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锁住她的嘴唇,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几分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沙哑:“我那天在车里和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戚年怔了一下,努力地回想着。
她不安时,眼睫眨动,那柔软的睫毛反复地在他掌心刷过,微微地痒。
纪言信骤然又逼近了一步,原本就贴得很近的身体只要一动就能碰上。
戚年什么都看不见,可感官却在这样高度紧张的环境下格外清晰,她小心翼翼地喘着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能咬下唇,会咬到他的手指……也不要眨眼睛了,他会不耐烦……
她含糊着点点头,说话时像嘴里含着糖,咕哝不清:“听进去了。”
“那是没听明白?”纪言信问。
他松开落在她唇上的手指,就连遮挡她眼睛的手也放了下去。
戚年却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压根不敢和他对视,“听明白了……”
他松口,愿意让她迈进他的领地里争取他。他也准许,戚年能够继续努力,动摇他坚固如磐石的心。
甚至,他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了。
这些就是戚年所明白的。
可这样不够。
之前她能够那么勇敢,是因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孩正在追求他,所以孤注一掷般,抛开了所有的一切。
但现在他许可了,纵容了,戚年却害怕……
她不知道他这个许可的底线和原因,生怕自己把握不了这个尺度,把这不易得来的局面三振出局。
纪言信看她紧闭着眼,牵了下嘴角,“看着我回答。”
戚年“哦”了一声,迟疑了下,睁开眼睛看着他。
暮色里,他的那双眼睛深邃幽沉,似有霜华流转,敛起大片华光。
戚年心跳蓦然缓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
而同时,纪言信低沉的嗓音响起,云淡风轻:“但你看上去,似乎一点表示也没有。”
戚年“哎”了一声,有些意外。
这是……想让她有所表示的意思?纪言信是在……期待吗?
她忍不住又红了红脸,呼吸都有些发烫,闭了闭眼,她小声又害羞地回答:“有的……”
纪言信微微挑眉,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戚年安静了下,声音更弱了,“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她低着头,有些忐忑地对着手指。
以至于并没能看见,纪言信微微偏头,弯起了唇角。
“你跟我讲道理了……”戚年嘟囔道,“我也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
“以前胡搅蛮缠是因为我不讲道理?”纪言信反问。
那语气平淡得察觉不出喜怒,戚年一时也不清楚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辩解道:“我那不叫胡搅蛮缠……”
话音还未落,听他低低地笑起来。
纪言信的手抚上她的后颈,微低了头,还未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哐哐两声敲门声。
纪秋开门闯进半个脑袋来,清脆的声音彻底撕裂书房里暧昧的氛围:“戚姐姐你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话未说完,已经卡在嗓子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纪秋眨眨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此刻两个人格外暧昧的姿势。
亏她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不惜破门而入刺探军情,生怕堂哥这个不开窍的又说什么话为难戚年……
敢情她是白担心了啊……
这进度……好着呢!
她正出神,接收到纪言信凉飕飕的一瞥,背脊一凉,理智立刻回归。
纪秋慌忙后退数步,用力地撞上门,心虚气短地转身跑了两步,又折回来解释:“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们……你们……”
你们什么啊……
纪秋翻了个白眼,冷汗津津地抹了抹鼻尖,“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
话落,她立刻钻回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给邵醉发微信:“邵醉,你今晚吃饭缺人夹菜吗?”
几秒后。
邵醉回:“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书房里。
戚年尴尬得都想当鸵鸟,把自己埋进沙坑里,脸上的温度烫得她脑子一阵发晕,几乎要自燃。
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抬手捂住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那……纪老师,没别的事我能不能先走了?”
纪言信在纪秋关上门的时候,就已经从容地收回手又后退了几步。
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他几步走到衣架前,取下外套,“嗯,我送你。”
戚年摇摇头,很坚持,“不行,我再跟你待一会儿……我真的要爆体而亡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话落,她迈着匆忙的脚步转身就走。
纪言信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有些无语地捏了捏眉心。
爆体而亡?
一个语言专业的研究生,就这么乱用词语?
直到钻进了地铁,戚年一直慌乱跳动的心这才镇定下来。
下班的高峰期,地铁挤得没有一丝空隙。
戚年只要坐一站就能下车,上车后没往里面挤,就站在车门前,抓住了扶手。漆黑的隧道里,地铁经过一串广告位,沉入黑暗时。在并不清晰的倒影里,依稀能看见一个红着脸的女孩,眼底的羞涩未退,漾着一波盈盈而动的水光。
十五分钟后。
七崽:一脸的春心荡漾遮不住了怎么破?
傲娇梵希:秒赞!
奇异兽的毛线团: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大大去男神家给秋姑娘上课的第一天?所以,大大你被男神怎么了?正直脸。
蛋蛋爱睡觉zZ:我猜不是摸着男神小手就是看着美男出浴图了,大大你不直播真的对得起从昨晚一直操心到现在的我吗?
人丑就要多读书:我怎么觉得是大大偷吃未遂……结果她还把自己给萌到了?
刘夏刷微博评论刷得乐不可支,隔着屏幕,那笑声依旧魔性。
李越无奈地笑了一声,提醒道:“在姥姥那里,小声点。”
“哦哦。”刘夏这才想起来,边擦着眼泪边回头看了眼睡得正安稳的姥姥,“戚年的微博评论永远都很精彩。”
李越敷衍地“嗯”了声,想起什么,问道:“我过几天就来J市了,有没有需要我带的?”
刘夏压着笑,想了会儿,“有啊,阿姨给我腌了几个罐头,你来之前去戚年那儿拿一下吧?”
话落,她叹了口气,轻声抱怨道:“姥姥生病了,我妈的手艺你也知道的……我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吃过一顿合胃口的饭了,你要赶紧来,喂饱我。”
李越笑了几声,答应下来。
良久,他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正色道:“刘夏,这次过去,我跟你求婚吧?”
刘夏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就准备靠阿姨的几个罐头向我求婚?”
戚年额头抵在键盘上,笑得差点喘不上气。等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都被压出了一道淡淡的印子。
“李越后来说什么了?”
刘夏撇嘴,好笑又好气,“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我拉黑了,现在也没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戚年还没发表赞同的意见,刘夏径自补充道:“谁让他求婚之前还通知我一声……这种事情不应该他自己安排好,给我一个惊喜吗?”
青梅竹马二十年载,对彼此的熟悉都已经深入骨髓了……这种事,似乎也不能怪李越?
正乐着,电脑发出电流波动的噪声。
戚年低头去看手机。
下一秒,手机屏幕一亮,来电显示“纪言信”。
戚年怔了一下,直到刘夏问她:“怎么不接电话?”
她才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纪老师的。”
刘夏会意,立刻安静,耳朵却悄悄竖起,恨不得贴着音响。
戚年不自觉背过身去,背对着视频,“纪老师?”
那端传来倒水的声音,水声在静默的通信器两端格外清晰,但纪言信一开口,那低沉缓慢的嗓音一下就把周遭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是我。”
戚年听着那端低沉磁性的男声,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声,喉间干涩,“我、我知道。”
纪言信静了一瞬,转而问她:“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纪秋?”
戚年一蒙,紧张起来,“纪秋怎么了吗?”
“没事。”纪言信抿了口温茶,低眸扫了眼正跃跃欲试着要扑上来的七宝,只一个微冷的眼神就让它偃旗息鼓,乖乖地趴在地上。
他拿起杯子,走到客厅坐下,不疾不徐地解释:“因为今天下午随意闯进我书房,畏罪溜了。”
他的措辞已尽力地避开了那些暧昧的字眼,可戚年的脸还是轰的一声,像被漫天的火光烧灼,瞬间红了个透彻。
下午在书房……
不管是出于安慰或是别的什么情绪,纪言信对她做的那些,委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她悄悄捂住脸,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很努力地维持住平稳的语气:“你等我几分钟,我试试看。”
纪言信“嗯”了声,也不好奇戚年用什么办法联络纪秋,眸色一转,淡声叮嘱:“只需要告诉她,九点之前还不回来,我明天就把她打包送上飞机。”
戚年已经准备要挂电话了,恍然听到这句话,即使隔着屏幕也嗅到了那语气里森寒的警告之意。
挂断电话,戚年才有那么几分迷惘地盯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为什么纪言信的语气听上去……那么笃定?
就好像知道她一定能联系上纪秋,也一定能把他刚才的那句话转达给她。
刘夏半天不见戚年动弹,敲了敲键盘,语带调笑:“只是接个纪老师的电话,你也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戚年这才回神,“呸”了一声,“纪老师是有事拜托我,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吗?”
刘夏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你根本不用像,你本来就是。”话落,她好奇地看着戚年手指如飞地在屏幕上轻点,歪了歪脑袋,“你有什么事需要纪老师拜托你的?”
戚年边给纪秋打电话,边简单地回答:“纪秋还没回家,纪老师让我打电话问一问。”
刘夏默了默,开口时,语气都有些诡异:“戚年。”
“你什么时候和纪老师到了……可以联络他家人的关系了?”
戚年一愣,被套住了。
隔日戚年来的时候,纪言信正要出门。
纪秋昨晚刚被收拾了一顿,一整天没敢招惹纪言信,见着他都躲着走,在客厅狭路相逢时,更是很没义气地把戚年丢下,自己夹着尾巴缩回了客房。
他似乎是刚发现她来了,微微颔首。
黑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身形俊朗,面容清俊,那双幽沉深邃的眼睛也比往常明亮许多,狭长如墨。
相比较戚年的局促,他从容不少,依旧是寡淡的表情,清冷的双目,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戚年低头从包里翻出给七宝买的小玩具,是个花花绿绿颜色鲜艳样式可爱的玩偶。
她拎着玩偶的耳朵晃了晃,问:“我能不能把这个送给七宝玩?”
纪言信还没回答,七宝霍然从地上站起,几步跑回来,眼巴巴地盯着戚年手里的布偶,吐舌头,摇尾巴。
纪言信拿着钥匙站起来,走近,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七宝就蹲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急得挠地板。
良久,他才松口,尽量平和地和她讲道理:“戚年,别这么宠它,会宠坏。”
戚年一句“我愿意”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话到了嘴边想起七宝不是她的狗,眯着眼睛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想对它好一点。”
纪言信瞄了她一眼,没说话,只轻拍了一下七宝的脑袋,抬步离开。
纪言信前脚刚走,纪秋后脚就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戚姐姐,我哥走了吧?”
戚年看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样,咬住唇才抑住笑,“嗯,走了。”
纪秋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抱住门框,“可算走了。”她都一早上没敢大声喘气了。
上完课,纪言信还没有回来。
戚年要回家,纪秋坚持送戚年下楼。
酝酿了一路,直到公寓楼下,纪秋才终于下了决心,把犹豫了一天要不要告诉戚年的话倒豆子一样倒出来,“戚姐姐,没准我们要提前去美国了。”
戚年的脚步一顿,问:“什么时候?”
纪秋之前就和她提起过,纪老爷子的体检结果有些小问题,被纪言信的父亲接去美国复诊调养。因为离开得匆忙,那时候纪秋还在冲刺期末考,就没把纪秋一并带走。
“大概就这几天。”纪秋无奈地鼓起脸,“纪叔和婶婶忙,爷爷觉得无聊,就让我和堂哥早点过去陪陪他。”
话落,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戚年,想说又不敢说。
傍晚起风了,戚年出门又忘记戴围巾,这会儿脖子凉飕飕的,看着纪秋这个表情,有些不太妙地问道:“有坏消息?”
纪秋点点头,揪着眉头小声地说:“我昨晚在书房罚站,所以听到了……爷爷打算给堂哥相亲。”
戚年愣住,饶是再极力掩饰,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异样。
纪秋就怕看到她这种表情,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堂哥的意思,而且堂哥拒绝了!就是爷爷……没同意,很坚持地让他……”
说到最后,纪秋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不久前还告诉她可以努力,就昨天,他还……他还……
戚年咬住下唇,一瞬的难过差点击溃她的防线。
她敛下眸,遮住眼底骤然聚起的泪意,深吸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纪秋的肩膀,“没事,又不是你哥结婚了,你摆出这么沮丧的表情干吗?”
话落,不给纪秋说话的机会,戚年抬手捂了捂她有些凉的耳朵,轻声催促道:“你穿得少,赶紧上楼吧,别感冒了。”
纪秋反手揪住她的袖口,一脸认真地表忠心,“戚姐姐你放心,我去美国之后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堂哥,除了昨天意外失手,破坏你们……”
戚年凄凉的情绪还没酝酿多久,就被纪秋这一本正经的内容给揉碎。她抬手捂住纪秋的嘴,微有了那么几分恼意,“不准说!”
纪秋无奈摊手,被她捂住嘴,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害羞嘛,她懂的!
纪言信要去美国相亲这件事给戚年的冲击不小,但她想着自己在纪言信轮番的打击拒绝下都坚挺到现在,只是一个相亲,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也没矫情。
天天准时地去给纪秋上课。
只是控制不住的,在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前,想方设法地躲着他。
但到底是在纪言信的地盘上,没躲几天,就在厨房喝水时被逮了个正着。
纪言信煮了咖啡,浓郁的香气萦绕在厨房的上方,馋得戚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要不要来一杯?”他提着咖啡壶示意。
戚年立刻把杯子递过去,看着他敛起双眸,提着咖啡壶沿着壶口给她斟上香气扑鼻的咖啡。氤氲的白雾冉冉而起,瞬间模糊了他清冷的表情。
把咖啡壶放回去,纪言信抬起眼,直直地锁住她,“纪秋在画画?”
戚年点点头,为了避开他的视线,假装认真地在喝咖啡,一不留神灌了一大口,苦得她皱起了眉,直吐舌头,“好苦……”
纪言信的眼底这才有了几分笑意,从柜子上层拿出方糖罐子递给她。
“纪秋应该跟你说过了。”纪言信毫无预兆地开口,“要提前去美国的事。”
戚年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没抬头,“嗯”了声,“知道。”
“就在后天。”他低头抿了口咖啡,再开口时,声音像是浸润了水汽,微微湿润,“还有一个多星期过年,正好你也不用来了。”
戚年有些置气地又往咖啡里多加了几勺方糖,什么叫“正好你也不用来了”,不爱听!
纪言信目光落在她不停加糖的手上,声音微沉:“等过完年,年初七回来。”
继续加,继续加……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纪言信问。
戚年心底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祝福你相亲愉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然后终于弄明白自己这些天为什么要躲着他了……
她在吃醋,她在嫉妒!
嫉妒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她一时哑然,埋着头,权当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加糖……
直到,手腕被他一把握住,用力地扣在掌心里。
那温热的温度烫灼着她的手腕,声音压低,醇厚又清润:“再加就不能喝了。”
话落,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松开手。
戚年咬了咬唇,莫名地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一言不发地把盛放着方糖的糖罐子盖好,捧在手心里,低不可闻地回答:“我知道了。”
纪言信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戚年手一抖,摇摇头,下意识选择遮掩,“没有啊……”
刚抬起头,他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本来两个人因为倒咖啡而靠得很近,他这一步迈上前,戚年只能往后退才能和他维持正常的距离。
她小心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唇角还故意弯起,露出笑容,“就是想着……有好久见不到你……”
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唇。
突然就充满了无力感。
她握紧方糖罐子,转身想要把它放回柜子上层,但踮了脚,还是不够高。
戚年囧了囧,正盘算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忽然——
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她的手被握住,纪言信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把罐子放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戚年蓦然一惊,直到手里捏得很紧的糖罐被他用手指一抵推回了柜子里,她才慌忙地转回头。
纪言信也正好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底有光影沉沉掠过,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明亮得几乎惊艳。
戚年在这样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像是个闯入别人领地的侵略者,无所适从。
“躲不掉是不是?”他突然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有着被湿润过的润泽感。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从她的耳畔拂过,说不出的撩人。
戚年说不出话,也无法回答,下意识地想避开这样亲密的接触,想躲开他的掌控,放轻了呼吸,自以为不会被察觉地往前倾了倾身体。
重心一变,她的脚尖再无力支撑她身体的重量,她只能靠撑在流理台上的手,费力维持。
纪言信的目光在她用力得泛白的指尖上停留了几秒,勾起唇角露出个微妙的笑容,“还不愿意说?”
戚年这才哑声问:“说、说什么?”
他略低下头,凝视着她,“那我换种问法,纪秋跟你说什么了?”
戚年被他这么围困在流理台和他的身体之间,脑子混乱得几乎无法思考。
她闭了闭眼,小声要求道:“纪老师,你能不能往后退一退……”不然,她一抬眼就避无可避地对上他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很容易分神的……
纪言信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底的光影几变,最终还是没有为难她,往后一退,给她让出空间。
戚年这才收回用力得有些酸疼的手,背在身后揉了揉,“我就是突然拿到了一张准许证,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
她没直接回答,更不会供出纪秋来,就只能四两拨千斤。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他最近对待她的态度实在诡异得让戚年心慌,猜测着他这些举动后的目的,连带着自己也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就像是生存在野外的猛兽,再凶猛,在遇到自己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时,也总是先保持三分警惕,直到确认它是被动的,这才开始发动攻击。
显然地,纪言信也只是随口一问,她给出了勉强解释得过去的答案,他便不再追问。
他低头呷了一口咖啡,侧脸在带着冷意的光线里显出几分清冷。
戚年却看得目不转睛。
看他被咖啡沾染的唇漾着一圈水光,看他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渐渐失神。
她至今都有些想不通,明明纪言信的性子凉薄又清冷,平常对谁都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可这些很平常的生活细节,他却总能做得优雅又诱人……
甚至,带着几分蛊惑,让人挪不开眼。
如果戚年不是遇见纪言信,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相信一见钟情,可就是……遇见了,见色起意,最后泥足深陷,再也回不到当初的轨道上。
小腿上一暖,戚年回过神来,低头看去。
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懒洋洋地把自己靠在戚年的腿上……蹭了蹭。
戚年这才想起一件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你们去美国,那七宝怎么办?”
纪言信正要回书房,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不愿意代为照顾?”
戚年:“……”
所以最近这些反常的亲近,真的不是为了让她收留照顾七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