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色握着手机,心里酸涩无比。
今年的公务员考试,她一路走来真没少遭罪。从开始报名,备考,笔试,面试,体检……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中间遇到那么多的波折。不曾想,眼看开花结果了,却因为晏容个人的情绪,就要让她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她能甘心么?
绝对不!
除了对待权少皇那个王八蛋之外,占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比较冷静平和。这主要得益于父亲的教育,但这并不代表她骨子里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主儿。尤其她对人研究的道行颇深,那那个就是她的羽翼和锋芒。
她向来坚信,看淡了心境就美,看开了心情就好。
可这一回,她不想这么任人揉捏。
不声动色地捏着回到卧室,短短的几分钟,她已经把处理办法想好了。在衣橱里找了一件高领衣服穿上,又换上了一条长裤,扩散着长发下来遮住有吻痕的脖子,她在镜子面前仔细照了几分钟,直到确定了想法,这才拿着包下了楼。
孙青就等在楼下,见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赶紧地跟了上去,问她出什么事儿了。
占色没有多说,只说自个儿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孙青对她亦步亦随,她也没有办法不让她跟。于是依旧由孙青开着车,两个人到了她上次体检的那家医院,重新做了一次视力检查,完了之后,她特地让医生出具了一个视力正常的证明。
对于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孙青有些诧异。
“占老师,你今儿怎么啦?”
占色看着她,想到接下来的事儿,左右也瞒不了她去,索性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不过,却暂时没有告诉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孙青听完,一下就笑开了。
“这事儿好办,告诉四爷,很容易就解决了。”
占色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要权少皇一个电话,在自己这儿天大的问题,在他那儿或许连屁都不算。可是,这事儿她不想让他插手,更不想因为婚姻就让权少皇养成了一只金丝鸟。她有自己的头脑,也有自己的独立人格。
难不成,不靠男人,她就解决不了吗?
抿了抿唇,她握住孙青的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孙青,咱俩算不算朋友?”
孙青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当然算啊。”
占色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坚毅的目光眯了眯,正色地说,“孙青,咱们都是女人,女人都了解女人。我刚刚嫁入权家,不想凡事都靠着他。还有啊,你想,这事儿如果让他替我解决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算我去了公安局上班,人家会怎么说我?没有人会觉得我是靠自个本事通过公招考进去的,而会认为我靠的是权少皇的裙带关系……那样结果,正不胜邪了。”
“占老师,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儿,你替我保密,先不要告诉他。”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孙青想想,又皱了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占色目光冷凝,挑了挑眉,“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行吧。”见她那么笃定,跟了她几天,孙青自然对她的性子也有些了解,眉头随即就舒展了开来,“不过,占老师,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让我跟着你。”
有她跟着安全,可必要的时候,她在旁边效果就没有了。
心里这么寻思着,但这会儿,占色只能点头答应了她。
*
出了医院,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儿了。
占色和孙青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了餐午饭,就打了个电话约艾伦出来喝咖啡。
大约没有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那只非洲大鹦鹉在惊叫了一声儿之后,非常不文明地连续扬着嗓子吼了好几个‘哇靠,占小妞儿’,然后才激动地叽歪了起来。
“说真的,占小妞儿,爷回国了这么久了,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吧?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嗯?”
对她夸张的表现,占色忍不住想发笑,“一个字,来还是不来?”
“丫的,德性!就欺负爷对付不了你是吧?oK,到了地儿,爷再好好审问你就是了。”
作为一个整天儿无所事事吃闲饭的人,艾伦大小姐在家里闲得都快要发霉了,自然不会推脱掉占色这样的‘盛情’邀请。约好了地点,占色和孙青等在了咖啡馆外面的路边儿。很快就见到艾伦开着她的红色suV过来了。
‘吱’地将车停在路边儿,艾伦飞扬跋扈的动作丝毫未改,没有先找地儿停车,她却先摇下车窗来,顶着自个一头七彩的鹦鹉头,冲占色吐了一个大舌头。
“新娘子,今儿气色不错啊。”
占色下意识地提了提衣领,有些忸怩地笑,“赶紧停车去!”
“oK,等着!”艾伦打了个响指,发动了汽车。
与占色的习以为常不同,站在她旁边的孙青,很显然被艾伦给惊悚了。
那天在占色的婚宴上,负责婚礼事宜的孙青其实也是见过艾伦的,只不过当时的艾伦小姐迫于父母的压力,无奈穿了一套淑女装,哪儿像今天这样儿?头顶五颜六色,身上七彩罗衣,上露半边胸,下露两要条裤,那短打造型第一次见到的人,太容易接受不良了。
见到她脸上古怪的表情,占色就知道又一个人的眼球中招了。
捅了捅她的肩膀,她小声低笑,“艾伦她性子挺直爽的,是个正派的姑娘,就是喜欢夸张的西洋派作风。”
“呵呵……”孙青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歪。
要知道,就艾伦那个造型,普通人见到,很难将她与‘良家’联系起来。
就在两个人的嘀咕声儿里,艾伦很快就停好汽车过来了。占色还没有介绍完,她就自来熟地插入了中间,一手揽着占色,一手揽着孙青,与她俩勾肩搭背地往咖啡厅门口去了。
占色看着孙青僵硬的脊背,心里不由暗笑。
这是一家很有情调的咖啡馆,灯光昏黄,桌上摆放着像老故董的花瓶,沙发造型地独特。三个女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各自要了一杯咖啡,艾伦又嚷着要填肚子,喊了一份儿薯片鸡米花,才抬头问占色。
“你们俩,要不要吃点?”
占色摇头,“中午没吃饭?”
“当然吃啦,很明显不是,这会儿已经两点多了。”
“嗤,你这么能吃?”
艾伦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抬起自己高耸的胸来,“废话,不多吃点儿,这两堆脂肪哪来的?”
翻了翻白眼儿,占色觉得这妞儿直白得又好笑又可爱。
“吃吧,再吃兜不住了,看你怎么办。”
艾伦嘿嘿一乐,拽着半古不言的腔调,大喇喇地咧着嘴问:“别贫了。说吧,占小妞儿,今儿何事找你艾爷?”
其实,占色找她出来并不真的完全只为了自己的事儿。如果真为了那件事儿,一个电话就可以说得清楚了,压根儿不用约她出来再说。之所以约她喝咖啡,多多少少还是有约朋友见个面儿的情谊。可大约平时她太淡出艾伦的视线了,突然约这么一次,她这么说,艾伦也不信。
于是,也不瞎白话了,直奔了主题。
“艾伦,你和晏容熟吗?”
没有想到她会问晏容,艾伦惊了一下,咬着鸡米花,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她跟我不太搭调儿。不过,她和我家艾慕然的关系还不错。那两个女人,臭味相投吧!”
咳!
她彪悍的语气,让占色差点儿被咖啡给呛着。这么直言不讳地说自家大姐的人,大概非艾伦莫属了。拿纸巾擦了擦嘴,她略一思索,没有再拐弯抹角,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如此这般地给艾伦说了一下,又把自个已经考虑完善的计划给说给了她和孙青。
一听完她的想法,孙青愣了愣,看她的目光明显有变,多了些佩服。
而艾伦一双大眼珠子瞪了瞪,更加兴奋了起来,又是‘哇靠’了一声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占小妞儿,打听消息的事儿,就包在我的身上,你等我消息。”
占色别的本事没有,就脑子还算好使。这件事情,在坐下来之前,她前前后后都已经想明白了,也不需要再从长计议。因此拒绝了艾伦想要掺和的‘更多帮助’,就把话题扯到了旁的事情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出戏里,必定少不了男人。
因此,在三个女人里唯一已婚的占色,自然就成了艾伦的重点调戏对象了。从新婚夜的失踪的事情开始,这小妞儿询问得无不详细,尤其最感兴趣的事儿,就是她的洞房。
可是,占色也不是好相与的妞儿,就艾伦那样的单细胞生物,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没讲几句,反倒把她自个儿给绕进去了。说着说着,就谈起了艾伦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儿来。
没有想到,一说到这事儿,走哪儿都自称爷的艾伦小姐,眼睛突然亮了。
“喂,占小妞儿,我给你打听个事儿呗?!”
“嗯?!说呗。”正在埋头喝咖啡的占色,察觉到她语气的异样,抬起头来,目光奇怪地盯着她神神秘秘的表情,微笑说,“呦,艾爷还矫情起来了?这可不像你。”
吸了一下鼻子,艾伦手指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脸上带着不自常的潮红。
“那个……那个啥……我是想说……”
“……”占色无语地横了她一眼,勾了勾唇,“咋地结巴了?”
又笑呵呵地亮开了脸色,艾伦的眼球四处游弋着,就不与她的目光遇上,明显多了几分不自在,语气更是迟疑,“我就是想给你打听一个男人。不过我先申明啊,我就是对他有些好奇,才打听打听……不是什么爱上他了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事儿,只有单细胞生物才干得出来。
不过,占色觉得真奇了。艾伦需要向她来打听的男人会是谁?哪一位能入了这位小姐的法眼。
权五公子?权少腾!
这是占色首先想到可能性。而旁边的孙青脸色僵硬了一下,很显然也跟她同样的想法。
然而。
艾伦小姐下一句话出口,就让她俩大跌了眼镜。
“嘿嘿,我想问你,那个……铁手,他有没有结婚?”
铁手?!
占色错愕了一秒,与孙青对了对眼神儿,‘咕嘟’一声儿,就将嘴里的咖啡给咽了下去,又小小地咳了两声儿,才抬头看她,“艾伦,你……没有发烧吧?”
“你才发烧!”艾伦飞快地抢白,“问问铁手怎么啦?很奇怪么?”
事实上,像艾伦这样的姑娘,平时对那些上流社会的名门贵公子见识得多了,就很难生出什么别样的情感来。尤其那个圈子里的糟乱,她知道得就更多了,就算有几只难得的良品,也被她给混成了哥们儿感情,哪里来萌动的情愫?!
而这些年,她又一直在国外生活,见多了风流倜傥的佳公子都没有办法来电。反倒对那个面无表情,始终板着脸的铁手,她第一次瞧见,就心肝儿怦怦跳,动心了。
当然,艾伦也不是个脸皮儿薄的姑娘,在占色婚礼上,她就凑上去套近乎了。
可不幸的是,铁手同志连正眼儿都没有瞟她。问一句答一句,像一个早就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这样的忽视和漠然,让艾伦小姐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可,越打击吧,她越发的斗志高昂了。
“占色,你快给我说说他的事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一举拿下他这座城池!”
皱了皱眉头,占色盯着她脸上精致的浓妆,叹了一口气。
“艾伦,手哥那个人老实,可经不住你玩儿。既然你不是真心喜欢他,就不要去招惹他。”
“不不不!”艾伦怔了怔,飞快地摆了摆手,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其实吧,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认真的。占小妞儿,你就甭担心那么多了。他要经不起我玩儿,那,我让他玩儿不就得了?”
噗!
孙青喷了!
占色的面容扭曲了。
只有艾伦,鹦鹉头左右晃了晃,毫不在意地瞧着她,兴奋的样子跟任何一个怀春的姑娘一个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心底那个男人的好奇心可以毁天灭地。
“占小妞儿,你快给我说说。铁手他什么星座的?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玩什么?他平时的娱乐活动都有些什么?”
这个……
占色嘴角抽了一下,默了。
说来她认识铁手的时间不短,平时接触的时间也不少,可她真的不太了解铁手那人。基本上,她就很少在铁手的脸上看出过什么情绪,甚至于到现在,她连铁手的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又哪里能回答艾伦那么多的问题?
“占小妞儿……?”
“艾伦,你这些问题,我还真不知道。”
一听她这话,艾伦兴奋的脸色,随即就耷拉了下来,“你不是吧?占小妞儿。”
“骗你干嘛?我是真的不知道。”说完,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孙青,“说不定,孙青知道的都比我要多。”
艾伦期待的眼神儿,立马就转向了孙青,“美人儿,给我讲讲呗?”
孙青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微笑着说,“四爷身边的人,保密程度都很高。虽然我跟手哥是同事,可我还真的不知道他的事儿……包括他的真实姓名。”
错愕了两秒,艾伦小姐炸毛了,“呸!你们两个女人,太不够哥们儿了。什么时代了,又不是特务,搞得那么神秘干嘛?我看你们,就是不乐意告诉我。”
“……”
“……”
占色和孙青双双无语。好在艾伦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尴尬地顺了顺头发,抿着嘴唇,说起了自己的追男计划来。很明显,这妞儿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副要把铁手同志当成龙潭虎穴去闯的大无畏精神。
末了,更是直接宣扬了她的行动计划。
“我要去zmI工作,我要待在他身边儿,这样儿,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噗!
见她竖着眉头,说得认真,孙青再一次喷了。
关于这一点儿,不仅孙青,就连占色也不太相信。就凭她对权少皇那个恶劣男人的了解,就能猜测出来zmI机关的用人标准有多么严苛了。艾伦就一个学画画的,她去zmI能做什么?专业完全不对口嘛,权少皇又怎么会放她进去?
“占小妞儿,这事儿你一定得跟我记在心里啊。在四哥面前,替我吹吹枕边儿风。”艾伦补充着说完,双手合十,直冲她说‘拜托了’,急切的样子,像是恨不得今天就把铁手拿下。
占色翻了翻白眼儿,“得了吧,我说的话,他哪儿会听?”
艾伦被拒绝,更是不依不饶,甩开了嗓门憋屈地喊:“丫的占小妞儿,你别不够哥们儿啊。你有事儿,我就两肋插刀,怎么我有点事儿,你就不管了?!……靠!丫再啰嗦,我就生气了。”
见她还真说激动了,占色无奈地安慰。
“行行行!惹不起你,只要有机会,我肯定说,行了吧?”
这声音回答很干脆,艾伦一下子就乐了。挑起一块鸡米花咬在嘴里,目光眯了起来。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儿,我得亲自去找四哥!”
对于她的执著,占色只能心里叹气。
都说女人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智商会爆零。可这艾伦本来智商就不咋嘀,再爱上了某个男人,那可不得智商爆负?太恐怖了!
不过,这会儿工夫,听了艾伦小姐高声立志要进zmI的话,不管是孙青还是占色,都没有将她的话放到心里去,都认为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
就在不久的将来,艾伦她还真的说服了权少皇,大大方方地到zmI机关工作了。而且,她还成了占色做心理画像时的专业画手,与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她为什么能进zmI的原因,就更扯了。因为她爱上铁手了,因为她要追求铁手,于是,权四爷心里就乐呵了,一方面缺一个能与占色配合还非雄性的画手,另一方面又能撮合他的‘伪情敌’铁手,这样双赢的事儿,他何乐而不为?!
*
这事儿告一段落,占色回家就等着艾伦的消息了。
依照她预计她的情况,她觉得对付晏容这招儿,可成性非常大。可,她没有想到,要算计人的时候,心理竟然真的会有那么兴奋。这会儿坐在锦山墅的书房里,翻看着权少皇让人带回来的317案的卷宗,她完全没有办法安下心来,看了好久都没有办法进入状态。
看不了,于是只能作罢。
想到明儿就是周六了,小十三要在家休息,她索性先把卷宗放好,下楼去了厨房。
锦山墅里供职的人不少,单厨房就有大小两个。大厨房主要用于在职员工的餐饭准备,小厨房就是权家自己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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