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玲子在朽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后,已经能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不习惯的话,也没办法。
那些平日里所见到的妖怪,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的附近。
她觉得太古怪了。
夏目玲子抓住一只路过的妖怪,逼问了它好一会儿后,对方才悄悄的告诉她:“这个家里有人死了。”
她一愣,结果就让那妖怪跑出了自己的掌心。
“有人死了”这个理由听上去太可笑了。
只要年代久远一点的屋子,怎么会没有人死在里面呢?
七八十岁的老人寿终正寝后,他的亲人们还会笑着为他送行。
‘是什么让妖怪都畏惧的人死在了家里?还是家里有什么人的死去让妖怪们都惊恐不已?’
夏目玲子觉得自己面对一个可怕的解谜题,而这个题一旦被解开,就会直面她可能无法承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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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隔多久,她就对自己的阿姨摊牌了。
“我看得到妖怪。”
“我知道哦。”六识树理伏案赶稿的同时,虽然没有抬起头,语气平淡的回答了夏目玲子鼓足勇气才讲出口的秘密,“自由和真理亚也见得到,我也算是……勉勉强强能见到吧。”
“勉勉强强?”
“我看到的妖怪的样子……就像是没戴眼镜的八百度近视眼看到的情况。”六识树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真里亚和自由看得比起我来说要清楚的多,你可以和她们多聊聊这些事情啦。她们两个老是只和对方说话,我也很头痛。”
六识树理一边说,一边奋笔疾书,完全就将这些罕见的事情当做是大不了的小事给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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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是朽木文弥去将书房的六识树理喊出来的。
得到了六识树理:“马上就来”的回应后,朽木文弥停了停,又尝试着开口,“树理,我们谈一下——”
他得到的回应是六识树理毫不犹豫地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投掷出去的剪刀。
剪刀尖沿着他的脸颊擦过,重重的插在了木门上。
六识树理从书桌前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朽木文弥的身旁,伸手拔出了插在门框上的剪刀。
“去死吧。”
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毫无保留的用极度残酷的冰冷视线注视着朽木文弥。
“去死吧。”
她又重复了那句残酷的话后,便转身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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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餐厅时,六识树理已经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坐在桌前准备吃饭的双胞胎女儿,而今天还有让人惊喜的来客。
“爸爸。”
等见到了六识命后,六识树理才展露了真心的笑颜。
六识命给了自己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贴在她的耳旁悄然对她说了一句:“想要离婚的话虽是都可以和我说。”
等两个人分开时,仿佛刚才那句话父亲没说过,女儿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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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在怪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没人去问为什么朽木文弥的脸上贴了创可贴,也没人去问为什么他被六识父母给无视了。只有他的女儿们会体贴的问一句“爸爸,这个菜要吃吗?”,也仅此而已。
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那是让人出门要付出极大勇气和运气的坏天气。
六识命便在女儿的挽留声中留下来住了一晚。
他也顺道去慰问了一下几乎足不出户,拼命不想见到自己女儿存在的朽木千鹤——
就算朽木千鹤恨透了他的女儿,也依然不会对自己的主治医生有丝毫的不满。
她只是怨恨着六识树理依靠着他父亲的关系,夺走了自己兄长而已。
而这份怨恨她也觉得无比的丑陋。丑陋的简直让她感到窒息的程度。
毕竟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朽木家的医院能够撑下来,也全靠了六识命那简直让人连医德这等问题都给抛在脑后的卓越医术——才能将打算转院的大批患者挽留下来,随后依靠着朽木文弥的改革决心,以及让人交口称赞的态度,逐渐赢回了自己医院的信用。
无论是在什么方面,六识命都对朽木家有恩。
探访过了朽木千鹤后,六识命转身回去,找到了朽木文弥。他要和自己的女婿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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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知道当初婚前和我发誓要把那事情瞒上一辈子的你,居然会觉得树理会真的爱你爱到连那种事情都原谅你?”
六识命用着讥讽的眼神注视着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婿。
“婚前有交往的情人我不管,树理也没意见。情人有过孩子但是流产了这种事情树理当时也不知道、我也就当做没发生过——反正年轻人迷恋年轻鲜活的肉|体也很正常……你是只要婚后不做这种事情就行了。但是啊,你居然蠢到认为在有了孩子后树理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你哪来的勇气认为生了孩子的女人就会原谅这种事情?啊啊,现在她是知道了啊,你也连妻子和孩子一起失去了!”
六识命恨不得踹死自己的女婿了事。
他的大女儿厌恶自己的医德,远嫁后再没见他一面。
就连婚礼都没喊他去参加。
一直到接到了她和大女婿的死讯为止,他才得知他们两人的消息。
“我怎么会觉得你有那个骨气将这种事情瞒一辈子呢?”
六识命用一副混杂着厌恶与怜悯的神情注视着朽木文弥。
“你啊,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妹妹出手呢?找情人也罢,可居然找自己的亲妹妹……”
六识命脸上所浮现的神情扭曲又怪异。
“这种报应为什么要落在我女儿的身上呢?”
他叹息着,几不可闻的自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