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郑重其事的许下她对他的诺言。带着誓死的决心,三岁的年纪,她知道最狠毒的誓言恐怕就是若食言便遭天打雷劈了吧。
她说了,说得郑重其声,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尽管那时,她也快死了,在一处悬崖深谷里摔得粉身碎骨的马车里,父母的尸体就摆在眼前,早已扭曲变形。
她和弟弟相处的时间不长,只要三年,在印象里,弟弟总是让着她,好吃的糖,若只有一块,她想要,只要一哭一闹,弟弟就会让给她,桌上有两只梨,一大一小,弟弟会让给她那只大的,她心安理得的就接过去了,闯祸了,她跪在地上,受母亲鞭打,弟弟就跑过来拉住母亲的衣袖,满脸通红,小声的说不要打姐姐。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弟弟就该让她,因为每次弟弟都会主动谦让,因为每次弟弟受其他孩子欺负了,都是她为他打架的,所以弟弟让她,合情合理,三岁的她哪里管什么长幼尊卑的教养,尽管母亲不知说了她多少次。
唯一一次,她记得弟弟与她抢东西,是为了抢一只画有八只脚蜘蛛精的风筝,风筝有两只,最好看的便是那只张牙舞爪,色彩斑斓的蜘蛛风筝,她想要,一把便把风筝夺过去,弟弟也想要,这次他居然不让她了,哭着闹着非要与她争抢,最后可想而知,弟弟白嫩的背后被她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的划上了好几道鲜红的血印子,疼得他躲在母亲的怀抱里抱头痛哭,母亲实在气得不清,把那只祸害人的风筝当场撕得粉碎,说是要再抢东西,不论是风筝还是陀螺,以后谁也别想得到,见抢一次,她就摔一次。
再这之后,弟弟就再也不争不抢了,虽然争抢之事,他只做过一次。
岳莘从来都认为,每次岳梓让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怨言,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可知道真相之后,她与弟弟也就天各一方了,再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弟弟,他的人。
再见到的,只是一处异乡的坟,冷冰冰的坟,和一座连名字都不敢刻上的墓碑,这也是那场人祸之后再三年的事了。
所有人都说岳府当年的那场灾难是天灾,可真相比传闻来得更为复杂。
岳莘是那场事故里的人,可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她也是听信别人之词。
黄管家说这是场人祸,害死你父母,弟弟的是你的叔叔,岳崇光。
她信了,因为那年进山,当马车坠入悬崖之前,她听见车外有人声与马叫。
那年三月开春,叔叔告诉母亲,若仍是担心两个孩子出生那一夜的异象,就去临县的山神庙去祈福吧,他也会带一家老小一同过去,三月回暖,事事新,他听说那座庙特灵,祈祷下一年的家业风调雨顺,开春族里也不算忙,何不让哥哥一起过去,何况他在临县置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别院,到时他们还能再老地方喝上一壶当地的烈酒,踏踏青,权当放松。
不只叔叔,族里的其他家系也答应一块前往,可实际上那头进山的人只有父亲他们一家。
那天下了初春之后的最后一场雪,雪势不大,母亲执意要赶早前往,说祈福祭拜也得要挑个好时辰,父亲耐不过她,也听说弟弟一家改了行程前几天就过去住了,打算下午在深山庙宇与他们汇合,他也就唤人早早备好车,携同家人,几名小厮丫鬟,两辆马车于清晨时分离去。
可这一去,父亲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
五天后,人们抱回来的只是两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他们还勉强活着。
那日,雪势渐大,以至于到了黄昏时分时分,便大雪封山了,本该在下午临近黄昏时后到达临县的两辆马车直到夜幕降临也未能出现,夕阳未落之前岳崇光亲自带人去寻了,结果空手而归,说夜黑风高,山间的官道上,白雪茫茫,根本找不见车辘的痕迹。
翌日,大雪依旧,族里派出更多人力去寻,众人在大山里寻了足足五日,终于在一处崖谷断壁间,寻见两辆被积雪掩盖的坠崖马车。
孩子因为被被褥包裹得严实,大人们又已身躯作为肉垫将两个孩子护得紧实,孩子虽受伤,但庆幸并没有危及生命,而几日积雪把残缺的马车几乎都遮盖住,相对隔绝了天寒地冻,大风雨雪。
两个幸存的孩子尚有微弱的气息,可大人早已变成一具具冰冷尸体。
从那日起,曾经辉煌一时的岳府便逐渐走向崩塌,人已亡,家不久就破了。
无法在扬州城立足的两个孩子,终是被不同的人抱走,一前一后,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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