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是被热醒的。两边都是重重的肉墙,把她像夹肉饼一样挤着。她逃不出来,只能扯着嗓子大哭。
穆槿听到哭声,在睡梦中皱眉,推了推席栾。
席栾遭受“嚎哭”和“推攘”的双重折磨,迷迷糊糊醒来,把小菲抱在怀中哄了一会儿,就把小菲送到幼儿房,打着哈欠继续睡觉。
次日醒来后,席栾就听到幼儿房又有哭泣声——小菲对张妈哭诉,“我要妈妈”
席栾很无奈,但也懒得解释。他和穆槿睡觉时,总会下意识抱在一起,孩子或者挤在他们中间,或者独占一个床位,肯定不如她自己的小床睡得舒服。
穆槿也被小菲的哭声吵醒,叹息道:“孩子呀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真是”
席栾笑了,“原来你也有对孩子没办法的时候?”
穆槿说:“当然。孩子很难管教的。尤其是很小的孩子。你和他们讲不清道理,若是采取措施,他们又一直哭闹,有些孩子脾气大,哭得时间太长,会脱水,得送去医院。即便不至于如此严重,也会把嗓子吼坏。”
“我刚当幼教老师的时候,就一直担心照顾不好孩子。有一段时间,我都想放弃这份工作了。”
席栾第一次听她说起以前的事情,便倚在床头,搂着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享受着清晨的悠闲时光。
“那你后来怎么坚持下来了?”
穆槿说:“很多时候,工作并不是为了理想,只是为了生计。我当初报考这个专业,只是因为师范专业的学费低,而且我听说师范专业有很多补贴。而师范专业中,幼教是最容易找工作的一个专业。”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是个很物质,很现实的人?你对我很失望?”
席栾笑道:“怎么会?人总得物质,现实,才能谈理想抱负。”顿了顿,又问:“所以你是为了生计,一直在做幼教这份工作?”
穆槿说:“正如你所说。人总得满足物质现实,才能空谈形而上的东西。我既然选了幼教这一行,总得干一行,爱一行。所以就把我的人生目标嫁接到这一行上。”
“我的人生目标,我和你说过吗?”穆槿仰着头,看到席栾的下巴,突然来了兴致,攀着他肩膀,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说道:“我一直想做一个科学家。就是能专研学术的那种。我想在历史上留点名声。”
“我知道这个想法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所以我一直把梦想埋藏在心里,根本就不敢对任何人说。”
穆槿说着,叹息一声,“不过回首往事,我真的很感谢我有这个野心。我若是连想都不敢想,我根本就不会迈出第一步。现在我已经收集了一年的资料。做了同一时间的横向比较数据。再过五年,我就能做出有代表意义的纵向时间分析数据。”
“其实分析教育对人的影响,最起码得跟踪三十年。毕竟现在孩子还小。三十岁以后一个人的人生才能稳定。只是我觉得,一个理论,是需要时间完善,也需要经受不同声音的质疑和洗礼。所以我想一点点打磨我的理论。”
席栾听着,啧啧称赞,“没想到我娶了一位教育理论家。你现在还被冠上我的姓氏,若干年后,估计大家提起你,就是穆女士,而我,就是穆女士的先生。”
穆槿努努嘴,“其实我觉得,席太太的名声就很好听。若干年后,别人称呼我,还是席太太。你的想法根本不存在。”
席栾弯弯嘴角,忍不住低笑。他那么说,只是和她开玩笑罢了。按照他对t市做出的经济贡献和城市建设贡献,他也早被写在地方史书中了。只是现在时代太近,历史没有沉淀下来,他的功过,当世人也无法评说。
从这点来看,他们其实到拥有一颗不甘平凡的灵魂。
两人磨蹭到十一点,张妈上来提醒两人吃午饭。两人才慢腾腾地洗漱换衣服。吃午饭时,穆槿突然想起和顾青青的约定,当即告诉席栾,打算给小芳重新上户口。
小芳户口的事情,席栾早有准备。而且上户口这种事对景少来说,一句话就能解决。所以席栾没在意。只是他照看小芳也有两年多,对这个孩子很有感情。若是因为景少一句话就失去一个孩子,席栾还真挺不甘心的。
席栾说:“孩子确实是他们的。但也不是他们说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要的。那孩子,必须得认我当干爹。”
穆槿给席栾布菜,“你放心,顾青青心中有数的。这些干亲,即便你不说,顾青青也是默认了的。”
“顾青青能提景少拿主意?”
穆槿被问的发愣——顾青青好像,真不能替景少拿主意。穆槿叹息一声,“那你和景少商量?”
“你和顾青青约定看孩子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就是这两天。我这不还是处于婚假期间吗?”
而事实是,顾青青想要回孩子的心情,比穆槿想的要迫切——顾青青下午就带着景少到御龙苑,要求见小芳,给孩子该户口。
当然,对景少来说,改个户口很简单。他这次亲自过来,则是出于礼貌,想感谢席栾。
两个男人前后走进书房,不约而同站在窗边,推开窗户,各自吸着烟。
地上落了两三个烟头,景少说:“这些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