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杜乙

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女儿能戴那么贵的东西！他们家冉冉，不是在国外一只半工半读的上学吗？怎么可能戴那么贵的东西……那些东西，就算把他们老两口子全卖了，都买不起！

    那么，冉冉是哪里来的钱？

    “我来结账吧。”李若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严肃刻板的脸上露出一抹公事公办的神色，冲着杜乙微微的点了点头，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张黑卡，递了过去。

    收银员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了，她早就见识过了各式各样的高级卡，可是这种黑卡……她还真没见过。

    旁边的大堂经理眼尖的看到了这边，立马一蹦三尺高的窜了过来，满面笑容的给李若希行了一礼，然后呵斥身边的收银员道，“赶紧的给结账！”

    “啊？啊……哦！请稍后！”收银员立刻双手接过黑卡，刷了一下，居然连密码都不用，双手递上前去，“您收好。”

    大堂经理又赶紧拿出了一张白鹭海鲜酒楼的高级贵宾卡，递上前去，“这是本酒楼的贵宾卡，还望几位以后多多赏脸啊！”

    李若希笑了笑，却没接过贵宾卡，反而冲着杜乙微微颔首，“杜先生收着吧，应该是能打折的，我留着也没用。”

    这话，很明显是李若希在给杜乙撑腰呢。

    刚才还在讥讽杜乙的收银员，瞬间脸红了，赶紧给杜乙深深地鞠了一躬，“真对不起！我不应该势利眼……请原谅我吧……”

    杜乙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若希，老好人的摇了摇手，“算了，没事，闺女啊，你跟我说句实话，刚才我姑娘……就是穿着棕黄色衣服的那个女孩子，她身上的衣服首饰，真有那么贵？”

    收银员小姑娘尴尬的点了点头，“……嗯，我真没骗您。”

    杜乙整个人，悄然晃了晃。

    说话的功夫，大堂经理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顶级贵宾卡，亲自双手递给李若希，“这个……对于我们酒楼所做出的错误行为，我深表歉意！请您一定要接受我们的致歉，这张顶级贵宾卡，您一定要收下！”

    李若希扫视了一眼贵宾卡，这才慢悠悠的接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回到包厢的时候，杜乙总算恢复了神色，只是时不时的视线扫向自己的女儿杜冉冉，透着一抹焦虑不安。

    一直目送着两人回到包厢，大堂经理这才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瞪了一眼收银员小姑娘，“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许狗眼看人低，你还不长记性！差点惹祸了吧？这个月奖金扣下！”

    收银员小姑娘委屈的撅了撅嘴，“我就是怕他真拿不出来钱付账嘛！到时候吃霸王餐，还吃得那么贵，你又要扣我们工资了。”

    “你还嘴硬！”大堂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道，“你这个丫头，以后给我记住了，看见今天那张黑卡了没？把那张黑卡的样子，给我死死的记在脑子里，以后再遇到这张黑卡，立刻去叫我！就算我不在，你也一定要好好供着人家，临走的时候，再给一张顶级贵宾卡，知道了没？”

    收银员小姑娘眼前一亮，“经理，跟我说说呗，那张卡有什么奥秘？我都没见过呢。”

    “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是站在旁边，仔细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的……自己就那么见过一次。”大堂经理晃着脑袋，慢悠悠的道，“我年轻那一会，在四月酒店做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我们那一会的大堂经理让我帮忙招待一位贵宾，拿的就是那种黑卡……”

    “四月酒店？！”收银员小姑娘眼睛都绿了。

    “对！就是四月酒店！”大堂经理恶狠狠的点了点头，“你想想看，四月酒店都被至若上宾的顾客，能是什么样的人物？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了黑卡，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后来给我们那个时候当大堂经理的一位前辈才偷偷告诉我，这张黑卡，是国家银行发行的不记名黑卡，透支限额……嘿嘿，你猜猜多少？使劲猜！”

    小姑娘咽了咽唾沫，“……一、一百万？”

    大堂经理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使劲猜，就猜了这么个数字？”

    “哎呀！经理，你行行好，就让我长长见识吧！”小姑娘哀求道。

    大堂经理得意一笑，得瑟的道，“我只能告诉你……九位数。”

    “九位数？”小姑娘摆着手指头数，数到最后，终于傻了眼，“我、我……我靠！开玩笑吧，仅仅是透支，就能透支这么多钱？”

    “你以为呢？”大堂经理愉悦的哼着小曲，“我告诉你，能拿着这张黑卡的，可都不是那些普通的爆发户，必须是那种家族历史在两百年以上的豪门，你们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些什么高富帅啦……在人家面前比起来，那都是渣渣！”

    小姑娘跟小鸡叨米似的拼命点头，“两百年啊……”

    大堂经理咂舌的道，“人家那些，才叫真正的豪门世家，家族里规矩大得很！你看平常外面那些又是晒富的、又是开跑车撞人的，那都是暴发户才会干出来的事，真正大豪门里走出来的子弟，根本没有那些习气！他们家族的规矩极其严厉，家族子弟很有教养，而且特别低调，既有豪门世家的高傲，对待普通人，却又极为平易亲切。”

    “那要是能嫁进这种豪门里，岂不是……”小姑娘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自己YY了起来。

    大堂经理嗤笑了出来，“丫头，收收你的念头吧，真正的豪门世家，为了保证血统的纯净，从来都不会跟外人联姻，就算你给人家当小三，就算你熬死了正室，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有半点继承权，人家家族就算是绝了后，都不会把家业给一个非豪门世家血统的私生子女！”

    “哈？”小姑娘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难以形容的家族？连点灰姑娘嫁给王子的美梦，都不让人做吗？

    “那个……”李若希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吓得这两个人一大跳。

    大堂经理扭过头，又看见刚才持有黑卡的李若希过来了，赶紧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这位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好了……”

    李若希板着脸，淡淡的道，“我希望，黑卡出现在这家酒楼的时候，不要从两位的嘴里说出去，被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如果因此而被某些人找上我，那么……很抱歉，我想两位应该知道，我有办法让你们彻底闭嘴的。”

    大堂经理当即冷汗顺着额间下来了，立马应声，“当然！当然！为顾客保密，是我们的原则！请您放心好了，这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若希将视线投向收银员小姑娘。

    小姑娘立刻昂首，“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连我男朋友和我父母都不说！”

    李若希淡淡一笑，“那就好，我相信两位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也不会因为一时口快，而让自己陷入苦难境地，不是吗？”

    这种明晃晃的威胁，让两个人脸色都变了，很坚定的点头。

    李若希淡淡一笑，从随身的钱包里掏出一小摞的米金，放到桌面上，“这点钱，就给两位压惊好了。”

    这话说完，从二楼的楼梯口走下叶果，喊了一声，“希姐，走了！”

    “是！”李若希应了一声，上前两步。

    在酒店门口，叶妩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杜乙一家人送上出租车，这才伸了伸懒腰，随手又拦了两辆出租车，“走吧，去四月酒店，我们先住一宿，明天早晨去看看阿妍。”

    而另外一辆出租车上，在包厢里一直沉默着的杜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首先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妻子李秋芳，强压着怒火问道，“秋芳啊，你今天到底帮了人家什么忙，他们请你吃饭？”

    “什么？妈？你帮了他们的忙？”杜冉冉揉了揉吃的有些发涨的肚子，大惊小怪的道，“早知道这样的话，妈，他们为什么不请你吃点好的东西？切，就请你吃这点破海鲜，糊弄鬼呢！真是小气……”

    杜乙几乎压不住火了，“冉冉，那你告诉我，什么东西算是好的？”

    “你跟孩子吼算什么？”李秋芳向来宠女儿宠惯了的，呵斥自己的丈夫，“我今天在火车上，帮他们买了两张卧铺的票，有个小偷要偷最小那个小丫头身上的钱包，我就偷偷推了她一把，这个忙还不值这顿饭呐？”

    旁边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插嘴，“白鹭海鲜酒楼的饭菜可不便宜……最少几千块。”

    “啊？”李秋芳听了，大惊失色，她节俭惯了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么贵的东西？

    “老杜，你告诉我，这顿饭真的有好几千块钱？！”李秋芳一把抓住杜乙的衣襟，“我的妈呀，我还以为这顿饭就几百块钱呢，早知道这样的话……哎呦！我就是顺手帮她一把，哪里值得她请我们一家吃这么贵的东西！”

    杜乙忍不住冷笑，怒道，“你真当几千块钱？！你是傻了啊，真当那里的饭菜，是你火车上卖的盒饭？四十块钱一盒？你知不知道，今天本来我想偷偷去付账的，拿银行卡去的，结果卡里的继续都不够！”

    “什么？吧！”杜冉冉脸色很是不好看，又气又恼的大叫道，“爸！你怎么能这样？真当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还抢着付账？真是傻透了！平常我在国外跟你要生活费的时候，你总说家里困难……怎么着，你没钱给我，就有钱抢着付账啊！”

    杜乙气得直哆嗦，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真想给女儿一巴掌！他那个聪明懂事的乖巧女儿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冉冉！不许你这么说话！”李秋芳急得坐立不安，“哎呦，我真不知道花了这么多的钱，做人要厚道啊，我也只是帮她买了两张车票，她还给了我一百多块钱的提成……”

    杜乙苦笑了一下，“秋芳，岂止啊！冉冉这丫头……真的是……三斤重的龙虾、波尔多的红酒，还有深海鳕鱼……这三样加在一起，四万多块钱！再加上之前你点的东西八千块，今天的账单五万六！你知不知道，听到这个数字时，我都傻眼了……最贵的那三样东西，就是你的宝贝女儿点的！她是故意坑人啊！”

    一听见那个数字，李秋芳险些没昏过去，脸色都吓白了，“那东西，真有那么贵？”

    “我跟我们学院的领导来过一次，知道这个价钱，所以，刚开始冉冉点的时候，我要拒绝，是你不肯的，你非要惯着她，这下好了吧！惯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杜乙夫妻俩都是厚道人，哪里能允许自己这么做人？

    “老头子，要不然，你跟那姑娘说说……这钱，算我们家欠他们的！让他们稍等几天，我回去凑点钱，还他们！”李秋芳颤颤巍巍的道。

    杜乙继续苦笑，“秋芳，为了给冉冉出国留学，我们家里现在还欠一屁股债呢，还能上哪借钱去？”

    “是啊……”李秋芳垂下头，“可祸是我们闺女闯下来的，我们俩总不能为了些钱，而认人家戳着脊梁骨子骂吧？”

    “不行！这钱不能给！”杜冉冉高傲的抬起下巴，“妈，你把钱给了他们，我上学怎么办？下个学期还要交钱呢，嗯……要交十万块钱，不然不给毕业证。”

    杜乙死死的咬紧牙关，“司机，停车。”

    “哈？”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周围，“刚才那个小姑娘可是给我一百块钱的，你确定只开到这里，就要下车。”

    “是。”杜乙紧紧的攥住拳头。

    出租车司机没办法，只能停下车，任由着这一家三口下了车，他便径自开车离去……

    下了出租车，杜乙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街道，深深地吸了口气，拽住女儿杜冉的手腕，一把扯下上面的碎钻手链，扔进下水道里！

    “爸！”杜冉尖叫了出来，抛下父母，直奔着下水道跑去，哭丧着脸，愤怒的扭过头去，责备脱口而出，“爸！你扔我东西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扔掉的东西，值多少钱？把你和我妈全都卖了，都不值这个价钱！”

    有了女儿愤怒之下的这话，杜乙如何还不清楚，之前收银员说的都是真的！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女儿戴的手链，也惹到你了？”李秋芳赶紧凑近前去，不顾着地面上的灰尘，跪在下水道旁边，伸出手，在肮脏腥臭的下水道里用手捞……一不小心，还刮破了手指，可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捞。

    总算是捞到了，李秋芳这才含笑着把被脏臭的污水泡过的手链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跟个宝贝似的递到女儿跟前，“幸好没丢。”

    “脏死了！你还给我？”杜冉后退一步，捂住了鼻子，“妈，离我远点，臭死了，你回家之后给我手链洗上十遍二十遍的再给我！”

    “哎，行！”李秋芳应声。

    看见女儿如此这般对待妻子，杜乙忽然觉得心里发寒，上前两步，冲着杜冉的脸上，两个响亮的耳光扇了上去！

    爸爸居然打自己？！杜冉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含泪看着父亲，“你、你居然打我……？！”

    “跟我说，你在国外到底干了些什么？！”杜乙愤怒的咆哮了出来！

    “上学啊！你从来就不问问，我在国外有多么辛苦吗？”杜冉冉委屈含泪怒喊道。

    杜乙冷笑，“上学？哼……半工半读的你，能买得起卡地亚的钻石手链，香奈儿的最新款衣服，能买得起LV的皮包？别拿仿品这种鬼话来骗我和你妈……真的是仿品，海关能让你过？！”

    杜冉冉悄然后退两步，脸色煞白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败露了？

    “老头子，你心里有气，打女儿干什么？”李秋芳依旧坚定的维护着宝贝女儿。

    杜乙捂着胸口，气得几乎喘不过来气，“秋芳啊，你知道我们姑娘身上这一身衣服，那条手链，多少钱吗？刚才我扔的那条手链，至少二十万！她身上穿的衣服，至少十万块钱！她的皮包，至少十五万……这些加在一起，我们这辈子都赚不出来~！本来，我以为女儿穿的都是假的，是今天在酒楼里，人家收银员笑话我，怎么女儿穿得起真品香奈儿、戴得起真品卡地亚，我就拿不出几万块钱的饭钱？后来还是李若希的那个女的帮我解的围！”

    听见丈夫的话，李秋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冉冉啊，告诉妈，你爸说的是骗我的……你在国外半工半读，哪里能来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

    “你告诉你妈，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杜乙愤怒的咆哮了出来！

    杜冉冉捂着脸，垂下了头……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好半饷，杜冉冉终于抬起头，可眼底闪烁着的却是怨恨的目光！

    “是！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奢侈品，价值好几十万，可那又怎么样？！”杜冉冉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尖叫了出来，又怨又恨的怒视着自己的父母，“谁让你们给不了我这样的生活！凭什么人家可以穿戴着好看的衣服、昂贵的首饰，而我却每天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忍受着上司的呵斥、同事的歧视，只为了赚那几十米金！”

    “你知不知道，每天我要忍受着同学们怎么样鄙视的目光？就因为我是个东方人，就因为我穿不起香奈儿、戴不起卡地亚，背不起LV！凭什么我的容貌不输于他们、头脑不输于他们、学习成绩不输于他们，却要因为一些穿戴而备受他们歧视？即然这样，我去赚大钱，那又有什么？不就是花费几年的青春，跟个老男人上床吗？我杜冉冉干得起！反正我也享受到了，还能赚得到钱，何乐而不为！”

    李秋芳险些被女儿这种话语气昏过去，指着女儿，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居然干了这种下贱的事？”杜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冉冉理直气壮的昂着脑袋，指责起了父母，“什么下贱？要不是你们俩没用，我用得着这么辛苦的要忍受那些老男人吗？瞧瞧人家的父母，不是开公司的，就是当大官的，可我呢？我爸就是个学校穷教书的，我妈是个火车卖盒饭的，说出去我都嫌丢人！要不是你们俩这么没用，要不是我没投个好胎，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都怪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杜乙忽然蹲下身子，悔恨的抱着脑袋，失声痛哭，“都怪我！都怪我啊！是我的报应……是我没有教好女儿……”

    －－－－－－题外话－－－－－－

    一万一更新，总算没有辜负昨天的承诺……o（╯□╰）o更新晚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