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抽离,十指短暂地相扣了一瞬。
秦霍怔了怔,因这个接触心头狂跳,他垂首看对方,手指上温热的触感还未曾消散,巧合吗?
原上恢复正常坐姿,有点不太敢看秦霍的反应,刚才下意识就抓上去了,对方的手整个比他大了一号,调戏起来感觉怪怪的。
松开拳头又握紧,掌心还有些酥麻,他略微有点懊恼,秦霍那么快收回手是什么意思?单纯只是拍拍?
渝水淼犹豫了一下,举牌还想竞拍,原上按住他,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秦霍想要就给他吧,反正爹妈的照片自己都已经收好了,何必惹他不开心。
“行了!”后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出价后安静的会场里还是略微明显了一些。
邹敏伸手去夺任平生的号码牌:“你是不是疯了?两千万买这套房子也太过了吧?”
上方拍卖师确认价格的声音洪亮如雷,任平生与邹敏纠缠,脸上写满了焦急:“你别拦我!”
“我怎么不能拦你?不拦你你就得罪人了!渝水淼也就算了,上一轮出价的是四海集团的秦董,你要跟他争,你争得过吗?”
“可我要这套房!!!”任平生的声音在喉咙里被压成一道细线,轻微又声嘶力竭,“它有意义!”
“什么意义?不就是你朋友留给你的念想吗?有必要吗?我朋友那么多,你朋友也那么多,我们还一套一套去买他们的房子?”
任平生无法解释,只能拼命摇头:“他不一样!他不一样!”
“你差不多一点!”邹敏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你跟赵观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任平生盯着她,眼睛里满是恳求,邹敏想到葬礼之后曾经听过几耳朵却一直不相信的风言风语,却头一次硬下了心肠:“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他是我恩人。”任平生痛苦的表情简直无法压抑,“你能别闹了吗?这样真的好累。”
邹敏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却越发怀疑,表情也一帧难看过一帧,片刻后才放缓声音:“我没有在闹,竞价我不同意,价格超出预期我也不想和秦霍作对。就这样。另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把话讲清楚。”
对方的眼神太有深意,任平生死死地捏着自己的号码牌,手背上青筋一条条鲜明地鼓胀出来。他看着邹敏的表情,又看着上方举锤的拍卖师,嘴唇翕动,眼神挣扎,直至落锤声起,终究没在开口。
“一千八百万!恭喜08号嘉宾,请在我们工作人员的确认书上签下您尊贵的大名!”
拍卖师清亮得近乎刺耳的声音中,有工作人员举着托盘从后台处走了出来,托盘上盖着一面金色的绸布,垂落的流苏伴随工作人员娉婷的走姿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她在任平生的渴切的注视下拐了个弯,朝头一排的位置走去,最终弯腰将托盘举至秦霍的面前,巧笑倩兮地说了声什么。
拍卖台上展示拍品样式的图片换到了下一组,任平生心脏就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深深陷落下去。
前方,在他痛苦的视线里,本该签字的秦霍拿起笔,却没有下笔,而是一转手递给了原上。
原上显得有些惊讶,但两人不知交流了些什么,他也不扭捏推拒,直接在托盘上的文书里签下了名字。
邹敏松了口气,她才不管房子是被谁拍走的,总之自己不用再出这笔钱,就是好事儿。短暂的庆幸过后,她侧首望去,看到任平生一脸的如遭雷击,又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赵观葬礼前后,任平生表现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尤其是葬礼那段时间,简直行尸走肉般,根本就不像个人了。只是她那时候相当理解,毕竟也有好朋友的,好友去世的悲痛略微设想也能感受一二,因此有些小道记者暧昧的胡乱猜测每次看到都是一笑而过,从不当真。
可现在,当初同样要死不活的渝水淼都开始和原上有说有笑,明显已经走出了阴影。任平生还动不动如此纠结,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女人陷入热恋后总会变得懵懂又敏锐,情感上邹敏不想怀疑自己的爱人,可理智又告诉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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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颇为顺利地完成了过户手续,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熟悉的房产证,他尤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也想要这套房子,没想到是为我拍的。”
秦霍高大威猛地站在那里,双手装逼揣兜,目光深沉地扫过同样一脸意外的渝水淼,那感觉就像大胜了一场艰难的战役:“举手之劳。”
渝水淼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霍看过来的目光都锋利得如同剜肉的刀子,但这大概是对方习惯?他搭着原上的肩膀就着原上的手翻开其中一本证看里头的户型图,声音里充满感激:“还是得多谢秦董,要不是您出面,价格恐怕还能再抬个三五百万。那畜……姓任的就是个神经病。观儿,要不咱俩先凑一凑,把钱还给秦董吧?”
“……不用了。”秦霍听得皱起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和原上距离极近的脸,“你的钱留着吧,原上自己会还我的。”
“哈哈,不至于!”渝水淼手掌按在原上的头顶使劲儿磨了磨,一脸的宠溺:“分什么他的我的……”
秦霍站在那定定地看着他俩,一句话也不说。原上看着他老大个头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就透出了两分可怜,赶忙下意识将渝水淼从身上撕了下去:“行了行了!瞎操心什么,我和老秦关系挺好的,这钱就当我个人问他借的,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他说罢紧紧盯着秦霍,见对方的神情果然放松了许多,心中一动,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秦霍与他对视,也是久久没有开口,一种特殊的气味萦绕在两人之间,气氛安静而诡异,直至渝水淼再次开口:“对了,那你什么时候搬进去?”
原上听得一愣,秦霍脸色也立刻变了,张了张嘴,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问:“你要搬走吗?”
对方的询问看似平平,原上却仿佛从里头捕捉到了一股无形的隐忍情绪,他迟疑着分析秦霍的态度,又很难真正从对方伪装强悍的表情里找出端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原上只能苦笑一声,也不正面回应:“最近忙着拍电影,档期之后还有新专·制作,工作室也忙,看工作衔接的空档吧。另外老秦,房子的事,谢谢你。”
渝水淼亢奋欢快的目光落在他的表情上,怔了怔,迅速冷静下来,狐疑又奇怪地在他和秦霍之间不着痕迹地打量。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郭妙春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紧绷,想要缓解气氛,哈哈一笑:“小原你也太没诚意了,一句谢谢就把秦董给打发了?秦董您想要什么?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谁都没有搭理,只秦霍深沉地看了原上一眼,目光里的内容似乎很复杂,又单纯得抓不住踪迹。
“哈哈哈哈”得不到回答,郭妙春故作爽朗的笑声立刻变得突兀起来,越压越低,“哈哈哈……”
md!
她缓缓收声低头,僵硬维持着笑容,最终只能垂首龇牙握拳,在心中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让你丫跟来!让你丫跟来!活八辈子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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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工作忙碌仿佛立下了一个大大的flag。
接到新专·制作工作通知和演唱会筹备计划表的时候,原上简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拿着两份文件直接找到秦霍跟前:“老秦,我现在档期都排在剧组里,《致命追击》才拍了一小半,新专和演唱会不是说好了九月才提上日程的吗?”
秦霍眼睛盯着桌面上堆得满满的文件,作认真工作状,手上的钢笔点在纸面上却半晌没动静:“改了。”
“改了?!”原上简直哭笑不得,上前撑在桌面上凑近他,“老秦,什么原因,你跟我说实话,我不生气。”
这姿势带来的压迫感难以言明,熟悉的气息也瞬间浓郁许多,原上脸上略有些无奈的微笑满满都是宠溺,由远及近,目光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秦霍指尖一抖,故作平静地垂首:“欧美的市场飓风已经谈下了,你工作室不是也要签新人吗?《开始》的热度还在,但比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褪了一点。第二张专辑再怎么筹办也少说要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推出新专部分单曲和演唱会都是很必要的,不然歌迷会忘记你。”
“……”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明显在夸大其词,原上筹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行程,多出这两个工作会让他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不至于透支体力,秦霍肯定做过科学的计算和缜密的考量。
原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又看到对方低着头一副强装镇定又掩饰不住紧张的模样。
钢笔在手指里捏了又捏,骨节都发青了。
“……”原上盯着他长长的不安抖动的睫毛,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真是任性。算了算了,做就做吧,虽然会累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哄他开心了。
秦霍直至原上离开办公室才抬起头,目光锋利又深沉地望着桌上对方留下的文件,这份工作安排是他花了一整个星期每晚熬夜制作出来的,废了很多力气才做到这样时间紧凑又不影响正常休息的程度。
新专单曲加上演唱会,对原上的人气积累和知名度扩大会有相当大的好处。
钢笔在纸上纠结地划了几道,秦霍看着笔下不成型的姓名,想起原上那段关于搬家的回答,冷厉的眼神变得柔软又酸涩。
他不敢说出口,却在心中偷偷地想——
现在没有工作空档了,不要搬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