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方唱了一首家乡小调。春墨有一把好嗓子,唱得很是好听。一曲唱完,众人都叫好。
春墨坐了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
潮生把自己面前的葡萄推过去,春墨揪了一颗吃,笑吟吟地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回。”
潮生说:“姐姐说什么呢,明年此时咱们就不一起赏月了?”
春墨拖长了腔调:“就算赏,谁知是不是还在这院子里?”
潮生怔了一下。
是啊。
就算明年圆月依旧,人也未必是现在这些人了。
小宦官们也在一旁凑热闹,嘻嘻哈哈的。平时春墨早训人了,虽然四皇子宽宏,但是规矩却不能乱。
可是也许想着这次赏月之后,大家的前程未卜,春墨也没有煞风景。
宜秋宫的轻松,潮生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在烟霞宫时,陈妃也算是宽容的主子,但是宜秋宫里整年听不到大声说话声,也听不到笑声。
还有西院儿的人也一起过来了,冬纸夏笔都来了。
“门上还有谁?殿下倘若回来……”
“现在是不会回来的,皇上要是高兴,只怕得到四更天。”
两人的声音夹在击鼓声说笑声里头,忽然听着鼓声一停,众人纷纷说:“在哪里在哪里?”
原来刚才传花的人急了,花就掉到了桌子下面。
潮生低下头,看花就在她脚边不远,弯下腰伸长手去捡。
桌下头黑,她摸索了两下才摸着绒花,抬起头直起腰来。
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静下来了,所有人都躬下身去行礼。
——四皇子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披着一件长长的斗篷,在月光下头,那斗篷象是一领银色的流水,迤逦曳地。
隔着一片人,潮生竟然忘了行礼,就那么呆呆的与四皇子对视。
春墨在下头拉扯她的袖子,潮生才醒过神来,急忙行礼。
“都起来吧。”四皇子缓步走了过来,将潮生手中的绒花拿了去,看了一眼,又还了给她。
“你们接着玩。”
众人面面相觑。
好在四皇子平时就不是严苛的人,众人也知道不会有责罚,倒也不惧怕。过上元节时,四皇子还和他们一起赏玩花灯猜灯谜呢。
小顺走了过来:“我来击鼓,花儿呢?再传。”
他的随意让大家也轻松了些,珊瑚大着胆子说:“这花在潮生姐手上,她可不能赖过去啊。”
潮生愣了一下,小声分辩:“不是我接的,是花掉在地下我捡的……”
小顺笑眯眯地说:“那我们可不管。反正花是在你手上了罢?来来来,你是唱一个,还是有什么别的乐子啊?”
潮生急得一头汗:“真不是我……”
春墨也说:“啧,我都唱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潮生脸都窘红了,春墨善心大发:“要不你求求我,我替你唱。”
潮生如蒙大赦:“好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
小顺却摇头不依:“那不成。这该是谁就是谁,哪能由旁人替啊。那要是我接了花儿,难道我能求求殿下,让殿下替我一个?”
四皇子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微微地看着他们。
众人都有些拘束,远没有先前放肆。
开玩笑,四皇子再和气,也是主子。宫里的规矩既繁且多,他们哪还敢高声大笑。
潮生心中微微觉得奇怪,四皇子怎么回来得这样早?算着时候,这会儿正该是赏月的好时候。
看四皇子的样子,也不象是身体不适,或是有什么不快。
那怎么就回来了呢?
潮生推不过,脸烫烫的,小声说:“那我也唱一个……唱得不好。”
“没事儿,”小顺拍拍胸脯:“要是谁敢笑话你,我给你撑腰。”
潮生一笑,记得以前听过一首跟赏月有关的歌。
词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只要有那么两句,支应过去就行了。
刚才也有人唱了一半忘词儿的,也算唱过了。
她不敢看别人的表情,低着头小声唱了几句,下面实在记不得了。
春墨打圆场:“行啦行啦,快敲起鼓,往下传吧。”
花又在众人手中传了起来,小顺人鬼精,敲的鼓点儿也是忽快忽慢一时上一时下,众人紧张得不行,花越丢越快。
忽然听着鼓点儿啪的一收,花在两人手上一碰,两人都想推给对方,花斜飞出去,一头栽在四皇子的衣襟上。
众人都愣了,还是小顺说:“哎哟,这次轮到殿下了。”
潮生一头是汗。
这叫什么事儿啊。
谁敢让四皇子唱一个?
就算四皇子他爹,都没这个机会听自己儿子唱……吧?
四皇子倒还是温煦的神情,把花拈起来,笑着说:“小顺,你是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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