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她不是因为肚子痛一类的身体原因哭,就问她:宝宝你为什么哭,讲出来好吗?我给她擦擦泪,又问了几次,她才一边哭一边说:“他们的爸爸哪去了”。我抱起她,说宝宝不哭,你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爸下个月回来,明天我们就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她边哭边摇头。看来她要的也不是这个回答。
我非常奇怪,亲亲她的脸蛋,鼓励她讲出原因来。她可能想讲,努力让自己停止哭泣,又讲不出来,有些着急的样子。
我就换个问法:你是不是想让妈妈做什么事,宝宝讲出来,妈妈就去做,好不好?圆圆点点头,她又很费劲地想想,说“妈妈咱们换个房子,这个房子不好。”说完又大哭起来。
她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圆圆看起来又委屈又惶惑。我问她为什么要换房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个房子不好,我要换房子”。
我不知这个小家伙心里想什么,找毛巾给她擦擦脸,哄她不哭,让她说出来想换个什么样的房子。圆圆努力停住哭,看样子很想回答我,又说不出来,吭吭巴巴地干着急。
我想了一下,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房子?她点点头。这真是把我搞糊涂了,我们的房子她怎么会突然不喜欢呢,一定有另外的原因。我又小心地问她:“宝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房子里的什么东西?你不喜欢什么,告诉妈妈好吗?”
圆圆想想,一下又哭起来,边哭边说“不要电视里那样的,不要大红盆的房子,妈妈咱们换房子!”我问她什么叫“大红盆的房子”,她边哭边往下面看去,用手指指地上放玩具的红色塑料盆。
我一下猜到原因了。电视剧里有个叫亚亚的小女孩,也是三、四岁的样子,她的玩具被收在一个红色塑料大盆中。亚亚的玩具盆恰好和圆圆装玩具的盆一样。那个红色塑料盆多次在镜头上出现,我还专门指给圆圆看,说她和亚亚一样,都有那样一大盆玩具。她今天看到亚亚没有妈妈了,变得那么可怜,而她又不能完全理解剧情的前因后果,小小的心可能有这样的推理——有那样大红盆的房子,爸爸就会不在家,妈妈就会离家出走——所以她担忧极了。
我通过问话,引导她慢慢把想法说出来,果然是这个原因。
我就用她能听懂的话安慰她,终于使她相信,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家出走,爸爸以后也会和她每天生活在一起,这些和大红盆没有任何关系。
圆圆放下担忧后,愉快地睡着了。我看着她熟睡中恬静的小脸,觉得听懂孩子的心思太重要了。假如大人觉得孩子不懂事,不去认真理解她在说什么,胡乱地哄她一气或训两句,孩子的心结解不开,她会有多长时间的苦恼和不安啊。
生活中确实经常能见到一些真正“不听话”的孩子。
有一次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一位妈妈带来一个7、8岁的小男孩。菜都上来了,大家正准备动筷子,小男孩突然要求妈妈带她到外面买一个什么玩具,妈妈说想买也得吃完饭再去吧。孩子不干,要立即走,不停地缠磨妈妈,和妈妈闹起了别扭,弄得大家都不安宁。
这孩子看起来确实是妈妈说的“特别不听话”,他似乎根本不能理解或体谅任何人。大家用各种办法劝说他等到吃完饭再去买,想逗他高兴,希望他吃点饭,他就是一口不吃,一句劝不听。妈妈不再理他,告诉大家也甭理他。
后来有个叔叔逗他说要跟他“干杯”,顺手拿过一罐可乐递给孩子,男孩接过来,看样子准备妥协了。正待孩子要打开可乐罐时,他妈妈赶快阻拦说别喝可乐,喝杏仁露吧。孩子说他要喝可乐,妈妈一把抢走可乐,递过来一罐杏仁露说,喝这个好。孩子不干,生气地说:你从来都不让我喝可乐,天天光让我喝酸奶和杏仁露!妈妈说:给你讲过多少次,可乐没营养,喝那干吗呢!
旁边有人劝妈妈说,要么今天破例一次,让孩子喝一次可乐,少喝一点。妈妈的表情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说不能由着小孩的性子来,可乐绝对一口都不能喝。啪地把杏仁露打开,倒一杯放到孩子面前说:“听话,喝这个!”孩子又气哼哼地拒绝吃喝。
我心里感叹,有这么“不听话”的妈妈,有听话的儿子才怪呢!
家长是孩子第一个且最重要的榜样。如果家长在任何事上都想说服孩子按大人的想法来做,整天要求孩子服从自己,就教会孩子在无意识间也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人。幼小的孩子很快学会一套绑架家长的做法,“不听话”就是他们惯用的绳索,消极但有效。这种事件积累得太多,会形成极端心理,发展为一种偏执。
教育中许多看似司空见惯的做法,背后其实有很多人们看不到的错误。多年来人们习惯于要求孩子“听话”,这仿佛是为了孩子好,但深入分析,就可看到这是成人与孩子间的不平等。并非父母们不愿平等地对待孩子,而是不容易对自己的权威意识产生警觉,不曾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扮演了权威的角色。
哲学家弗洛姆对权威主义伦理学充满批判,认为它所主张的就是“服从是最大的善,不服从是最大的恶。在权威主义伦理学中,不可宽恕的罪行就是反抗。”无论家长们多么爱自己的孩子,如果经常向孩子提出“听话”要求,并总是要求孩子服从自己,他骨子里就是个权威主义者。这样的人几乎从不怀疑自己对孩子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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