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始终是外臣,丞相大人是赵家,娘娘……”穆百里欲言又止。
这话也是对的,赵嵩始终是赵嵩,虽说现在赵嵩是扶持自己的皇后之位的,然则你要知道,若是哪日这赵嵩有了自己的打算,那么她这个皇后也不过是个摆设,到时候说废也就废了。
“这该如何是好?”皇后顿了顿,身上微微一凉,然后快攀上了穆百里的身子。这少年人的身上有不少伤,然则主子们亵玩奴才,尽量避免奴才们的羞涩之处。
人总归是有底线的,若是玩得太过火,这心腹也可能会反目成仇。
穆百里伏在皇后的耳畔低语一番,皇后微微凝眉,“此计可行吗?”
“娘娘,太监们底下总归是要认个义父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穆百里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摁揉着,眸光潋滟。
皇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如此,如此便照你说的去做吧!能不能成,也教本宫看看你的本事。”
穆百里笑了温和,“奴才一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望。”
这司礼监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然则这个时候的皇后与丞相府还是有所主次的,不像后来那般各自独立。如今的赵嵩还是得依仗着皇后,把后宫给收拾妥当,免得到时候皇帝一时兴起,把明妃的娘家人给提拔上来。
须知,这后宫事关前朝,若是后宫不宁,若是皇帝偏心,那这前朝的风水也会跟着转悠。这荣华富贵都在皇帝的许与不许之间,所以……
司礼监还是不归朝廷管的,这是后宫的事,但穆百里却不想让皇后插手,而是自己去了司礼监的前殿,足足跪了两日,这司礼监座才肯收了穆百里。
身为司礼监座,有的是为他卖命的人,是以他根本不稀罕穆百里。
换句话说,就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奴才谢义父提携。”穆百里毕恭毕敬的行礼。
老太监靠在那虎皮椅子上,把玩着手中极好的夜明珠,眼皮子也都不抬一下,“你这小东西,眼巴巴的来本座这司礼监,诚意的确可嘉。左不过本座倒是想听听,本座收了你这么个小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呢?若是毫无用处,当个毯子本座还嫌你这张皮硌得慌。”
穆百里道,“奴才知道义父需要的是什么。”
“哦?”老太监笑吟吟的望着他,“什么?”
“义父想做这东厂的位置,可丞相和朝廷上那帮老臣死活拦着,说是要废除东厂另立西厂。”穆百里伏跪在地,“奴才有法子,让皇上撤了西厂,让义父坐上东厂的位置。”
“是吗?”老太监笑得凉凉的。他缓缓抬起脚尖,以脚尖挑起穆百里的下颚,反手抽出一旁的宝刀,冰凉的刀刃轻轻的拍在穆百里的脸上,“小东西,在本座这里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座今儿若是信了你,可你却没能做到,那就别怪本座扒了你的皮。”
“知道怎么扒皮吗?本座会亲手用刀子剖开的头皮,把好东西灌进去,你觉得疼痛,整个人就会从这缺口处跳出来,那时候血肉模糊的,可真当是好看极了。”
穆百里行礼,“奴才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老太监冷笑。
从云公公处回来,穆百里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盘算。虽然年纪小,可他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着一番寻常人难以企及的狠辣之劲。
皇后给了穆百里特权,这几日宫里头有些乱。
皇帝有意另立西厂,其实也是因为良妃。良妃是刚入宫没多久的美人,这女子生得好,妖娆媚骨,把皇帝迷得团团转的。
这西厂的待选刘公公乃是良妃身边的人,这样一排挤,这云公公的东厂位置就难以坐上去。前头还有个东厂提督,后来还有个西厂刘公公,云太监的日子不好过。
想取而代之却不得,看上去倒也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这能怎么办?”皇后也没办法。
“娘娘能否相信奴才?”穆百里低语。
“你有法子?”皇后一怔。
“奴才是有法子,左不过不忍心看娘娘受委屈。”穆百里轻叹,跪在地上轻轻捶着皇后的腿。
皇后眸色微沉,“能杀了良妃吗?”
“能!”穆百里斩钉截铁。
唇角微扬,皇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妖媚狐子,本宫只想扒了她的皮,你若是有法子,本宫受点委屈也无妨。只是,皇上那里……”
“请娘娘放心。”穆百里道,“奴才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管保让娘娘满意。”
“你这小东西,本宫还真没看错你!”皇后甚是满意,“记得办得干净点,别给本宫捅娄子知道吗?”
穆百里颔,“奴才省得。”抬头时,面上依旧保持最温和的笑意,那清润的凤眸里无波无澜。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月以来的改变。
在这宫里头,人早就不是人了。
宫墙之内,良妃如今正得圣宠,是以骄横跋扈得厉害。穆百里“一不小心”冲撞了良妃的车驾,那一顿鞭子打得他皮开肉绽。
如今谁不知道,穆百里不但是皇后宫里的红人,还是司礼监座的义子,这一顿鞭子打下来可就是了不得。然则皇后没有追究,司礼监也没有动静。
这让良妃越的冷笑,不过都是一些吓破胆的废物。她正得圣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恰逢良妃有了身孕,却在朝拜皇后的时候一不小心小产,这良妃更是不依不饶得厉害,连皇帝都大为震怒。
须知这后宫子嗣本就单薄,皇后又多年无所出,所以良妃这一次小产,皇帝誓要追究到底。
可哪知这皇后也是个受害者,这坤宁宫里头焚的香还都是良妃早前给送的,这良妃的娘家本就是制香出身,如今细细的查下去,竟弄出个乌龙来。
香料里头有东西,于是皇帝赶紧彻查良妃身边交好的那些妃嫔,但凡送过香料的都给一一的查验过去。在各宫各院里头,都现了掺了麝香的香料。
这么一来,良妃反倒是贼喊捉贼。
在外人看来,良妃是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小产,来拽皇后下位,没想到最后反倒落了个“自食其果”的下场。
可皇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都说虎毒不食子,也不至于连皇嗣都敢拿来开玩笑拿来当做争宠的武器吧?
皇后道,“皇上,臣妾一直觉得良妃妹妹虽然刁蛮,但好在也是名门闺秀出身,想来也不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件事的背后,只怕另有其人。臣妾不愿冤枉了良妃妹妹,良妃妹妹如今刚刚小产,身子不适,不如先禁足一段时日,权当是静养。”
“臣妾会细细的查验,不放过蛛丝马迹,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请皇上恩准!”
皇帝心想着这后宫本来就是皇后管的,皇后难得如此大度,被人诬陷之后还愿意帮着良妃查案,真当是母仪天下之风范,当场便应了下来,否则他也没办法跟自己这三宫六院交代。
禁足了良妃,是穆百里亲自去送的皇后手谕。
但良妃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听说被禁足自然是大喊冤枉。
“娘娘莫要喊冤枉,这肚子里的龙嗣是怎么没的,娘娘您心里头清楚。”穆百里伏跪在地。
良妃自然是气不过的,她母亲是制香世家,而父亲则是当朝大将军,自身更是文武双全之人。当下拿了床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穆百里的身上。
等着穆百里浑身是血的从良妃的寝殿出来,皇帝的脸面也是挂不住了,再也不愿去管这悍妇之事。
一番查证下来,那些后妃都说这些香料是良妃入宫的时候给的,从未有过怀疑。李齐南细细的查验,这里头无一例外都掺杂了麝香等寒凉之物,也难怪这段时日后宫只有良妃怀孕,其他女子即便被皇上临幸也未能有所动静。
皇帝龙颜大怒,良妃大喊冤枉,抵死不认。可皇帝终究也是心软的,毕竟这良妃虽说刁蛮任性,可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后宫女子无法给予他的新鲜感。
皇帝迟迟不肯对良妃下手,这皇后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难道就让她这么逃了?”皇后自然是不甘心的。
穆百里笑了笑,“娘娘,一不做二不休!”
皇后一怔,“此话怎讲?”
“良妃娘娘犯下如此大罪,但皇上还是念及了往日的情分,不肯对她下手。可若是咱把皇上的耐心耗尽了,也许这事儿就好办了。良妃的母家是将军府,皇上大概也是有所顾虑的。”穆百里笑道,“娘娘您的母家是军功世家,而良妃的母家也是不遑多让,若是打虎不死,早晚是要养虎为患的。”
皇后点点头,“可有什么好法子?”
“娘娘您想,什么事能让良妃再也无法翻身呢?”穆百里低低的开口。
皇后突然笑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穆百里轻笑,“奴才这点伤还劳娘娘惦记,实在是奴才的福分。”
“好好养着,你的好日子怕是要来了。”皇后眯起狠戾的眸子,“本宫倒要看看这良妃还有什么本事,能东山再起。”
穆百里行了礼,含笑俯。
这一顿鞭子,可不能白挨!
伸手抚过这脖颈处的鞭痕,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极为陌生。可那又怎样呢?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你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人。
打开案上的脂粉,穆百里轻轻嗅着,抬眸间唯有狠戾之色。
没过两日,听说良妃疯了。
皇后不解其意,皇帝也跟着不解,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疯了呢?可等着皇后陪着皇帝前往良妃宫中查看之际,这良妃却像疯了似的以簪直戳皇帝心窝。
谁都没有防备,没想到良妃会突然刺杀皇帝。
穆百里刻意缓了一步,皇后快挡在了皇帝跟前,背上生生挨了一记,当即鲜血涌动。下一刻,穆百里纵身一跃,一招极为漂亮的擒拿手,快扣住良妃的手腕,将良妃摁在了地上。
良妃挣扎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奄奄一息的皇后身上,趁着这个时候,穆百里将解药塞进了良妃的嘴里,迫使她快吞咽。
神不知鬼不觉,良妃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天牢里待着了。良妃喊冤,可这一次连皇帝都不再心生怜悯。这女人要杀了他,他这怕死的君王饶是再欢喜这个女人,也不敢再留着她。
皇后并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疼痛是难免的。
“娘娘!”穆百里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静仪在旁边伺候着皇后吃药,与皇后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放下药碗,领着众人退了下去。穆百里极为自然的起身走到床前,毕恭毕敬的端起了药碗,小心的伺候着皇后娘娘吃药。
“是奴才不好,累及娘娘受伤,奴才该死。”穆百里低低的说着。
皇后轻咳两声,却是笑吟吟的望着穆百里那一副温润模样,“你这人呢,伺候人的功夫真真是极好的,只不过有一样不太好,不管生何事,你这人总是淡淡的冷冷的。”
“娘娘受累,不过奴才这一次着着实实的把事儿给您都解决了。”穆百里笑着搀着皇后坐起,“良妃娘娘在天牢里喊冤,这事儿皇上也知道了。”
皇后一愣,急忙问道,“皇上又心软了?”
穆百里放下药碗,“娘娘就这么不信任奴才的办事能力吗?奴才伺候皇后娘娘,岂能让皇后娘娘白挨了这一簪子。这消息是奴才放出去,送到皇上跟前的。此前皇上还留有余地,但是现在他是断然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行刺君王,众目睽睽之下罪证确凿。身上的毒也解了,就算良妃再想找借口也是百口莫辩。司礼监那头也不闲着,这会文武百官都已经上奏。皇上终是下旨,赐良妃死罪,连诛九族。”
音落,皇后笑靥凉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