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装着菲茨罗伊·辛普森的一只皮鞋、银色白额马脚上的一块蹄铁和斯特雷克的一只长统靴。”
“我亲爱的警长,你真高明。”福尔摩斯接过布袋,把草席拉到中间,爬到席上,仔细检查被践踏的泥土。他突然叫道:“哈!这是什么?”原来他找到了一根烧了一半带着泥的蜡火柴,乍一看,仿佛是一根小木棍儿。
警长神情懊丧地说:“我竟没看到。”
“我是故意在找它才找到的。”
“什么,你竟能料到会找到这个吗?”
“我想这不是不可能。”
福尔摩斯仔细比较了袋中的长统靴与地上的脚印,接着又爬到坑边,慢慢前进到羊齿草和金雀花丛间。
警长说:“周围一百码之内我们都仔细搜过了,所以这里恐怕发现不了更多的痕迹了。”
福尔摩斯站起来,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必再做了。但天黑以前,我还想在荒原上散散步,以便明天来时就能知道一点儿地形了。为了吉利,我应把这块马蹄铁装在衣袋里。”
罗斯上校十分不满福尔摩斯这样从容不迫、按部就班的工作方法。他看了看表,说:“警长,我觉得你和我一起回去比较好。在几个问题上,我很想参考参考你的意见,特别是,我们是否应当公开发表声明取消那匹马的参赛资格。”
福尔摩斯立刻果断地高声说:“不必这样,我一定有办法让它参加比赛。”
上校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我很高兴能听到你的意见,请你结束在荒野的散步后,到可怜的斯特雷克家,之后咱们一起去塔维斯托克镇。”
罗斯上校和警长走了以后,福尔摩斯和我在荒原上散步。广阔的平原散布着金光,夕阳也渐渐落到梅普里通马厩后面去了。而福尔摩斯却没功夫欣赏,整个陷入沉思之中去了。
最后,他说道:“这样吧,华生。让我们假想在悲剧发生以后,这匹马逃跑,它能溜到哪儿呢?根据马爱合群的天性,它要么回到金斯皮兰马厩,要么就会到梅普里通马厩了。再怎么样,它也不会在荒野上乱跑。假使这样,别人也会发现它,而为什么吉卜赛人要拐跑马呢?这种人躲避警察的纠缠还怕来不及,怎么会偷这样一匹名驹呢?带着它必定要冒很大风险而且还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马在哪儿?”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它不在金斯皮兰,就必定在梅普里通。让咱们看看这个假想。警长曾经说,这儿土壤干燥而坚硬,可是往梅普里通的地势是愈来愈低的,星期一夜里,土地一定很潮湿。那匹名驹必然要经过那里,而我们完全可以在那里发现到它的脚印。”
我们兴致很高地边走边谈,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我们所说的洼地了。我向右而他自己则向左走开。还没走出五十步,就听见他叫我,向我招手。果然,他面前有一些明显的马蹄印印在松软的泥土中,并且这种蹄印与福尔摩斯袋里的马蹄铁是完全符合的。
福尔摩斯说:“你看到猜想的重要性了吧!而格雷戈里缺少的正是这一点。结果既然说明猜想是正确的,那就让我们接着干吧!”
穿过湿软的低洼地段,又走了四分之一英里的干硬的草地,地形开始下斜。我们又重新发现了马蹄印。接着半英里左右,马蹄印又中断了,而在梅普里通附近,我们又看见了蹄印。福尔摩斯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而在马蹄印的旁边,我们又极为清晰地发现了一个男人的脚印。
“看来一开始时,这马是自个儿行动的。”我说。
“完全如此,嘿,这是怎么了?”
原来两种足迹都突然转回金斯皮兰方向,而我们则只好又跟踪前进。福尔摩斯始终盯着足迹,而我不在意地向旁边一看,就惊奇的发现足迹又返回了原方向。
当我指给福尔摩斯看的时候,他说:“太棒了,华生!这样我们少跑好多路,让我们还按折回的路走吧!”
没多远,我们就发现足迹在通往梅普里通马厩大门的沥青路上中断了,我们刚一靠近,就跑出来一个马夫。他说:“这里不许外人滞留。”
福尔摩斯说道:“我只是想问,如果明早我5点钟来拜访你的主人赛拉斯·布朗先生,是否你会觉得太早了?”
“噢,先生,即使那时,他也会接见你的。原因是他总第一个起床。哟,他来了,你去问他好了。不行,先生,要是他看见我拿你的钱,就该撵我走了,给我的话,请等一会儿。”
听见这话,福尔摩斯把刚要拿出的一块半克朗的金币放回了口袋。从门内大步地走出来一个长相狰狞的老人,手中还挥舞着一支猎鞭。
他叫喊着:“道森,你在干什么?!去干你的事!不许闲谈!你们是干什么的?”
福尔摩斯悠闲地说:“噢!我的好先生,我们只不过想和你谈10分钟。”
“这里不许外人停留,而我也没空儿和闲人说话!不走我就要放狗了!”
这时,福尔摩斯向前和他耳语几句,他竟突然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高喊:“你在撒谎!”
“很好,是在这里当众争论呢,还是到你的客厅去谈谈比较好?”
“要是你愿意,请去客厅。”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会令你等得太长的,华生。完全听你吩咐,布朗先生。”
20分钟后,他们两人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说实话,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像赛拉斯·布朗在一霎间转变这么大。他额上满是汗珠,脸色发白,双手发抖,手中的猎鞭也仿佛风中的细树枝一样摇摆。他就像一条哈巴狗,畏缩在福尔摩斯的身边。
他说道:“一定按您的指示去办,一定完全照办。”
福尔摩斯回头说道:“保证不能出差错。”而他却好像害怕福尔摩斯具有魔力般的目光一般变得战战兢兢。
“啊,是的,保证不会出差错,保证出场,我要不要改变它?”
福尔摩斯想了想后放声大笑,说道:“不用费力了。我会通知你,不许捣鬼,否则……”
“啊,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那好,明天一定听我的消息,我可以相信你。”布朗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来,而福尔摩斯转身向金斯皮兰走去。
当我们疲乏地返回的时候,福尔摩斯说:“我还真少见像赛拉斯·布朗这种一会儿胆气十足,一会儿又胆小如鼠而且奴气十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