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不像是渝水淼能降得住的。
果然追了挺久也没什么进展,原上以为渝水淼这个念头差不多该过去的时候,某天清晨,被夺命连环扣从睡梦中叫醒。
渝水淼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啊,说是自己的名誉全被原上给毁了,没多久还登门跟原上打架,虽然没打两下就开始坐在地上哭。
原上问了好久才把真相给问出来,好像是渝水淼用了诸多手段对方才同意和他玩一玩,临到酒店,渝水淼有那么点紧张,担心自己发挥不好,就把之前从原上那绕来的小恶魔给吃了。
他还留着那小恶魔呢,也不看过没过期就乱吃……
结果浑身松弛酥软无力地扮演了一个阳·痿……
典型的装逼不成反被·操。
又钢腚又阳·痿,渝水淼的名声算是败到家了,好长一段时间担心被说出去都没脸见人,没想到下部戏又跟这位女主人公撞上。
然后各种纠纠缠缠的,也没了再乱花的心思,结婚之后被喂得一天比一天胖,前段时间因为入围作品登上国际电影节红毯的时候,粉丝们因为他的近照玻璃心碎了一地,捡都捡不回来。
原上受他的激励,越发勤勉健身,被夸奖了好几次好身材呢。
真是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渝喜和愉悦一个黏着威风一个黏着秦霍,连爸爸都不搭理了,渝水淼听着儿子姑娘尖锐的笑声,威风的狗叫,又看到秦霍一脸平淡围观的画面,仍旧是不习惯,洗完手给屋里两尊遗像上了香,凑到原上这边小声地问:“秦霍那样的我看着都怯,你家这俩侄子是不是傻大胆?”
你懂个屁!
原上斜了渝水淼一眼:“我老婆好着呢。”
只有愚蠢的成年人会被外表欺骗,单纯的孩子们却能从那具备欺骗性的表现下挖掘出美好的真相,渝水淼以为只有他家孩子爱黏着秦霍吗?不,威风也喜欢。
老宅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饭菜的浓香,客厅处,数年如一日铺设的柔软的地毯仍旧很受欢迎。阳光从窗外撒入,院落中葱茏的植物在深秋时节一片金红,威风真的老了,毛都不够小时候黑亮了,孩子们太闹腾,它便大度地跳下沙发让出地盘去地毯的抱枕里晒太阳睡觉。愉悦的小手抓了一把钉梳,小心翼翼地跪到地毯上给它梳毛,看到空荡荡的那半边腿时,就一脸心疼地放下梳子摸摸。
“疼不疼呀?”
威风舒服地袒出肚皮,四脚朝天,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渝喜用鼻子碰了碰它湿漉漉的鼻子,被舔了一下,抱着它的脖子一并倒在地毯上笑了起来,秦霍收起报纸默默坐在旁边,脸上没什么情绪,原上却知道他在留心注意孩子的一举一动,以避免他们受伤跌倒。
原上收回视线,目光扫到书架后头墙壁上设立的那小小的称不上灵堂的灵堂。
他的父亲母亲,和秦霍的父亲母亲。
原主的父母去世得早,没有留下遗物,否则原上还会再祭奠上一张相框的。原上觉得秦霍这个人有时候很敏锐,但每碰上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就又变得迟钝起来。他挂着这样正大光明的遗照,半点没有想掩饰自己过去的意思,可面对照片里这一对画风显然和原主过去的生活大相径庭的夫妇,秦霍那么多年竟然一点疑问也没有。
长了那么张精明强干的脸,内里傻白甜成这样,真是少见。
渝水淼朝冰箱里塞东西,塞不下了,把原本放在里头一些蔬菜取了出来,十分惊讶:“你哪儿来那么新鲜的鸡枞?你嫂子上次去云南吃过一遍,念念不忘,回来就再买不到了。”
“尤阿姨前两天给寄的。”原上打开盒子取了一小片渝水淼他老婆的绝技卤牛肉,嚼得满口生香,投桃报李道,“你匀一半去吧,别全给拿走了。”
渝水淼贱笑着将那袋蘑菇一分为二,拿走了三分之二多的那一半,又挖金子似的在冰箱里找,刘阿姨寄来的甜红薯,周母买回的巧克力全没放过,带来的几个袋子腾空没多久又给装满了。
尤阿姨和刘阿姨年纪大了,已经被儿女接回了家乡,临走时原上给她俩一人包了一封厚厚的红包,阿姨们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几年了还偶尔给他打个电话,家里特产丰收了总牵挂着给他寄一份来。
周母爱上了旅游,基本不太在国内呆了,同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满世界乱飞,穿旗袍的雍容老太前几天发回来的照片活脱脱一位驴友。她心大身体好,特别能蹦跶,上山下海蹦极潜水,平时待游轮上,登录上岸就拼命买东西给秦霍寄,家里的零食糕点巧克力都快堆不下了。
说起这个原上就愧疚,渝喜愉悦的体重一多半都托了这些零食的福。
他一边给卤牛肉装盘,动作时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一边就笑了起来。
渝水淼剥了个香蕉靠在橱台上看着他动作,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柔软。好友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但看到对方眉眼之间那明显是生活非常祥和幸福才能沉淀出的光彩,他却打从心里高兴。那样一起叫他现如今都找不到合理解释的奇遇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时间让渝水淼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葬礼上绝望得甚至想一起去死的心情。
原上明显不擅长下厨,摆盘摆得难看死了。渝水淼被老婆井井有条的生活习惯收拾得看不得一点杂乱,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原上挤了开。
“我的小少爷哎,边儿去吧,看得我愁死了。”一边利索摆盘一边挑了片筋肉掺杂得恰到好处的肉片塞进原上嘴里,看着原上一边吃一边笑,他也笑了起来,又听着耳畔小孩儿的小声,突然问,“观儿,你喜欢渝喜还是渝悦?我送一个给你吧?”
原上踢了他一脚:“毛病。”
“真的,观儿,你和秦霍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以后年纪大了也能有个小辈照顾。去领养还是去生都不合适,别人家的我也不放心。”渝水淼非常认真地解释,“我家这俩熊孩子吧,虽然胖了点,但也算是在你俩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我和你嫂子已经商量过了,她对这事儿也没意见,孩子交给你带,我们也放心。”
原上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喉头发紧,眼眶酸涩。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笑起来。
“真是有病,就咱两家的关系,孩子放哪带有什么区别?渝喜渝悦一年有半年赖在这,不进我的户口,以后我和老秦年纪大了就不养我们了?我非得揍他们一顿不可。”原上摸了摸兜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因为秦霍特别任性,亲嘴时尝到烟味会生闷气。
手保持摸兜的动作停顿了好几秒,他突然绷不住了。
一把抱住渝水淼,将脑袋抵在对方胖乎乎的柔软肩头。
他轻声开口,语带哽咽:“哥,谢谢,谢谢你跟嫂子。”
渝水淼被抱了一把,落下目光才发现原上已经比自己瘦了一大圈,自己的体型抵得上对方两个了。
正被自己的体重和原上突如其来的感动弄得不知所措,侧面一束锐芒袭来,他转头看去,便瞥见秦霍自客厅处扎来的刀子似的视线。
那视线可真是久违的锋利,秦霍身上许多年未曾出山的戾气又放射线似的冒了出来。
这个弟媳的气势渝水淼实在是吃不消,被扎得一头冷汗,又听渝喜渝悦嘻嘻哈哈尖笑着从背后一扑,争抢着扑上秦霍的后背,将正在放冷气的高大男人扑倒在地毯上,坐了个严严实实。
渝水淼望着自家俩胖墩加在一起估计能有一百多斤的体重。
渝水淼:“……”
弟媳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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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的场馆相当广阔,十多万个的座位在两旁树起山峰般的坡幅度,原上听从指挥找到站位,分析着演唱会当天的安排,手朝着正面一指,指着最好的座位朝秦霍说:“那里是留给你的。”
秦霍不会唱歌,因此无法登台。
他朝那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手机视频正在播放那一则这几天热度颇高的接机视频,视频里自己和原上贴得极近,手上戴的钻戒也几乎晃瞎人的眼睛。
“还生气呐?”原上好脾气地哄他,“我不就抱了大鱼一下吗?实在是当时太感动了没忍住,人家都想把小孩儿给咱俩了,我不得抱抱他以示感谢啊?”
秦霍的目光落在视频下方网友们的评价上,一大堆花痴原上的回复中偶见几条评价他戒指的,蓝灰cp存在感依然很高,那条路人怀疑他俩真基的文字也已经被顶到了回复榜单之首。
原上道:“是不是渝喜渝悦把你压疼了啊?后背我摸摸。”
后背柔韧温软的力道隔着衣服上下亲昵地滑了滑,秦霍点开那条评论,里头几千条回复全是2333和嘲讽层主太开不起玩笑的。
原上道:“别生气了,怎么样才肯不生气呀?跟我说好不好?”
秦霍瞥了瞥他,周围有人,也不能怎么表现,只能面无表情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手上那硕大的钻戒在场馆的灯光下闪耀出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芒。
“我没生气。”他知道原上跟渝水淼没什么,这俩人的友情奇奇怪怪的,亲昵却明显不暧昧。
目光扫到自己的戒指,回想起微博下方的评论,他发愁的另有其事。
他和原上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观众们就是看不出来呢?
秦霍不大擅长在人前表演过于亲密的接触,比如接吻什么的,可难道非得这样记者们才会把他俩的绯闻当真吗?
这种有点矫情的小心思秦霍不太好意思讲,只能闷闷地戳了戳原上的脸然后离开。
原上看着他走到一边时有点不开心的背影,秦霍戳他脸时,手上那枚自己为他亲手戴上的戒指闪耀出的光芒同样晃到了自己的眼睛。
回忆到对方刚才拿着的手机里传出的笑声和尖叫声和余光里一闪而过的字眼,原上想了想,掏出手机自己点开翻找起来。
找到那个接机视频下方的评论,他也点开,看着里头插科打诨完全走向搞笑的回复,微微一愣,随即再看秦霍时,目光便复杂了起来。
江斜抱着吉他歪头看着他俩:“啧啧啧。”
“有病啊你!挡着我路了!”正在熟悉走位的吴晓越差点被他绊倒,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舞台上的工作人员自顾自忙碌,眼神却暗暗瞥来,偷看这两位关系一直不好的当红巨星的纠纷。
江斜几乎能预见到过会儿肯定有人会上微博爆料,然后双方粉丝掐成一团的场景,无奈地让开了位置:“你走慢点,小心摔着。”
“要你管!”吴晓越很嫌弃他,“还有,你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的偶像!”
恶心的眼神?恶心的眼神?
不知道被多少少男少女疯狂迷恋的江斜难以置信地挑高了眉头:“原上和秦霍在那你摸摸我我戳戳你的,黏着都快亲起来了,我看一看也不行哦?”
吴晓越顿时跳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指指已经走到舞台边缘的秦霍,又指指拿着手机正在发呆的原上,他义正言辞地反驳:“哪里亲了?哪里摸了?淫者见淫,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
江斜对着他澄澈又执拗的眼睛盯了半晌,一阵头疼。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高兴就好。”他认输将下巴抵在琴包上,抚额摆了摆手,“走位去吧,慢点跳,小心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