家……两个家族都会没命的!家破人亡都是轻的……你就算恨我,恨小叙,你尽管朝我们报复就好了啊!家族将你养育成人,没有家族,你算什么!你不仅不知道反哺家族,居然还想这么祸害两家,多少人会因为你而死……我到底这么多年抚养出了什么样的女儿啊!”
既然被人捅破心思,古婀索性再也不掩饰了,撕破脸皮的冷笑着大叫道,“是!我就是想这两个家族家破人亡,我就是恨你们!恨这两家!我恨不得你们去死!谁让你们眼里只有这个贱人,谁让你们全都偏心她!”
瞧着古婀这副已经被嫉妒之心毁了理智的模样,叶妩忽然摇了摇头,平静的抬起头,凝望向面容扭曲的古婀,桀骜而凌厉的道,“好!既然你说古夫人和容叙偏心我,我只问你,他们俩偏心我什么了?是他们偷偷给了我产业,还是帮我摆平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谁照顾了我的生活,抚养了我长大成人?”
古婀理直气壮的指着容叙,愤慨的怒声叫道,“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跟司凛在一起?怎么会走到今天,又怎么会逃得过我的算计!”
叶妩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下颌高抬,用手扳过司凛的那张俊脸,可笑的看向古婀,恼怒的叫道,“古婀,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司凛是司家的家主,是情报系统的首脑,少年时期便可以闯过腥风血雨,天纵英才,以他的心性和能力,岂会受到一个下属的操控?你真当他是外面那群废物子弟吗?容叙只是司凛的下属,司家的主母是谁,哪里由得他来操控?古婀,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男人了,他操控别人还差不多,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操控他?我跟司凛在一起,是命运使然,而不是某些有心人的操纵!”
叶妩如此霸气的话语,落入司凛的耳朵里,却让司凛眼底溢出一抹喜色,毫不避讳的在叶妩唇角印下重重的一吻,“……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老婆这么推崇我!”
容叙扶额:司凛,你够了啊!看看场合再秀恩爱!
古婀被叶妩的话语咽得一怔,很快的又指着古贞滢,嫉恨的怒声道,“那她呢?他对你的偏心,又怎么解释!”
叶妩一巴掌将司凛糊开,更加觉得好笑了,“古婀,你说这话之前,难道不能摸摸良心吗?我叶妩三天前才是第一次见到古夫人,什么时候成了她偏心于我?我是被爷爷教养长大,有养父和养母……见都没见过她,你说她偏心我,她偏心我什么了?”
“她这几天这么帮你,逼我交出你女儿,这还不是偏心吗?”古婀理直气壮。
叶妩简直对古婀的逻辑无语了,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拜托!别说是她古贞滢,任何一个有理智、有良知的人,在得知了这种事情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劝你把孩子放了吧!这跟偏心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叶妩的沉默,在古婀看来,这就是她心虚的表现,不由得洋洋得意,“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叶妩,你还不承认我妈妈偏心你……”
“她只是觉得你神经病,不想再跟你说话了而已。”
容叙的声音很是时候的响起,从旁补充出叶妩沉默之下蕴含的意思。
古婀愤慨之下,还想说些什么,叶妩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古婀的争论,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轻描淡写的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古大小姐还是坦诚一些,不如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不然的话,以我对你的了解,恐怕你并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如果没有切实的目的,你也更加不可能会把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我……你更加喜欢看着我被蒙在鼓里,由着你耍弄算计,而不是如此刻这般揭露出我的身世。”
古婀沉默了一下,忽然玩味浅笑了出来,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站那里,嗓音幽幽,“真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呢,果然心有灵犀的啊,就如同我了解你那般……你同样了解我的秉性,我古婀自然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刚才不过是放饵,接下来的——才是正餐。”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喽?”叶妩优雅含笑,傲然阔步上前,离古婀很近……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服饰,还靠的那么近,站在那里……如果刨除开那份貌合神离之外,她们俩或许真的是一对神之宠儿。
那般的绝美容貌,有一张还不够,居然会有两张。
古婀眸色深沉如水,凝望着叶妩的面容,唇角间泛起的笑容越发肆意而薄凉,指着旁边被人搀扶而起的古贞滢,慢条斯理的道,“叶妩,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她……是我们共同的妈妈,我们的生母。”
叶妩笑而不语。
“我跟你做一笔交易,如何?”古婀眼神灼灼的看向叶妩,舔了舔嘴唇,带着些许蛊惑和引诱,“你把那幅手书交给我,放我走……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与你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叶妩放肆的笑了出来,眼神睥睨,好像在看一个傻瓜,“古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算计了我这么多年,害死了我的养父母,害死了我的好友,绑架了我的女儿,勾引着我的男人,那么多次的险些将我推入深渊……现在,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要求我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这样才能让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嗤……古婀,你是不是傻了?”
古婀轻轻的眯起双眼,带着几分怒气,“叶妩,所谓的‘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可并不是我乞求你的原谅,而是我放过你……拿到了那件东西,坐上了那个位置,你觉得,就凭你和司凛,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并不好。”
“哈,巧了,我的耐心也并不好,”叶妩勾唇冷笑,“先别说你能不能对我和司凛如何,单就是现在……古婀,你凭什么会觉得,瓮中捉鳖之后,我会给你天大的好处,还要放你走?”
古婀轻轻的用鼻息冷哼了一声,嗓音轻快,“叶妩,你了解我……但我也了解你,不是吗?我们可是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啊,你知道我的考虑方式,但我也会知道你的弱点所在……不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叶妩玩味冷笑,“我倒是挺好奇的,自己又有什么弱点和把柄落在你的手上了?”
古贞滢忽然朝着叶妩报以一抹甜美的微笑,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捻起食指,陡然指向站在一旁的古贞滢,轻飘飘的声音随之响起,薄凉而森冷:
“我拿她的命,跟你换那份手书,如何?”
叶妩眉头紧锁,视线缓缓的投射在古贞滢身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婀,你说什么?”
古婀眉宇间越发的得意昂扬,抬高了嗓音,“不想让你生母血溅当场的话,就把那份手书给我……这个交易,很公平的吧?”
叶妩第一次觉得,自己着实有些不太理解古婀的逻辑,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强调般的道,“古婀,她是你的母亲……”
“也是你的母亲,不是吗?”古婀含笑反问,眼神里带着一抹笃定和肆意,“叶妩,你要是不想让你的生母血溅当场的话,还不如将那份你拿着没用的手书做这笔交易,如何?”
叶妩舔了舔嘴唇,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道,“古婀,她是你的母亲……她生了你、养了你,给你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一点点将你哺育成人,她给了你生命,又将你抚养长大……她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现在居然要拿自己母亲的生命来威胁我?古婀,我没听错吧?”
古婀笑眯眯的点头,“对,你没听错,叶妩……她也同样是你的母亲,不是吗?以你的重感情,你已经失去了养父母,失去了亲人,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母惨死当场呢?”
叶妩的脸色唰的一下子色变,不由得强压着怒火,抬高音量,“……古婀,你在那自己亲生母亲的生命来威胁我!”
“对啊,”古婀笑弯了眉眼,黝黑色的瞳仁里荡漾着一抹名为愉悦和欢喜的眼神,语气轻快的笑道,“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依靠她来生存了……她对于我而言,最后一点价值,就是她的这条命,在你心里有着不错的分量,如果能利用她而得到那份手书,她自然就不用死了,你们愉快的过着母慈女孝的生活,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叶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紧紧地盯着古婀,良久才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来,“——疯子!”
而被当成了筹码的古贞滢,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昔日乖巧伶俐的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备受她宠爱的女儿,此时此刻……居然那她这个母亲的命,来威胁叶妩?!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叶妩深吸了口气,死死地凝望着古婀,忽然冷笑了出来,“古婀,你凭什么会觉得,我愿意拿那么重要的东西,来换一个陌生人?”
“她不是陌生人的啊,她可是你的生母!是将你生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啊,”古婀玩味浅笑,幽深的眸色里闪过一抹扭曲疯狂之色,“叶妩,要是连你都不爱惜她的生命,那她可就真的太可怜了呢,生了三个孩子,居然全都不在意她的命……她可是我们共同的母亲啊。”
古贞滢泪眼朦胧的看向叶妩,喃喃的唤了出来,“阿姒……”
叶妩的双手死死地攥住拳头,没由来的从心底升腾起熊熊的怒火,“古夫人!我不叫阿姒,我是叶妩,叶家大小姐,叶氏继承人——叶妩!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的女儿,就算勉强有些许的血缘关系,那代表不了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
“简直太可笑了呢,”叶妩悲愤交加,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双眸投射在古贞滢泪眼朦胧之上,剧烈的喘息着,又是怒,又是气,“我可是从出生就被抱走了的啊,你没有尽过一天的抚养责任,你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古婀的身上,她做错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而我叶妩的女儿被她绑架,就是活该!”
“现在,是你最宠爱的女儿要杀了你的啊,你又用那么可怜的视线看着我干什么!我是被你抛弃、放逐的那一个,你们瞒着我二十多年,我因为这样的身世而被人算计、唾弃的时候,你又在干些什么!是在给你的宝贝女儿煲汤,还是在替她收拾烂摊子?”
“四年前,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是野种,骂我是贱人,说我来历不详,我被逼无奈,只能含泪隐退的时候……你在哪里!六年前,我被古婀算计着嫁给了君明翊那个畜生,过着生不如死、日夜煎熬的日子时,你又在哪里!十多年前,我因为是被调包领养而来,被养母不待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不要以为,你偶尔念叨我一下,抹抹眼泪愧疚几分,那就是对我的慈母之心……那只是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然后加倍的去爱你的宝贝女儿古婀!你给她的溺爱,却让她反过来想要杀了你,你又为什么将这样的乞求视线看向我?我不恨你已经不错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反过来要求我为你做什么!”
古贞滢颤抖着嘴唇,有些不敢去看叶妩的眼神,只能啜泣着垂下头,低声哽咽……
古婀玩味浅笑,看着叶妩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笑容越发的喜悦明快,“叶妩,要是连你都不管她的话,她可就真的死定了啊,我在她的身上,早年下过古家的秘制毒药,只要嗅到某种花香就会毒发……解药,只有我这里以及古家祖宅的地下室才有,你想去古家祖宅找解药,怕是来不及,只能依靠我手上的解药……你难道真的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毕竟,是她给你的生命……”
叶妩咬紧牙关,凄绝冷笑,傲然抬起手臂,重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古婀!
这就是她的答案!
她绝不承认,眼前这个只会低声哭泣的女人,会是她叶妩的母亲!
她叶妩只是个捡回来的孩子,这辈子就是这样!
古婀眉头紧锁,似乎有些意外,很快的又将视线投向站在远处的容叙,笑得甜美怡人,嗓音明快而愉悦的道,“大哥,你呢?我拿妈妈身上的毒药,可是威胁了你将近十年的啊,你投鼠忌器,生怕我会对妈妈下手,所以不敢帮助叶妩分毫,只能坐壁旁观,还是不是的给我一些情报……你可是对妈妈的孺慕之情,最为浓重的那一个啊,肯定舍不得妈妈去死的,对不对?”
容叙冷笑,重新戴上眼镜,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架,嗓音依旧温和,可叶妩分明能听得出他在温和之下压抑着的怒火与冰冷!
“古婀,你被你拿这件事情威胁了十年,明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不敢提醒,我凭什么还要再受你的威胁?”
说着,容叙顿了一下,将视线挪到了古贞滢的身上,嗓音平静得有些骇人,“我给过你五次机会……第一次,我提醒你注意身体,你嫌我多管闲事,将我骂离;第二次,我学成归来,想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并提醒你小心古婀,是你嫌我碍事,认为我不安好心,挑拨离间,还许下那种再不愿意见我的诺言;第三次,我给你打电话,想暗中提醒你注意古婀,是你挂断了我的电话;第四次,昨日玉松市府邸前的广场,你只惦记着古婀,只想替她开脱;第五次,就是之前的电视直播……”
古贞滢的脸色翛然变得很是难看,心虚得几乎有些抬不起头来。
容叙薄凉而笑,笑得让人觉得心酸,“五次,我仁至义尽,还了你的生养之恩,受古婀十年威胁,也斩断了那最后一丝的兄妹之情!我明知道古婀是个恶魔,天性薄凉无情,已经被你教坏……我提醒过你那么多次,是你说我无情无义,是你说我挑拨你们母女关系,是你说我心怀叵测!之前的那一次,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我们早已断绝关系……我容叙唯一的亲人,只有叶妩一人!”
说罢,容叙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叶妩的身旁,眼神冷冽的看向站在那里的古婀,忽然展颜而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坚定而冰冷的道,“叶妩……杀了她,斩草除根!如果你不忍心下手,我来!我亏欠了你多年,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你的生命!哪怕这个人跟我们有血缘关系……罪孽,由我来背负。”
叶妩终于红了眼圈,眼底有些湿润的看向容叙,张了张嘴,那一声“哥哥”缠绕在舌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古婀慌了,真的彻底慌了,如果连古贞滢这张王牌都失去了作用,那她还能拿什么来牵制叶妩?拿什么来实现她的野心和欲望?甚至……她可能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今天真的要死在叶妩的枪口之下吗?
不!绝对不行!
她要是死在这里,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古家大小姐的身份,未来的风光和荣耀……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想到这里,古婀一把抓住古贞滢,用手紧紧地掐住古贞滢的喉咙,尖锐着嗓音怒声嘶嚎道,“叶妩!叶妩……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你不是最重感情的吗?你不是最会心软的吗?你要看看啊,这个是你的生母,你要是敢对我如何,我就杀了她,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边说着这话,古婀似乎打定了主意,认为叶妩不会舍得亲眼看着古贞滢去死,眉宇间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挑衅般的看向叶妩……丝毫不顾忌,她魔爪之下的这个女人,是生了她、养了她的妈妈!
敢拿自己的妈妈去威胁别人,在场人甚至怀疑,这个古婀,真的是个人,而不是个恶魔吗?母亲生你、养你,对你溺爱无边,最后居然换来这般的下场……除了丧尽天良这四个字来形容之外,他们实在词穷!
可惜……叶妩勾唇,轻声笑了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捂在胸口,眸光直视着古婀仓皇的面容,坚定、决绝而义无反顾,“古婀,你确实很了解我,当初的我或许真的会心软,会放下枪口……会因为那么一个柔软而温暖的称呼,有片刻的心动和不忍。”
“但可惜,你怕是忘记了……你手里的那个人,她只是你古婀的母亲,并不是我叶妩的母亲,她与我只是陌路人……我是个母亲,你绑架的是我的孩子……就好像是古贞滢为了你,可以付出、牺牲一切那样,我为了宝拉,也可以做到一切!哪怕是杀人放火,哪怕是与这个世界为敌!”
话音落,枪声响起!
叶妩懵住了,定睛一看,却见古贞滢的眉心间,露出一个血窟窿……红色的鲜血顺着眉心滚滚流落……
“你的弱点已经够多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再多一个人,成为你的弱点……”司凛醇厚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话的间隙,已经缓缓走到叶妩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际,一只手上还握着把枪,将下颌杵在叶妩的颈窝上,态度亲昵而自然,带着几分戏谑口吻的道,“坦率一点,其实我是不喜欢在你我的婚礼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便宜岳母……你是不会怪我的,对吧?”
叶妩眉头猛地抽搐了一下,无语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那就恨吧,”司凛利落的轻笑了出来,吻了吻她的脸侧,“我爱你就足够了。”我司凛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度成为桎梏、掣肘你的工具……哪怕,这个人是你名义上的生母,只要你在乎我就足够了。
他不会允许叶妩再度心软,也绝对不会允许她放虎归山!
对于叶妩而言,她就更加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而迁怒于自己的爱人,相较于司凛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以及她这么多年与司凛的患难与共,突然跳出来的古贞滢,就好像是个笑话一般……她在叶妩过去那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未曾出现过,叶妩又凭什么要在意一个陌生人?
叶妩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沉浸在痛苦中时,陪在她身边的是司凛,而不是这个所谓的生母。
古贞滢这个名字,在叶妩心底的分量,甚至还比不上纳兰如卿这个养母。
容叙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一个小黑点,“……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啊,婚礼上随便秀恩爱,现在抓紧时间。”
叶妩脸颊微红,挣脱开司凛的怀抱,抬着枪口,缓缓的走到古婀近前,迎视着她发懵的脸色,倏尔露出一抹坚定无余的微笑,“古婀,我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你欠我的,总要偿还。”
古婀恍惚的意识终于从古贞滢被枪杀的场面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再没有了任何可以让叶妩投鼠忌器的底牌,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咸咸的液体,猛地抬起头,眼神凶恶的看向叶妩,迸发出最后的能量,“叶妩,你真当司凛有那么爱你吗?他杀了我妈妈,是为了我们古家的地位和权力!”
时至此刻,古婀还不忘记挑拨叶妩与司凛之间的感情。
“嗯,”叶妩认真点头,“我知道,你妈妈死了,你也即将死亡,最后一切只能由我来背负,如果我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样,血液里流淌着古家的血脉,那古家势必也要由我来继承人……相当于将古家也纳入司凛的检查与控制之下。”
古婀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希望之色,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叶妩接下来的话语,却将她打入深渊……
“可是我乐意啊!我乐意被他利用,也乐意受他监控,我爱他,信任他,哪怕受到他的监控,我也甘之如饴……倒是让你替我操心了呢。”
说完这话,叶妩露出一抹无比睿智、笃定而自信的笑容,明朗得好像春回大地……
简直就是蠢货呢,居然玩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也不想想看,他司家的继承人都是从叶妩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无论是叶家与古家的秘密,或者是司家与叶家的结合,最后不都落在她叶妩的孩子身上?肉,烂在锅里,她叶妩凭什么要猜忌自己的丈夫!简直就是蠢货呢,居然玩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也不想想看,他司家的继承人都是从叶妩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无论是叶家与古家的秘密,或者是司家与叶家的结合,最后不都落在她叶妩的孩子身上?肉,烂在锅里,她叶妩凭什么要猜忌自己的丈夫!
古婀脸色骤然变得铁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拼命的给自己身后的侍女和侍从们使着眼色,示意让他们保护自己……只要自己身后的这四个人用身体护住了她,再顺手挟持住叶妩,她古婀威逼没有翻盘的机会。
只可惜,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得发酸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那四个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其中的一个侍女,率先嘡啷一声丢下手上的武器,朝着叶妩的方向,单膝下去,朗朗的声音飘荡在天台上,带着一抹笃定与义无反顾的味道:
“吾等,恭迎古氏下一任家主,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他们不是怕死,也不是朝三暮四的小人,他们只是很单纯的想让自己的死,有些价值……不愿意为一个丧尽天良的恶魔效力,不愿意让这样一个恶魔取得最后的胜利,届时受苦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
之前古婀绑架孩子,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当古婀以古贞滢作为威胁,就已经挑战了他们的接受底线……他们是古家的死士,是跟随古婀多年的心腹,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古贞滢到底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宠爱与无私……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们便不寒而栗!
连那么疼爱她的母亲都可以抛弃、戕害,这样的主子……他们不要!
叶妩视线冷冷的扫过单膝下跪的四个人,悄然勾唇一笑,眸光投射向对面古婀震惊到了极点的表情,再度迈近两步,直接将冰冷的枪口,顶在古婀的眉心之间,唇角勾勒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依稀如当年重生归来时的桀骜与霸气……
——嘭!
最后一声枪响,古婀脑浆迸裂,娇美的躯体栽倒在地,悄无声息。
伴随着这声枪响过后,单膝跪倒在地的四个死士,忽然捡起地上的武器,直接抹了脖子……四具年轻的躯体齐刷刷的栽倒在地,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古婀的方向。
他们向叶妩宣誓效忠,承认叶妩的地位,是希望她真的能够继承古家,想让叶妩懂得他们的心情……可他们不得不自杀,为古婀殉葬。
死士,只能忠于一位主子,他们违抗命令,罪责当死,二次效忠,已经犯了这个职业的忌讳,就算叶妩可以放过他们,古家也不会放过他们。
叶妩的手,似乎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只是那双黝黑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倒在地面上的几具尸体,忽然轻笑了出来……
死亡,原来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活着,又会是一种这么有趣的过程;
从死亡,到活着,她叶妩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华丽的蜕变。
当年的受到凌辱而死的那个叶家娇女,似乎已经湮灭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如今的叶妩,已经站在了豪门的巅峰上,优雅而立,桀骜新生,不会畏惧于任何的挑战。
俯身,叶妩捡起还被那张染血了的金色面具,忽然转过身子,朝着司凛和容许的方向展颜而笑,笑得妩媚风华、绝代倾城。
再然后,她将这张面具,缓缓的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典雅端庄的站在那里,收敛了凌厉、霸道与桀骜,反而透着一股子凉薄与深不可测,在刻意压低了声线的情况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从薄唇里倾吐出来;
“我古婀,见过诸位日安。”
酒红色的长裙飘扬在天台的烈烈北风中,那个死去的躯壳在顷刻之间复活,犹如魔鬼。
接应的直升飞机轰隆作响,渐行渐近,天台上,乍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一个个小黑点纷纷倒地,直到飞机开到上空的位置上,放下悬梯,那道酒红色的身影在两个侍从的掩护下,猛地抓住悬梯,一点点的攀爬上去,两个侍从紧随其后,一个负责最后接应,一个负责主子推上去……
接应到了人,直升飞机很快的缓缓驶离,徒留下天台上一群气得跺脚骂娘的特勤员们。
进入机舱,面具美人终于松了口气,抬眸扫视了一眼坐在后排位置上的那个青年,手微微的有些抖索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很快的强作镇定,嗓音幽幽,带着一股子跋扈的怒气,张嘴就是冲着来接应的两人怒声责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约定好的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延迟?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人故意拖延了时间,又跟暴怒的司凛打了嘴仗……恐怕根本等不到你们的接应!”
青年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具美人婀娜的身段,这才好脾气的轻笑道,“抱歉,古小姐,是我们的疏忽,只是这架直升飞机临时出了些故障,我们也是紧赶慢赶的才抵达预定地点的……怠慢了古大小姐,真是抱歉。”
美人垂眸,幽幽冷笑,黑盈盈的眸子里闪烁着凛然如刀的冷光,嗓音幽邃中带着一股子缥缈的味道,慢悠悠的道,“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话,我还当缪老是想过河拆桥,达成目的之后,就不认账了呢。”
青年尴尬的呵呵了两声,“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双方的合作,还要倚靠着古大小姐才行。”
“那就好。”美人美眸轻扫过青年的面容,微微勾唇,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姿容典雅的将身体靠在靠背上,以指尖捏了捏太阳穴的位置,“折腾了这么几天,倒是累了……不知道何时才会抵达天京城?”
青年风度翩翩的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我们需要先行到卢州休息一晚,明早会有专机将古大小姐送入天京城……这个安排可否合大小姐的心意?”
美人浅笑,“倒还看得过去……不过,安保力量希望你们不会出差错才是,现在的司凛,失去了叶妩,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我可不希望被他追上……你懂吗?”
“这个自然。”青年含笑应声,又视线投射在拘谨而恭顺坐在一旁的两个侍从,有些迟疑的道,“古大小姐,这两个人怕是不能跟你……”
话没说出口,美人柳眉倒竖,眸光里浮上一层怒色,“怎么着,是想将我古婀单独扣下来?”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古大小姐误会了,只是现在情况危险,说不准哪个就会是sa或者ka特情局的密探,我们不得不防备一手……”
美人冷笑,“怕司凛的密探,你们到不如彻查一下自己的内部……别在我古婀的身上打主意!我能带出来的,尤其又追随我到现在,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想要扣押我的人……别说是区区一个你了,就算是缪老在这里,我都敢这么说!”
美人说完这话,左边的一个侍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只是手上把玩着一把手术刀,一声不吭的,眸光一直打量着青年的身上,似乎在寻找致命一击的地点。
瞧着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再加上美人很明显要翻脸的架势,青年只能无奈苦笑,应了声。
下飞机的时候,美人正在前面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呼喊,“——古婀!”
“嗯?”美人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回头一看,却见那个青年讪笑的站在那里,指了指停机坪前面的小楼,“请您在那里休息一晚。”
“嗯。”美人应声,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唇角……勾勒起一抹森然冷笑。
嗤,想试探我?下辈子吧!
对方似乎万分小心,经历了一晚的休息,第二天一早,摆在美人客厅里的,是三件长裙:黑、白以及深红。
美人垂眸,唇角略微翘起,信手捡起那件深红的长裙,进了洗手间,径自换好,又将长发调整成最妩媚的弧度,搭配着精致的首饰,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青年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瞧见美人换的那一身深红色长裙,心里悄然松了口气,赶紧将一件黑色貂皮的大衣递了过去,恭谨的道,“南方的天气虽然温暖,可是到了天京城,那边早就已经下雪了,怕是会冷,古大小姐先将就一下好了……”
美人眉头轻皱,刚欲抬手,身后的侍从却阔步上前,冷冷的瞪着青年,扬声怒道,“阁下明知道我们大小姐对貂毛过敏,不能穿这种东西,却故意将这东西递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美人顺势将那只微抬起来的手搭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调整了一下自己食指上的戒面角度,笑吟吟的看向青年,“缪老是想过河拆桥,还是怀疑我古婀成了冒牌货?”
青年肃然垂首,“古大小姐言重了,不过是我们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毕竟司凛和叶妩生性狡诈,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
“好一张利嘴!”美人幽幽冷笑,带着一抹森然的味道,“我古婀向来睚眦必报,阁下……你最好祈祷,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一百零八酷刑的滋味。”
说罢,美人甩了甩手,径自走了出去!
这个老东西,果然狡诈!
抵达天京城时,已经是次日傍晚时分,美人以及身后的两个侍卫被安排住在南苑的一间四合院里,却不知道,外面已经彻底翻了天!
叶妩被逼自杀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秘事,甚至因为电视节目的直播,差不多已经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星叶财团几乎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而本应该作为星叶财团最大靠山的司家,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sa和ka两大部门,在容叙的暴怒主持之下,险些已经将整个龙国翻个底朝天的寻找侥幸逃生的古婀,欲为自家老板娘报仇。
司凛好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家族的探子说,司凛躲在四月酒店的客房里,已经两天都没有出来过来,也不管容叙是如何的大发淫威,更加不管叶妩留下来的产业,遭受到什么样的重创,只有房间里隐隐传来血腥的味道……似乎,那个男人真的准备殉情。
缪老接到这个消息时,了然的笑了笑,坐在老藤椅上,身躯挺得笔直,似乎焕发了第二春一般,脸上似乎一直挂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坐在昔日狄老的位置上,威严更甚。
而骆惊天,则就站在缪老的身前,神态间一改往日的肤浅与懦弱,反而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英俊魁梧的身材挺得笔直。
父子俩兴奋了半天,素来谨慎的缪老终于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淡淡的道,“能不能让你的人确认一下,看看司凛是不是真的已经自杀殉情了?”
骆惊天沉吟了片刻,苦笑着摇头,“父亲,这个怕是不成的,现在虽然是由容叙主持大局,可他对司凛的安全很是重视,就怕有人在这个时候刺杀他……所以,特意派了ka特勤员严防死守,别说是我安插在sa的特勤员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注意到这个细节,缪老忍不住挑起眉梢,“你是说,容叙任由着司凛自己关在房间里,派了ka特勤员保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房间里没有派人看着司凛,以防他自杀殉情?”
“是,父亲,”骆惊天恭敬的道,“司凛在那间酒店客房里,ka的特勤员在外面保护……我们的人别说进入确认了,就连进入那家酒店,都会被驱逐出去。”
缪老却捏着那张纸,哈哈大笑了出来,笑得酣畅淋漓,“容叙这哪里是怕人会刺杀司凛啊?他这是怕有人会阻止司凛自杀!怕我们会坏了他的好事!”
骆惊天诧异的看向缪老,“父亲,你的意思是……”
“容叙的目标,跟你一样!”
缪老笃定的判断道,“容叙要是真的为司凛好,应该派人盯着他才对,却任由着这么个大活人自己在里面呆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种举动,你还不明吗?看上司家的情报系统,可不止是你一个,还有他容叙呢!”
骆惊天眉头紧锁,冷笑了出来,带着些许不屑口吻的道,“就他?不过是容家不承认的一个野种、司凛屁股后面的一条狗罢了,司家的权力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掌管?”
缪老手捋胡须,慢声提醒道,“可你也别忘了,容叙毕竟是司凛的心腹,也是大小跟在司凛身后的,以他的能力和心智,一边执掌司家,一边教导司凛和叶妩的那个孩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你夺取司家权力的最大劲敌!甚至于,他比你更有可能夺得司家权力!”
骆惊天神色渐冷,也不震怒,反而极为平静的笑道,“父亲,你错了,你不了解司家那群老古董们……恰恰正是因为容叙是个天之骄子,能力卓绝,他们不仅不会将司家的权力交托到容叙的手上,反而会更加青睐于我。”
缪老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向骆惊天,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骆惊天神色傲然,“毕竟,以容叙的心智和手段,如果真的让他替代那孩子,暂时执掌司家权力,且不说那孩子能不能活过成年,真等她成年以后,情报系统恐怕早就改了姓!如果换做是我,那就不然了,谁都知道,我骆惊天是个糊涂虫,又素来耳根子软,只会听从白静的枕边风……由我来执掌司家,日后那孩子从我这里夺回权力,也更加容易一些。”
缪老终于大笑了出来,起身,重重的拍了拍骆惊天的肩膀,“惊天!你很好,没有辜负老头子我这么多年的期望……我当年还觉得你那么轻易的将司家的权力交还给司凛,做得有些鲁莽,如今才注意到,你真的已经成熟起来了。”
骆惊天笑了笑,心头却蒙上一层隐隐的无奈以及怒气:父亲只以为自己当年是轻易将司家的权力交还出去,却根本不知道,其实是司凛那个兔崽子手段实在太过阴狠了,他不得不用全力归还,来换回他自己这条性命……不然的话,他如何能活到今天?
现在好在是司凛即将殉情自杀,他和叶妩的那个孩子,又是个小姑娘,这一次……他必须将这孩子按照他的意愿来调教!当年的司凛脱离了他的掌控,也就罢了,如今的这个宝拉,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骆惊天是心里打定主意了,一定要将宝拉教废!
心里浮想联翩着,另外一位青年却阔步走了进来,顺手将身上披着的军大衣挂在门口,扭头看见缪老和骆惊天在说话,略微顿了一下脚步,很快的走到近前,朝着骆惊天和缪老微微颔首,开口唤道,“爷爷,大伯。”
骆惊天挑眉好奇。
缪老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青年道,“惊天,想必你应该没见过他吧?他是你弟弟的儿子,叫缪胜凡,是个好苗子,心智手段可是比你当初还要高明,曾经在我的授意下,接近过叶妩和司凛,如今在给我当秘书。”
骆惊天震惊万分,“父亲,你不是没有结过婚……”
缪老对外宣称,老爷子为国尽忠,一世未娶,现在多出来他这个儿子不说,居然连孙子都有了?而且这个孙子还不是他这个儿子生的?
“一世未娶,不过是博个名声罢了。”缪老摆了摆手,“为了掩人耳目,这小子出生之后就被寄养在陶家,顶着陶少的名声,以前叫陶胜,四年前叶妩隐退,他才从陶家回来,现在叫缪胜凡。”
骆惊天翛然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缪老的唯一儿子,毕竟妈妈在生下自己之后,就已经去世了,缪老如今的地位、声望和权力,未来都会由自己来继承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冒出来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生下来的儿子,却成了老爷子的秘书……
这里面,谁的地位更加重要,缪老更喜欢谁,那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吗?
骆惊天甚至都有些不敢确定,自己花了一辈子时间打拼下来的东西,真的能落到自己的身上吗?将来,不会全都替他人做嫁衣,成了别人的东西吧?
他骆惊天就算是没有了司凛这个儿子,可是还有骆思晴以及骆思杰这双儿女呢,别闹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捞到,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成全了别人的野心。
缪老喜悦之下,倒也没有注意到骆惊天的神色,反而神色慈祥的看向缪胜凡,笑呵呵的道,“胜凡啊,你回来,是不是接到了古大小姐?”
“是。”缪胜凡躬身应声,“爷爷,我们已经晾了古婀好几天,瞧着她的脾气,要是明天再不见她的话,恐怕她就要撕破脸皮了……您看,是不是抽空见她一眼?”
缪老笑呵呵的手捋胡须,反而细细的打量着缪胜凡,慢声问道,“古婀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试探过多次,就是古婀本人。”缪胜凡微微一笑,“当日我坐直升飞机接她的时候,当时她的服饰跟网络通讯屏幕里的一样一样,我又故意叫了她几声,还拿貂毛试探她,确认她就是古婀了,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些不妥当的是,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跟叶妩似乎有些相像。”
“她跟叶妩可是亲姐妹,要是不像,那才奇怪。”缪老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笑容更甚,带着几分打趣口吻的道,“那你觉得她如何?”
缪胜凡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措辞,“阴狠毒辣、薄凉无情、狂妄嚣张,但显然,她也有狂妄的资本……而且,倒是个美人。”
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缪胜凡的眸底,隐隐的有几分痛楚和纠结之色。
他似乎并不情愿说出这最后一句充满暗示性的话语。
缪老再度大笑了出来,“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儿!知道老头子我的意图!我有意让她与你结婚,如何?一来,她模样、性子以及手段都不差,很是般配你,二来,她是古家大小姐,你娶了她,就等于坐拥古家滔天的财富,三来,这也相当于在豪门世家之内扎下一根钉子……”
“爷爷许诺你:等到你完全掌控住了古家,我们就让古婀‘病逝’,你届时你想娶谁就娶谁,就算是继续跟郭家的那个小子在一起鬼混,爷爷也不会再训斥你分毫!”
缪胜凡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恭敬地应了一声,“胜凡定然不会辜负爷爷的期望。”
为了跟郭超在一起,他必须走上这一步……只希望,郭超能够明白他的苦心才是。
因为他的不告而别,郭超这几年似乎过得并不好,发了疯似的全天下找他……可他不能、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自己隐瞒着身世,隐瞒着接近他的目的,甚至打着幌子而利用他挑拨豪门世家关系,缪胜凡甚至都不知道,要是郭超知道了这一切,他会不会气得想啥了自己!
从一开始,他跟郭超交际,就是为了利用,就是带有某种目的,看中的更加是他郭少的身份……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般模样。
次日上午,天京城的一件普通四合院里,禁卫森严,只是在四合院的门口,停留着一辆辆牌照各种牛x的国产防弹轿车,当缪胜凡带着面具美人出现在胡同口时,面具美人下意识的挑起眉梢,诧异的看了一眼胡同口穿着制服晃悠的几人——sa特勤员。
“这不是情报系统的人吗?”面具美人好奇的问了出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缪胜凡轻笑了出来,“今天是老爷子全部班底和心腹出席的集体会议,为了不被人打扰,我们只能从sa特情局借调人手负责安保了……毕竟,现在外面为了找古大小姐你,sa和ka的人已经快把天都翻了,只有他们的人在这里,才不会引起怀疑,不是吗?”
面具美人戏谑的应了一声,故意视线扫视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高大侍从,慢条斯理的道,“司凛自以为全部掌控了sa特勤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缪胜凡面露得意之色,“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古大小姐也别忘了,司凛也是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他有几分本事,老爷子还不清楚吗?想收拾他,自然简单了。”
“也是。”面具美人玩味浅笑,一直到车子停在四合院门口,下了车,这才用细微的声音轻哼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侍从,悄然抬起头,扫过了一眼那几个sa特勤员的方向,身侧的指尖微动,很快的收回视线,紧跟在后面,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四合院,朱红色的大门迈进去,就好像是来到了另外一番天地之中。
宽阔干净的前厅,两侧是半圆形的垂花门,穿过前堂,才算是正式踏进了四合院的内院,影壁遮挡,后面隐隐的传来稀朗的说话声和议论声,语调平缓中带着一股子兴奋之感,只是当面具美人在缪胜凡的引领下,来到中堂的天井处那里时,说话声、议论声戛然而止,齐刷刷的视线投射在面具美人的身上,带着几分考究和打量。
美人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姿态典雅端庄,气息平和坦然,大大方方的任由着各种打量审度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浅笑,含蓄笑道,“怎么,诸位难道都不认识我古婀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很快将视线从美人身上挪开,只是侯驰和陈伟兴两个人,哈哈大笑的迎上前来,“古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面具美人不漏声色的温婉浅笑,朝着两人微微颔首了一下,“两位客气了,说起来,还应该是我向二位道谢才是,如果不是两位的鼎力配合,我古婀还真的无法达成所愿。”
如此坦然的话语,落入两人的耳内,却让他们俩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笑容有些尴尬。
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却要做出那种帮人劫掳、拐卖孩子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可偏偏这话又是从古婀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十足……倒是真的让他们俩有些难堪。
显然,面具美人对于两人的态度也是十足的轻蔑,虽然唇角甜笑,可是眼神和语气里,却摆明了瞧不起人的架势……
这才是古家大小姐的傲气凌人。
侯驰和陈伟兴两人尴尬退败,一时间,倒是让旁人有些拿捏不清这位传说中古大小姐的态度,不敢上前套近乎,只能一边盘算着缪老的计划,一边冷眼旁观着古婀的举动。
无人理会自己,面具美人乐得清闲,娉婷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侍从,黝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扫视着在场的一众人等,明明是故作淡定从容的模样,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来都没能想象得到,缪老居然笼络了这么多封疆大吏,这般的架势,几乎已经控制了大半的龙国郡府!甚至某些人什么时候投靠的缪老,连情报系统那边都不知道!
不愧是老狐狸呢,一声不吭的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几个世家之人……他们这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野心,准备帮着缪老掘了自家的祖坟和根基!
意识到这一点,面具美人在大衣之下,悄然攥紧了手,也幸亏脸上有这张金色的面具才遮住了下面的愤怒面容……
这份怒火,当她看见躲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时,迅速攀登到了极点。
——韩戎?!
韩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也是韩都的亲弟弟,那个借着韩都的威势近几年攀爬速度飞快的男人……
韩家是司家的附庸家族,而韩戎居然背叛了家族!
面具美人悄然磨了磨牙,很快的又迅速恢复一抹高傲而不失于端庄典雅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慢条斯理的朝着身边陪伴的缪胜凡含蓄笑道,“我倒是从未想过,缪老爷子居然这般礼贤下士,这些年来,暗中收拢了这么多精兵强将,看这架势……怕是大半的龙国郡府,都有你们的人吧?”
跟随在旁的缪胜凡,有些摸不清楚,对方这到底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还是在讽刺自家爷爷图谋不轨,只能报以圆滑一笑,“倒是让古大小姐看笑话了,老爷子为人向来正派,又最是忠心为国的,这么多门生故吏投奔而来,不过是敬重老爷子的人品和操守,愿意追随他老人家为国效力罢了……古大小姐今天站在这里,怀着的目的不也是这个吗?”
面具美人不可置否的嗤笑了出来,捻起指尖,指了指那些人,“不如请阁下为我介绍一二,如何?反正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日后也好便宜行事。”
缪胜凡略微默然了片刻之后,很快的朝着面具美人报以歉意一笑,“真是抱歉,倒是让古大小姐见笑了,只可惜,我对这些人也不太熟悉……只是零星的认识几个罢了。”
这便是故意防备着她一手,以免被她撬墙角。
面具美人也不生气,反而故意笑吟吟的指着墙角那里的韩戎,慢条斯理的笑道,“我瞧着,他似乎有些眼熟呢……好像是姓韩,对吧?”
缪胜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是那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应声道,“是,韩戎先生,西江郡现在的的议长……他的名声不显,真没想到,古大小姐居然还能认出来?要是古大小姐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二。”最后这两句话,很明显是怀疑了。
面具美人放肆的轻笑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语气的道,“我当然眼熟了,为了设计叶妩,我可是特意将她的关系调查了个遍呢!你们只是知道摘桃子,在背后瞪着看热闹,何曾知道我为了达成心愿,而在背地里做了多少的准备?”
“叶妩花重金投资的韩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怎么没收买韩都,反而收买了这么个……边缘人物?要是韩都,兴许还会让我有兴趣结交一二的,这个韩戎就算了吧,仗着他哥哥的地位爬上来,草包一个,凭什么她叶妩可以收买韩都那种人物,而我古婀却只能结交这种草包?”
很显然,对方相当瞧不起韩戎。
如此盛气凌人的评价,落入缪胜凡的耳内,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古婀理应这么傲气才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那个人是叶妩,并非是出身显赫、地位崇高的古婀。
说完这话,古婀又转头看向缪胜凡,连敲带打的讥嘲道,“缪老怎么把这种草包也招揽到了麾下?依我说,收买他,还不如收买他哥韩都,好歹比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要来得强一些……缪老不会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吧?”
缪胜凡用咳嗽借以掩饰自己的几分尴尬,很快的又故作坦然的笑道,“韩都固然比韩戎更加有价值,能力、手段以及心智上更加出色,但这枚棋子毕竟是叶妩当年亲自按下的,忠诚度太高,而且以韩都如今的筹码……想要收买他,基本上不太可能了,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选择更加韩戎,其实在某些时候……小人物的作用,更加不可小觑。”
面具美人轻轻的眯起双眼,如水般的眸光在韩戎兴高采烈的脸上飞快的掠过,唇角略微勾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中最年轻的那人,神色古怪的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居然还挖了白家的墙角?啧啧,白洛啊……白家的公子哥,他居然也能投靠你们?”
“走投无路,自然就投靠了。”缪胜凡的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不屑与轻蔑,看向尴尬站在那里的世家贵公子白洛,“白家的弃子,因为他妹妹的事而被家族厌弃,他又是个学不乖的,当年那么好的棋都被他下毁了……如果不是他还有些作用的话,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
显然,白洛作为昔日世家贵公子中的翘楚,为了弥补他妹妹白梓澜的不断作死行为,如今已经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反面教材,借以告诫家族子弟。
曾经他可是司凛的好友啊,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别说是旁人了,缪胜凡第一个瞧不起他:要说是斗争失败,那还情有可原,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自己妹妹的不断作死,而落的这般下场……简直笑死人了!就算是兄妹情深,疼惜妹妹,也断然没有如他这般的由着瞎折腾的。
就白梓澜那个作死的德行,是个男人都知道选择选择谁,好吗?
可惜,白洛这个隐型妹控,完全看不清楚这一切,执意追随着自己的妹妹,拼命作死。
说句实在的,缪胜凡真心瞧不起这个白洛,没脑子,还缺心眼,偏偏摊上了个一心想嫁给司凛的妹妹……
“就这种拖后腿的货色,居然也能出席今天的会议?”面具美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睥睨般瞟了一眼缪胜凡,“我真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达成我愿了。”
缪胜凡尴尬的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神色间的一切不平静,“这都是老爷子的指示,我们也不敢违背。”
面具美人冷冷薄笑,再不多言。
只是在院子里的天井那等候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一个熟悉的笑声便从内厅传来,带着一股子斗志盎然和莫名的威严之感,笑声渐渐散去,穿着一身白色对襟褂子的缪老,终于缓缓的走里面走出来,原本花白的头发重新染成了乌黑色,脸上的褶皱似乎都少了许多,身躯挺得笔直,显得精神焕发,好像几天之间年轻了好几十岁……
站在台阶上,朝着在场的众人拱手,扬声道,“诸位,多谢各位的大驾光临,今天是我们内部举行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我老头子对各位多年以来的支持和协助,表示万分感激!”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站在那里的缪老,这么多人里,有跟随缪老好几十年的心腹和元老级人物,有被对方秘密撬来的杀手锏,更加有暗中投靠而来的棋子,甚至还有缪老安插在各家的钉子和间谍,如今齐聚一堂,共商大计,很明显是要撕去温和无害的面具正式对龙国内部的至高位置发起冲击,也准备正式对豪门世家宣战!
缪老的话语落音,自然有生性圆滑者朗声大笑,“缪老实在是太可气了,老爷子您为国尽忠一辈子,如今承蒙您看得起,与我们共商大计,我等自然是以老爷子您马首是瞻!誓要将豪门世家连根铲除!”
缪老爽快大笑了出来,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具美人的身上,斗志盎然的笑道,“诸位客气了!老头子我今天倚老卖老的将诸位请到这里来,为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龙国的繁荣发展、稳定富强,为了龙国亿万民众,为了创造一个更加平等、公平的国度!”
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有拍马屁者,更是一边使劲的鼓掌,一边高声叫嚷道,“说的太好了!缪老,您简直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
被人恭维了几句,缪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召开会议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各位请入内吧,我们进去再说。”
人群鱼贯而入,而面具美人以及身后的两个侍从,则是拖延到最后才进去的,——跟缪老一起并肩而入。
“古小姐,这几天有所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啊。”缪老手捋着胡须,故意放慢了步伐,低声笑道,“叶妩死后,狄老和章老两位一个突发心脏病,一个摔坏了腿,只能由我一人来主持大局……手头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倒是怠慢了古大小姐。”
面具美人幽幽冷笑,眼梢瞟了一眼缪老,慢声笑道,“缪老这么一解释,倒是让我安心了许多,不然的话,我之前还以为缪老您是故意晾着我,打算撕毁交易呢。”
“哈哈,这怎么可能!”缪老哈哈大笑了起来,“请古小姐放心,下一任登顶的是我,我会尽力培养古大小姐,等古大小姐将这些事情完全上手了,老头子我就退休,然后以最快速度将古大小姐扶持上去的。”
“那就好,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下放去熬资历,希望缪老可别嫌我麻烦。”古婀幽幽冷笑,“好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剑走偏锋的达成了目的,想必缪老也不会亏待我……不然的话,我与缪老的交易,说不准可就要被公之于众了呢,”
缪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的恢复了正常,“这怎么可能呢?古大小姐就请放心好了,您为了消灭掉叶妩和司凛这两个棋子付出良多,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牺牲,老头子我可不敢跟古大小姐硬碰硬……而且,古大小姐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让你安心,如何?”
美人扬唇冷笑,“噢?缪老不妨说说看?”
缪老笑呵呵的将视线投向了后面的缪胜凡,“……你觉得他怎么样?”
美人懵了一下,回首看向缪胜凡僵硬的脸色,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慢吞吞的问道,“他是……”
相处好几天,出于古家大小姐的倨傲和盛气凌人,她现在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我孙子,”缪老的答案脱口而出,还在后面补充了两个字,“亲的。”
面具美人的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看向缪老,刚想再详细追问一下的时候,开会的那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却已经到了,一把把檀木椅子摆放在那里,早已经坐满了人,缪老也不多言,让缪胜凡多加了一把椅子,请面具美人就坐。
偏偏她坐着的位置,还是第一排。
这就比较扎眼了。
面具美人幽幽笑了笑,毫不理会对方的此举中的挑拨含义,反而极为坦然的坐在那里,举止间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华贵,身后的两个侍从恭敬地站在她身后,犹如两尊门神。
简直气势惊人。
在场不少人再看向她时,眸底已经浮上了一层忌惮之色。
缪老也不理会旁人是如何看待她的,率先阔步走到首位的太师椅前,径自坐下,身旁的缪胜凡端着一杯香茗递到缪老手上,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
一言既出,全场震动!
众所周知的啊,缪老一生未婚,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孙子?!
而且,瞧着缪老这般慈爱关切的模样,很明显,应该是亲孙子才对……
——那他是从哪里钻出来?
还没等在座的众人,将视线从缪胜凡的身上拔出来,门外响起一阵钢板撞击青石地面的声音,声音清脆,节奏均匀,每一次撞击的声音间隔时间似乎都分秒不差。
声音渐行渐近,一直到门外,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随之响起,“父亲,抱歉,临时要安排外面的保卫工作,所以来迟一步,请见谅。”
缪老脸上的表情越发和善起来,手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惊天啊,正好你也过来了,进来跟大家见一面……在座的不少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你理应见上一面的。”
“是,父亲。”
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个穿着黑色戎装的英俊中年男人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宽肩窄腰,身材高大,更难得的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强烈的禁欲气息,铁血、坚毅而冷峻……依稀间,似乎有些眼熟。
坐在第一排的美人,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竟然惊得将手上的茶盏跌落在地!啪嚓一声!
而美人身后左侧的侍卫,身体似乎也有片刻的僵硬。
这个男人,他们中不少人根本不认识,但每一个认识他的,无疑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缪老哈哈大笑,似乎为众人这副震惊的表情所取悦,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具美人的身上,朗声道,“古大小姐,你又何必这么震惊呢?不过是熟人而已……”
美人翛然起身,借以阻挡住身后侍从的视线,径自走到中年男人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忽然轻声哧笑了出来,极为狂妄而放肆的道,“白家养的狗,什么时候跑出来装模作样了?白少,看起来你们白家似乎被人摆了一通呢……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跟白梓仪好好说说?”
白洛坐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回过身来。
而中年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冷哼了一声,“古大小姐好大的口气!你跟白家大小姐白梓仪,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又何曾真心对待过她?双方互利互惠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中年男人眸光凛冽如刀的扫过了一眼那张金色的华丽面具,“还请古大小姐别忘了,你现在跟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只有我们,才能实现你的野心和欲望,如果没有我们的庇佑,恐怕古大小姐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也请骆惊天先生别忘了,”面具美人凑到近前,黑色的瞳仁直盯盯的看着中年男人的脸,倏尔撤回了身子,傲然指着全场众人,含着笑容,放肆的扬声道,“你们今天有胆子凑在一起开会,有胆子说什么为了平等和繁荣,有胆子坐在这里……一个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们,如今却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我杀了叶妩、司凛殉情!”
全场众人齐刷刷的怒视着面具美人。
面具美人高傲扬首,骄傲得如同一只凤凰,挑衅冷笑,“不要用那般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是我古婀给了你们机会,才让你们今天齐聚一堂的商讨着如何更进一步……如果不是我杀了叶妩,逼得司凛殉情,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怎么可能有胆子坐在这里?要是司凛和叶妩还活着,恐怕诸位早就老实得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得对方误会了什么,更别提在这里跟我横眉冷对!”
“一个个畏缩如鼠的小人!简直可笑死了,空有野心,却没有胆子对叶妩下手,反而只能等待我来杀人,你们在背后捡便宜!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什么是你们庇佑我……嗤!可笑死了!”
说到这里,面具美人重新将视线投向站在那里的中年男人,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冷冷的笑道,“尤其是你,骆惊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双面间谍,表面上当着司家的女婿,暗中替白家做事,现在居然成了缪老的人……如果不是叶妩已死,如果不是司凛殉情,你有胆子站在这里吗?有胆子调动你安插在sa特勤局的钉子吗?有胆子跟我耀武扬威吗?不过是个吃软饭吃了一辈子的狗罢了,司凛死了,你便可以猴子称王……我古婀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骆惊天被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险些撑不住,差点挥起拳头暴揍她一顿!
当初他被叶妩骂个狗血淋头也就罢了,碍于司凛,他不敢对叶妩如何,怎么如今好不容易叶妩和司凛都死了,他居然还要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如此辱骂?!
可还没等他的拳头抬起来,面具美人身后的那个侍从却已经一道虚影闪过,等骆惊天回过神来时,胸口一声咔嚓轻响,剧痛传来,视线似乎迅速后退……不!那不是视线后退,是他……
——嘭!
那么高大魁梧的一个男人,竟然被对方一拳砸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古家大小姐,实在是太嚣张了!
那可是骆惊天啊,还口口声声的叫缪老为父亲,却居然被古婀的侍从一拳砸飞了出去,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而作为今天会议的首脑——缪老,饶是他老爷子脾气再好,此时此刻,脸色也几乎黑得快要滴出水来,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隐约的流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这个古婀,简直比叶妩还要更加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叶妩好歹行事还讲究几分规矩和忌讳的,这个古婀……简直比叶妩还更加难缠!也更加的目中无人!
古婀,真的能按照预想中的受自己摆布、控制吗?不要到最后,自己没利用成她,反而被她利用了一把……到最后,替她做嫁衣。
缪老的神色间,隐隐地浮现出浓烈的忌惮和杀意。
面具美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扬唇浅笑,眨了眨眼,“哎呦呦,骆先生还好吧?快起来看看自己伤到哪里没有?实在是你太不小心了,我这侍卫呢,最喜欢跟高手较量了,想必刚才那一拳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与兴奋,这才出手的……”
骆惊天本身那一拳头就险些被砸在了心脏处,幸而他及时闪身半寸,这才避开了要命的位置,不过饶是躲开致命的心脏,却没躲开整个身体,拳头砸在胸前的肋骨那里,寸劲加隔山打牛的招数,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骆惊天却知道,肋骨无事,肋骨之下保护的肺叶,差不多已经碎了……
不!
不对劲!
如此强横的势力,就算古家的传承再厉害,也不能拥有!古家是豪门,不是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他骆惊天自幼接受司家的特训,不可能一招都抵不过对方!
这种特殊的杀人技巧,绝对不应该是普通家族死士所拥有的!更像是……司家的搏杀十三式!是了,他想起来了,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司家族老带着他们去的,那个时候司家的族老就是用这种招数,一招必杀的弄死了一个东倭忍者!
这明明是司家从不外传的杀人技巧,连他这个司家的女婿都未曾学过,古婀身边的侍从,怎么可能学会了司家不外传的搏杀技?而且熟练掌握这一招数的,居然还是古婀的贴身侍从……
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差点按捺不住,想要对古婀动手,堆放在冲过来的……
疑团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古婀!
骆惊天心底浮现出这个答案,下意识的挣扎着就想要爬起来,可是刚挪动了些许,只觉得胸腔里的肺子和脾脏似乎都搅动在了一起,喉咙里痒痒的,张开嘴时,猛地热咳嗽了一声……
咳出来的,分明是被震碎的肺子碎片以及鲜血。
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模样,缪老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下意识的站起身,快步走到骆惊天跟前,想要扶起自己亏欠多年的儿子,可是刚碰触到骆惊天的手,对方就已经紧紧地抓住了缪老的手,说话嘶哑而艰难,一边张嘴,还一边不停地有鲜血碎块从嘴边流淌出来。
艰难的话语终于想起,惊惶、战粟而恐惧万分:
“你、你不是……不……不是她……不……不是古……”
------题外话------
老纸滚回来了!有木有想我哒~不许说没有……
这一章是大结局(上),因为后台更新不了太多,只能拆分成两更,今天晚上七点还有大结局(下)!几千字左右,才算正式完结,当然,今天肯定会完结!
咳咳,拆分两章,主要是因为后台更新不了太多,才不是因为渣作者疯玩了几天,临时抓瞎,还差一千多字没写完……
这个月是本书的最后一个月,最后一个月求点月票玩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