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要成废物!”
拉扯的间隙,原上转头朝周展嚣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来拖住秦霍,让周展嚣先回躲回客房。
周展嚣一溜烟跑了,回屋后关上门,瘫坐在地上镇定了一会儿,又有些担心原上,偷偷将门打开一条缝偷看。
客厅里,目标人物已经消失,秦霍也没了发火的来源,一把将皮带丢在地毯上,瞪了原上一眼,冷着脸色坐在沙发里生闷气。
俩人的争吵声平静下来,吓得缩在厨房不敢出来的威风也大着胆子钻出了脑袋。小动物感知敏锐,不朝爸爸们那凑,转而巡视屋里,黑黝黝的大眼睛在门缝的另一头观察客房里鬼鬼祟祟的客人。
“走开走开。”周展嚣对狗没兴趣,驱赶它,小心翼翼地抻着脖子朝外看。
原上捡起地上的皮带,在手上绕了两圈,在秦霍腿上轻轻抽了一下。抽得秦霍一下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眼中余怒夹杂着委屈恶狠狠看他。
“还好意思发脾气呐?你不看看自己像不像话,里头那个是你亲弟,不是你仇人,上来就拿皮带抽,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力气?”原上理直气壮地推了那颗大脑袋一把,将秦霍推得半躺回沙发里,“脾气永远那么急,不知道收敛。教孩子能那么不分轻重吗?啊?前几回打进医院的事情你忘了?啊?我打他的时候用你给的那根小鞭子,还藏着力气不敢抽太重呢,你看看自己拿的这是什么?像不像话?”
皮带被丢回秦霍怀中,金属头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秦霍不服气地顶嘴:“你就知道宠,也不看看他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我姨夫去世得早,长兄如父,我不打他能行吗?不从小打狠一点,他早就学坏了。”
“从小这样打我也没见他现在学得有多好!”原上从小优渥,在父母去世之前都一直生活在非常温暖和谐的家庭里。父亲和母亲搞艺术,个性都相对同龄人要开明和浪漫,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中成长的他,实在没办法理解秦霍这种只是动粗却不讲道理的手段。
在这个问题上秦霍也是没什么话可拿来辩驳的,周展嚣被他从小走到大,现在也确实没如他所想那样长成个什么好玩意儿。
秦霍没话说了,只能面无表情地生闷气。
周展嚣缩在门里,听完全程心中无比复杂。
表哥的怒气隔着老远仍旧清晰可辨,他不敢出去也不敢开门,只能懊丧地缩在原处。威风大约是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凑近来,舌头热情地舔上他的脸。
“哎呀,恶心死了!”推拒着威风的大脑袋,周展嚣眉头紧皱,没好气地小声抱怨。
客厅里,原上侧首看了会儿恢复安静的秦霍,想了想,在秦霍身边坐了下来。
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太重了,他心疼地凑上去看秦霍的脸:“生气了?”
秦霍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但每次面对原上这样包容的态度,就会突然特别想撒娇,他抬起头目光飞快地原上一眼,面无表情地抿着唇:“嗯。”
原上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满头的发丝跟主人的脾气一样粗硬,捏着秦霍的脸蛋转向自己,强迫看着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对片刻,秦霍面孔上的冷硬渐渐消退了,抿着嘴唇弧度也放松许多。
原上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声音十分宠溺:“没什么好生气的,你已经很棒很厉害了,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有擅长一切的人?”
原上说:“周展嚣虽然有点不懂事,可也没坏到那个地步。”
原上说:“不会教育孩子很正常,你又没当过父亲。更何况以后有我呢。”
原上说:“我作为你的丈夫,照顾你的家人是理所当然的,小周的教育问题就交给我吧。”
秦霍听到丈夫两个字心想着有些不对,但原上温柔的眼神和甜言蜜语就像是大海那样让他无从抗拒。对方的手还掐在自己脸上,力道不轻不重,秦霍嘴唇抖了抖,怒气仿佛落在三伏天里的一片雪,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原上还是捕捉到了这一转变。
宠溺的表情便越拉越大,牵出一抹盈满波光的笑来,他松开掐着秦霍的脸,心疼地摸了摸被掐的地方,又摸摸秦霍的头发,拍拍。
“还生不生气了?”
秦霍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抱住,脑袋顶在原上的怀里使劲儿蹭。
哎呀,多可爱啊。
原上满心怜爱,哄孩子似的把他哄好,又把人拉起来,亲手将皮带又给绑回去。
“行了,去把鞋换一下,踩得家里到处都是灰,尤阿姨很难打扫的。”
秦霍乖乖地去到玄关将皮鞋脱下来,换成拖鞋,又将皮鞋整齐地收进鞋柜里。
原上递给他一杯牛奶,秦霍明显不爱喝,但还是拧着眉头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然后便被原上驱赶着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路过周展嚣的房间时,秦霍脚步一顿,原本平缓了一些的表情控制不住又浮出了几分锋利,目光刀子似的剐了下门后不争气的弟弟。
周展嚣吓得哐当一下关上门,好半天才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秦霍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来兴师问罪,已经非常听话地遵从原上的要求上了楼。
威风从大门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撞进他怀里,拱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坐稳。
他有些嫌弃地皱着眉头想要推开对方,不留神手一摸,却又摸到了威风被截肢的那半边空荡荡的腿。
周展嚣愣了一下,威风湿热的舌头舔在他的手背上。
原上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手上拿了几件叠好的衣服,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
周展嚣也没起来,就这么坐在大门口,脑袋随着目光的转动而转动。
他看着原上将衣服放了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原上摁着试了试床上新铺的被褥是否舒适,看着原上又走出来,站定在自己面前。
原上低头,两双黑黝黝的眼睛一起盯着自己。
虽然对周展嚣这熊孩子确实是……
原上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辈分,还是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顿了顿,他的表情又威严了起来:“你哥不打你,这事儿可没过去,再有下次,我第一个打死你。”
瞪着周展嚣,他厉声问:“知道了么?”
周展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他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那道越离越远的背影在周展嚣的眼中越来越高大。
那挡在自己面前的动作,那在秦霍面前维护自己的举止,那严厉中不乏关怀的话语,和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心。
“周展嚣虽然不懂事,可也没坏到那个地步。”
与这道声音一起,一束光亮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又立刻要逝去,被周展嚣眼疾手快地抓到了。
威风一下一下舔着手背,被他抱住使劲儿地揉了把头,拉不大多的大耳朵又薄又软,怎么捏都非常舒服。
电话响起,是刚才那几个在会所里分开的朋友,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小心翼翼:“周总,你没出事儿吧?”
周展嚣的畏惧和怨愤已然不见踪影,相反,他心情还挺好:“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对方这才放下心来,呐呐半天,抱怨了一声:“那个原上,脾气也太大了,说打就打,真是一点不给你面……”
“闭嘴!”周展嚣皱起眉头,声音发冷,“说话注意点!”
“……”电话那头一阵静止的沉默,好一会儿后,对方才颇为无语地说,“你高兴就好。”
又问:“没赶上轰趴太可惜了,咱们要不约个时间……?”
脑中不期然又响起了原上跟秦霍坚持要对自己循循善诱的声音。
周展嚣坚决地回答:“不去!那种地方,太不正经了,谁拉我我跟谁急!”
说罢利落地挂了电话,抱着威风跌躺进柔软的被褥里,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熠熠生辉,抱着威风,学习自己表哥的样子,头埋在威风的肚皮里来回使劲儿蹭蹭。
威风嫌弃地推拒他。
“啧,你这傻狗。”
周展嚣摘出戳进鼻孔里的狗毛,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又转头将脸埋在了原上放在床上的那几件叠好的衣服中。
嗅着衣服被阳光晾晒出的干燥的气息。
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
似乎捕捉到了一道,无限近似“父亲”的身影。
“…………………………”
手机的另一端,被挂断电话的几个二世祖目瞪口呆看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手机屏。
被打成这样还不许人家说原上一句不好,反倒一副死心塌地要改邪归正的嘴脸。
“……牛逼啊……”
众人不禁感叹,一边感叹,一边刷新了自己自己字典中对于“惧内”二字的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