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戴安娜背叛了这份感情。因为他在校园曾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长得高大魁梧,看背影比他强壮很多。
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女人喜欢强壮的男人。都是一样的道理。
席亮瑜自尊心受挫,再也不愿过小时候得过且过的生活。
他和白婧说,要练武。只是他年岁已大,错过了传统武术打基本功的时候。几经周折,他拜入一位柔道大师门下做入室弟子。
只是那位柔道大师性格怪癖,喜欢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作为入室弟子,就得跟随大师生活在一起。
他舍不得都市生活的花红柳绿,但想到自己失踪的父亲,找不到的妹妹,还有抛弃他的初恋,他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白婧亲自开车送他入山,路上一句叮嘱的话都没说。
席亮瑜偶尔回头,看到白婧鬓角有了白发,心中却有些触动。
他下车时,问白婧,“母亲,你后悔吗?”
当年的事情,席亮瑜都知道。
白婧也没避讳过席亮瑜。
但被席亮瑜真切问出,白婧还是觉得难堪。除却难堪外,又有无以言说的悲痛。这份悲痛深藏在岁月的犄角,时隔多年都让她无法释然。
后悔吗?
自然后悔。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席亮瑜本就早熟。他从母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中就明白所有。
“母亲,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席亮瑜下车后,又折回来:“母亲,人是为自己活的。”
白婧身体后仰,长长叹气。她年轻的时候,气盛,不服输,做了很多算计别人,有损阴德的事情。她受到了报应。但她不服输,还想卷土从来。
她计划好了一切,却没算过天命。
穆槿居然没熬过她?
穆槿走了,席栾也消失了。
她失去报复的对象,所作所为都失去意义。
多年戾气失去依附的对象,她差点疯掉。她也想过要不要就此死了算了。但她本就不是太情绪话的人,睡一觉,照样是商场女强人。
而听到儿子的叮嘱,她一下子湿了眼眶。老了,容易动感情,想的事情更深沉。年轻时的风风雨雨如过眼烟云,现在只感谢上天,让她冲动之下,有了这样一个牵绊。
至于她要这个牵绊的初衷,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白婧找到了“母亲”这个角色的责任和义务,想起自己的大宝,想起自己对大宝做的事情,很愧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宝经常入她的梦。
梦中,白婧看到穆槿抱着她的大宝,好像大宝原本属于穆槿的孩子。而席栾在一边抱着她们两个人
那个梦境太真实,白婧的记忆一度出现偏差,好像最开始,她就没在席栾生命中出现过!
白婧尝到了生命空虚的味道,辞掉手头的大部分工作,只留下两个资金委托的活儿,只身前往深山老林,看望儿子。
她看到席亮瑜时,差点哭出来。
白婧是个利益心强,精神匮乏的人。不管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别的,白婧给孩子很高的物质享受。席亮瑜从小没吃过半点苦。但现在,席亮瑜跪在地上刷痰盂。小脸上瘦的没一点肉,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白婧当即怒了。她送孩子过来,是学柔道的,不是当奴隶的。
白婧冲进大师的练功师,找人算账。
大师盘腿坐在窗前,眉头都没动一下。
白婧见到气定神闲的大师,就冷静下来。她得罪大师,大师给席亮瑜穿小鞋怎么办?
大师自然知道白婧的举动。早在白婧的车进入深山时,山门口的监控就传出有人进山的消息。大师只是不耐烦人际交往,并不是真的与现代社会脱节。
而席亮瑜刷痰盂,也是大师有意让白婧看到的。
白婧说:“您这里是不是需要一个保洁阿姨,我认识一个能力很强的”
大师摇头,“传统柔道,重在招式,在力度和灵敏度。但我的功夫自成一派,讲究”
大师滔滔不绝讲了心性对柔道的重要性,白婧听得腻烦,仍是耐着性质听完,问大师,“如您所说,必须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的痛苦,才能成就常人所不能达成的高度。但是我儿子只是学柔道防身,并不想成为一代宗师。”
大师默然不语,很久才说:“你去和你儿子商量一下吧。”
白婧转身走出练功师,见到正在刷痰盂的席亮瑜。
席亮瑜是从小听父亲故事长大的孩子。孩子自然崇拜父亲。他记忆中,席栾就是靠自己努力挣出一番事业的英雄人物。他想成为父亲。
所以白婧用花花世界诱惑他,都没让他动心。
白婧以为他想在柔道上有所建设,就没再劝他。只是心疼儿子受苦,每个星期都要上来看席亮瑜的生活状况。
席亮瑜也觉得奇怪。
大师虽然每天会让他干活,但是都有报酬,比如多教他一些招数。这和他小时候给邻居锄草挣外快的道理一样,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如此紧张。
不过席亮瑜很喜欢这位大师。
在他成长过程中,父亲和母亲都有所缺失,大师既扮演了师父的角色,也扮演了父亲的角色。
两年,席亮瑜的柔道就有所小成。
这在很多人眼中是不可想象的。
只有大师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