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赏了送礼的。
十五日这天,乔老亲家母、乔五太太、尚举人娘子及堂客女眷,来了十几顶轿子,送礼的挑子一趟接一趟,好不热闹。院中吴银儿也送了礼来,与瓶儿上寿,拜瓶儿为干娘。李桂姐次日才来,得知此事,一肚子不高兴。王皇亲家又送来二十名小厮唱戏。不一会,周守备娘子、荆都监母亲、张团练娘子先后到了。西门庆安排妥贴,邀了应伯爵几个去狮子街房喝酒看灯,这里让堂客们自在说话听戏。这一日,合家欢乐,连丫头们也打扮得齐整,西门庆早几日就为她们各做了两身好衣服,那春梅还另做了大红遍地锦比甲,与众丫头不同。
次日,有借贷的商客李智、黄四来还银子利息,兑收明白,送走客人,西门庆拿四锭黄烘烘的金镯儿,心中十分喜爱,想道:“李大姐生的这孩子,真是脚硬,一养下来,我平地里就得了此官,前日与乔家结亲,今日又进了这许多财。”想到这,用袖儿抱着四锭金镯儿径往花园内瓶儿房里来。
走金莲门首过时,被金莲看见,叫住问道:“你手里托的是什么东西?过来我瞧瞧。”
西门庆偏不停步,边走边答道:“等回来与你瞧吧。”转身进了瓶儿房。
金莲见叫不住他,心中已有几分羞讪,狠狠说道:“什么稀罕货,忙得这等剌剌的。不与我瞧则罢了,贼跌折腿的三寸货强盗,进她门去把两条腿都折歪了才见报了我的恨。”
西门庆拿着金子进了瓶儿房,见奶子正抱着孩子玩耍,便把那金镯递过去让孩儿抓弄。
瓶儿说道:“哪里来的?只怕冰了他手。”
西门庆便把商客还银子利息的事说了。瓶儿取了一方汗巾儿,把金镯子裹了,再给孩子耍子。
这时,玳安进来说:“云伙计骑了两匹马来,在外边,请爹出去瞧。”
西门庆丢下四锭金子去了。
后边的李轿儿、孟玉楼陪着大妗子来看官哥儿。瓶儿见众人来到,忙与众人见礼让坐,把那金子的事忘了。到后来,只找到三锭。
奶子如意儿问瓶儿:“娘,没曾收哥儿耍的金子?只三锭,少了一锭。”
瓶儿说道:“我没曾收,不是拿汗巾子裹着的么?”
如意儿说:“汗巾子也落在地下了。那锭金子会丢哪里?”
这一说,屋里乱了。如意儿问迎春,迎春问冯妈妈。
冯妈妈叫苦道:“耶,耶!我老身在这里这几年,就是根针也不敢动。娘老人家知道我,我也不爱金子。你们守着哥儿,怎冤枉起我来?”
瓶儿笑道:“你看这妈妈子说混话。别乱了!等你爹进来再问问,只怕是你爹收了。怎么会只收一锭儿?”
过了许久,西门庆才从前边回来。
瓶儿问道:“金子你收了一锭去了?如何只三锭在这里?”
西门庆说道:“我丢下就出去了,没收那锭金子。”
“你没收,往哪里去了?寻了一日也没有找着。奶子推老冯,急得老冯赌咒发誓,只是哭。”瓶儿说道。
西门庆却说道:“到底是谁拿了?由他,慢慢儿寻吧。”
瓶儿说:“头里因大妗子她们来,乱着,就忘记了。寻找起来,把她们也唬走了。”说着,把那三锭金子交与西门庆收了。
潘金莲听见这边嚷嚷,得知孩儿耍没了一锭金镯子,赶着走来后边告月娘说:“姐姐,你看三寸货干的营生!随你家怎的有钱,也不该拿金子与孩子耍。”
月娘说道:“刚才她们从那边过来告诉了我。不知哪来的金镯子。”
“谁知他是哪来的。”金莲说道,“你还没看见哩,他先前从外边拿进来,用袄子袖儿托着,恰是八蛮进宝似的。我问他是什么,要他给我瞧瞧。他头儿也不回,直往那房里钻。过了一会,就乱起来,就不见了一锭金子。你猜他怎说:‘不见了,由他,慢慢寻吧。’你家就是王十万也使不得。一锭金子,至少重十来两,值五六十两银子,平白就罢了?瓮里走了鳖,左右是她家一窝子,再有谁进她屋里去!”
这时,西门庆进来,把失金子的事说了,吩咐月娘:“你与我把各房里丫头叫出来审问审问。我使小厮上街去买狼筋了。早拿出来便罢,不然,我就用狼筋抽起来。”
月娘责怪道:“论起来,这金子也不该拿与孩子,沉甸甸冰着他,一时砸了手脚怎了?”
潘金莲在旁接过话来说道:“不该拿与孩子耍?只恨不得全搬她屋里去!头里叫着,给俺瞧瞧。恰似红眼军抢将来的,不教一个人知道。这回找不着了,亏你怎么有脸来对大姐姐说,还教大姐姐替你查考各房里的丫头。教丫头们口里不笑,心里直笑哩!”
就金莲这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急了,走上前一把把金莲拉了过来,按在月娘炕上,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