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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又行得片刻,便到了泰兴城外。泰兴城守杨豫带领众多官员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鼓乐声中,齐晟被众人迎上了岸,上马往泰兴城而去。
我跟着那李侍卫混在人群之中趁着乱也下了船,刚提心吊胆地走了没两步,忽闻有人在一旁失声惊道:“娘——啊!你怎么也来了?”
我抬头,果然见杨严正立在不远处,目定口呆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嘿嘿一乐,问道:“令堂何在啊?”
杨严明显地噎了一噎,却是没有答话,抬脚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的李侍卫忙凑近了我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此刻万不能徒生事端!小人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不要与他纠缠的好。”
我一时没多想,跟着李侍卫急忙向人群里扎,只想着趁乱躲过杨严去。谁知杨严却偏不肯放过我,一边扒拉着身前碍事的人,竟在后面追了上来,嘴里还兀自叫着:“等一下,等一下。”
等你个老母啊!我心里暗骂着,脚下却迈得更快。李侍卫带着我在码头上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兜回了江边,眼看着杨严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干脆带着我跳上了一条停在江边的小渔船,急声吩咐那渔夫道:“快些开船。”
那渔夫立刻手脚麻利地扯开了拴船的缆绳,小船顺着江岸顺流而下,顷刻间就划出了老远。
杨严晚了一步,在江边急得跺了跺脚,还犹自不死心地冲着我招手。
我心里大乐,也冲杨严举高了胳膊,比了比中指。
杨严见了精神一振,手挥动得更加卖力起来。
江面有风,船速极快,行了一会不见杨严追上来,我终于松了口气。转回身看那李侍卫,问:“咱们怎么着?是转回去,还是找个别的地下船?”
李侍卫答道:“这会子转回码头怕是不太周全,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下船,再转去泰兴去寻殿下得好。”
李侍卫言辞恭谨,神色镇定。
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道:“还是你考虑周详,就这样办吧。”
舟子在船后淡定地摇着撸,对我与李侍卫之间的对话充耳不闻。
我心里突然一突,猛然间想透了点事,立时便觉得头皮发紧,后背发凉。我强撑着走到船头处坐下,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风,说道:“今儿这天可真热啊。”
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脚上的靴子,也不顾李侍卫与那舟子惊愕的目光,连带着脚上的袜子也一并扒了下来,又抬头看李侍卫,问:“怎么?你没觉得热?”
李侍卫忙转过身避过了视线,摇了摇头。
他这一举动却叫我犯了嘀咕,若是想要害我性命,按理说不该派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啊,难不成是我疑心太重了?
我一时有些犹豫,这水到底还要不要跳?谁知这一犹豫可不要紧,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就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出手倒是极为又快又狠,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小子的刀尖已是到了我的面前。也幸亏我坐得靠边,不及多想便仰身向后翻了过去,饶是这样,还是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已是挂了彩。
水中立刻泛出红色的水花出来,我顾不上许多,憋足了一口气潜在水下拼命地向远处游去,只隐约听得船上李侍卫气急败坏地嚷道:“赶紧把尸体捞出来,她身上还有太子的手令!”
我下意识地用手摁了摁胸口,见那卷手令仍在,更加拼命地往江边游了过去。
事后总结:
第一,人不可貌相,杀手也可能是见了女人就脸红的纯情男;
第二,人不可貌相,身为女人,事业线深了果真是大有好处的;
第三,人不可貌相,齐晟果然不是个好玩意!
幸得这段江流平缓,江边还有大片的芦苇荡可以遮人身形。我以前武侠小说看得不少,生怕船上那李侍卫在真是什么武林高手,在我背后再来一镖什么的,所以只闷着头往芦苇丛里钻。
在芦苇丛中东突西拐地转了许久,再跳下了水,小心地逆着江流往上游游去。
我琢磨着吧,经我这番虚虚实实的遮掩,对方定不能再寻到我的行踪,谁知这世上偏有傻人,只知道守着一个地方傻等,可老天偏偏还就眷顾这傻人,就让他等着了。
我没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了,只觉得是老天真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