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回家去了。”
“真实?”
“真实!”
“你休要说谎。”
“说谎天打雷劈。”郓哥指天发誓,“便到了官府面前,也只是这般说。”
“好兄弟,既然如此,讨饭来吃。”
吃了饭,武松算了饭钱。出了酒店,武松告诉郓哥:“你回家把老爹安排一下,明日早来县衙前,与我作证。”又问:“何九在哪里居住?”
“你这时还找得到何九?三天前听说你要来,便溜得不知去向了。”
第二天一早,武松先托人写好状子,走到县衙前,见郓哥已在那里等候。武松一直奔到厅上跪下喊冤。知县听得有人喊冤,赶忙升堂。一看喊冤的人是武松,便问道:“都头,你告什么?因何喊冤?”
武松告道:“小人哥哥武大,娶妻潘氏。潘氏与西门庆通奸,武大捉奸时,被西门庆踢中心窝。此事,王婆主谋,何九朦胧入殓,烧毁尸身。现今,西门庆又霸占嫂嫂潘氏在家为妾。现有这个小厮郓哥是证见,望相公作主!”于是递上状子。
知县接过状子,问道:“何九怎的不见?”
武松答道:“何九知情在逃,不知去向。”
知县于是摘问了郓哥证词,当即退厅,与佐二官吏通同商议。原来,这知县、县丞、主簿、典史都与西门庆有交情。武松打虎为民除去一大害,知县赏识,让他当了都头,那是不与官吏利害冲突。现在状告西门庆,官吏就得好好计议一下了。四人一商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证据不足,退回状子。
知县整整衣冠,走上厅来,对武松说道:“你也是个本县衙中的都头,怎不晓得法度?捉奸捉双,杀人见伤。你又不曾捉得他奸,你哥哥的尸首又没了,只凭这小厮口内言语,便问他个杀人的官司,莫非公道忒偏向了么?你不可造次,须要自己寻思。”
“告禀相公:这都是实情!只望相公拿西门庆与嫂潘氏、王婆来,当堂一审,其冤自见。若有虚诬,小人情愿甘罪。”
知县只得说道:“你且起来,待我从长计较。可行时,便与你拿人。”
武松只得起身,走了出去,把郓哥留在自己屋里,不放他回家。
衙门里有个姓李的皂隶,专喜传递消息,外号叫李外传。武松刚走出县衙,李外传就飞奔而去,把此事告知西门庆。西门庆听罢慌了,忙叫心腹家人来保、来旺,带上银两,连夜去到各衙官吏家中,送银子求解脱。
次日早晨,武松来到县衙厅上,指望知县大人捉拿西门庆,谁想状子发回来了。先是知县说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挑拨,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欠明白,难以问理。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一信?’你不可一时造次。”接着,是典史在旁说道:“都头,你在衙门里,也晓得法律,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俱完全,方可推问。你那哥哥尸首又没了,怎生问理?”
武松见官吏们的口气全变了,变成一个样,便问道:“若这样说来,小人哥哥的冤仇,终不能报了?”又长叹一声:“唉,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有理。”于是收了状子。回到家中,放了郓哥归家,不觉仰天长叹数声,咬牙切齿,口中骂“淫妇”不绝。
骂完,武松将门带上,一直走到西门庆生药店前,要寻西门庆厮打。柜身里是那位姓傅的伙计,他认得武松。
武松狠狠地走来问道:“你大官人在宅上么?”
“不在家了。都头有什么话说?”
“且请借一步说话。”
傅伙计心里发毛,又不敢不出来。武松将他引到僻静巷口,一把撮住他的衣领,睁圆怪眼,问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傅伙计全身发抖不停:“都……都头在上,小人不曾触犯都头,都头何故发怒?”
“你若要死,便不要说;若要活时,对我实说。西门庆那厮如今在哪里?”
傅伙计胆小,怕死,他虽知道武松不会存心打死他,但那打虎的拳头揍上来,很难说不死。于是连忙说道:“都头息怒。小人在他家,每月二两银子雇着,小人只开铺子,并不知他们的闲帐。大官人本不在家,刚才和一相知,往狮子街大酒楼上吃酒去了。小人并不敢说谎。”
武松放开傅伙计,大叉步朝狮子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