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衍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作祟,可思来想去当初这件事知道的人,可谓知之甚少。? 掰着手指头算也能猜得一二,到底是从谁的嘴里漏出去的。
赵无忧是不可能把她自己往萧容的手里送,毕竟这羊入虎口的事可不容马虎。她不会不知道萧容对她体内的蝴蝶蛊,保持着怎样的心思。
当萧柔玉再次站在简衍跟前之时,内心却是凉薄的。
“你怀疑是我?”萧柔玉定定的望着他,笑得有些寒凉,“你竟然怀疑是我把消息传出去的?那就是说,这个消息十有**是对的。当日是赵无忧杀了你,你是死在赵无忧的手里?”
她冷笑两声,退开两步,面如死灰,“为什么?即便赵无忧对不起你杀了你,你还是心心念念着他,那个病弱书生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
简衍没有吭声,眸色幽沉。
他是不相信萧柔玉的,毕竟在简衍的心里,谁都不可轻信。何况萧柔玉是从宫里出来,打从一开始他就给她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为什么不说话?”萧柔玉有些激动,“阿衍,你是我的相公,何以处处要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人?我才是你的妻子,如今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简家的骨血,你可看清楚了?那赵无忧纵然是你的心头好,可他能杀了你,就证明他根本不在乎你。”
“若我爱你,绝不舍得伤你分毫,即便是我自己身死,我也舍不得杀了你。相公,这便是爱不爱的区别,你醒醒吧!”
有些道理,简衍自己心知肚明,无需任何提醒,可他不想醒来。这身上的阴魂不散也不会让他清醒,他死着回来,就是想得到自己没能得到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一身的腐臭,他都不能放弃赵无忧。
“我真的没有。”萧柔玉上前一步,“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并不知你跟赵无忧的恩怨,我若早知是赵无忧要了你的命,必定早早的禀报父皇,绝不会让他活到今日。”
语罢,萧柔玉转身便走。
可走到了院子里,简衍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她顿住脚步,突然觉得满心悲凉,有眼泪珠子不断的滚落。幽幽然转过身去看走到门口的简衍,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自己的丈夫。
在情感上,谁付出得多,就容易处于劣势。他的喜怒哀乐会极大程度的影响到你,乃至于你的将来。可你无力更改,因为你一直都觉得你是最爱他的那个人,迟早能等到他的浪子回头。
直到某天累了,你回头想想,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爱上了这个男人,或者仅仅只是爱上了爱情?
然则这世上真正浪子回头的,又有几人呢?
“少去齐攸王府,安安心心在简家活着,比什么都强。”简衍面色无温。
萧柔玉望着他,“我想问一问你,我比之赵无忧,到底输在了何处?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我才是真正的女子,何以你要……”
“你比不上她。”简衍言简意赅。
可这话,比刀子还要锐利。
萧柔玉觉得很是心疼,可这种痛简衍感受不到,只有自己才明白。还想着一辈子就爱一个人,没想到一辈子就这么短。
“是不是他就算杀过你一百次,你还会这样说?”萧柔玉泪眼迷离,“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不就是缺失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吗?如果一直以来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还会这样执迷不悟?”
简衍冷笑,“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不必自欺欺人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是我跟赵无忧的,与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勉强的把自己搀和进来,这对你没有好处。我不给你希望,是不想你来日更失望更绝望。公主,别抱希望,这样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快乐一些。”
“以后?”萧柔玉泪流满面,“还有以后吗?你都不属于我了,一家三口缺了谁都不是家。简衍,我忽然觉得我有些恨你了。”
“只要不是爱,什么都行。”简衍凉薄回应,“回去吧,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赵无忧通敌叛国才会杀了你,你觉得你还能力挽狂澜吗?”萧柔玉拭泪,“你要站在众人跟前,为赵无忧解释清白?你别忘了,赵无忧若是知道你还没死得彻底,赵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相比起赵无忧,赵嵩会更想要你的命。保全赵无忧,比承认赵无忧通敌叛国更有意义。”
简衍目不斜视,连跟她说话都觉得费劲,懒得开口。
“既然你无话可说,想来我说的话对你没有半点作用。”萧柔玉抬步就走,多待一秒钟,她都觉得是一种煎熬。有那么一瞬,她宁愿他已经长埋黄土之下,至少那样她不必接受残酷的现实,觉得简衍是爱她的。
呵,可笑的现实。
知岚依旧在老地方等着,瞧着萧柔玉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公主?”
“我没事。”萧柔玉面色微白。
“公主,如今京城不太平,现下到处都在说当日姑爷的死……”知岚顿了顿,“公主,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萧柔玉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道理呢?
知岚道,“奴婢觉得空穴来风,不无原因。当日姑爷的死,没人看到,都是赵大人一人之词,何况这姑爷的身后事也是赵大人一手包办的,说起来——”
萧柔玉深吸一口气,冷了眉目,“让这消息,来得更炽烈一些吧!”
“公主的意思是?”知岚点头,“奴婢明白了。”
“横竖他都不在乎了,那我还在乎什么呢?”萧柔玉自言自语,“不如比比看,到底是谁,更心狠手辣一些。反正不在乎的人做不在乎的事,在乎的人反倒束手束脚,输得一败涂地。”
知岚不解,“公主在说什么?奴婢不懂。”
萧柔玉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明白便不明白了,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有些东西,注定不是我的。可要从我手里拿出去,也得付出代价。”
知岚俯,“是!”
这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赵嵩的,然则赵无忧如今还处于昏睡状态,事情到底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所以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便是刑部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沉寂了这么久的尚书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赵嵩和萧容都坐在正厅里,四目相对,多少刀光剑影存在人心之中。
“单凭外头的三言两语,就断定无忧通敌叛国,拿一个死人说话,真是可笑之极。”赵嵩是不会让赵无忧落在萧容手里的,赵无忧身上的东西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空穴来风,不无原因,总归是要查一查的。”萧容面色微白,“丞相大人如此护短,是心虚了吗?”
“王爷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赵无忧是本相的儿子,本相纵然是护短那也是人之常情。难不成要人人欺辱,才算是公正廉明吗?”赵嵩冷笑两声,“王爷如今掌控了整个京城,却迟迟没有动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与本相都心知肚明。”
萧容眸色微沉,“这么说,你是不肯把赵无忧交出去?”
“本相的儿子,就算是死也该死在家里头,岂能放出去人人欺凌。传扬出去,我这当朝丞相还有何颜面呢?”赵嵩不松口,“王爷若是想查就请便吧,但是我儿无忧决不可离开尚书府半步。你们查案子是你们的事情,她依旧昏睡不醒,谁都不许打扰,这是本相的底线。”
“底线?”萧容笑得凉凉的,“莫不是相爷觉得这赵大人的身上有什么秘密是不可为外人知晓的,所以才会这般言辞激烈吧?”
赵嵩眯起危险的眸,“这儿没有镜子,王爷说话的时候怎么就跟说你自己一样?”
萧容点点头,“你们这父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谁,说的话都这般不留情面。”
“留情面的前提是得有情,可如今本相不敢留情。”赵嵩抿一口杯中水,“心慈手软,临了还让自己陷入了僵局,何苦呢?”
萧容放下手中杯盏,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赵嵩,这老狐狸如今还在当墙头草。既不得罪齐攸王府也不得罪皇帝,处于观望状态,真当让人拿捏不住他的心思何在。
“这件事总归是要查一查的,赵大人继续留在尚书府也不是不行,但必须有人看守着。本王瞧着这尚书府冷冷清清的,想必很久没有热闹过了。”萧容意味深长,“本王会吩咐众人,好生看着尚书府,也请丞相大人放心,不会有人来扰了赵大人养病。”
赵嵩也明白,这大概是萧容最后的退让,若是不让查的确也说不过去。可这通敌叛国之罪,若是真当定下来,难保以后不会株连九族。这萧容一旦登基,秋后算账的话……
问题有些严重,赵嵩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托词,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嵩有了让步,齐攸王府的人当下包围了整个尚书府,虽说没有占据尚书府的意思,但这层层包围的,竟让人生出几分囊中之物的错觉。
在此之前,素兮已经回了尚书府。她若是没有出现在尚书府里,必定会引人怀疑,所以温故可以不在,但她必须守着赵无忧的替身。
赵无忧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她只是想让赵嵩能正面应对萧容,然后又想让萧容对自己疏于防备。如今她的投石问路,也算是押对了。
萧容面色惨白的进了听风楼,这还是他头一回进这地方。听说赵无忧的听风楼,随意不许人进来。满园的梨树,在冬日里显得有些萧瑟。那枯枝在风中摇曳,满地的黄叶无人扫,无处不透着荒凉之景。
“如今这里没有人打理吗?”萧容问。
奚墨在前面引路,“公子一直吩咐,这院子里的落叶是不许清扫的。”
赵嵩微微凝眉,这丫头的心性着实很古怪,是故也是这番难以捉摸,他直到现在都没能猜得透她。看这满园的梨树,从丞相府移到了尚书府,如今还生长得这样好,可见赵无忧花了不少心思。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梨花。
大概是那一场梨花带血,来得太过刺眼。
赵无忧仍旧躺在卧房的床榻上,面色苍白而没有血色,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她本就是个安静的人,这些年的病痛折磨,让她的性格变得愈孤僻难料。
“公子一直没有醒,大夫说身子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素兮在旁边行了礼,便与奚墨一道退到一旁站着。
赵嵩负手而立,瞧着床榻上的人,眉目微沉。
其实她这样睡着也好,至少他也不必费心思对付她。这丫头的心思太多,早前在荒澜他就有些察觉,还没来得及对付她,她就已经陷入了无止境的沉眠之中,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能放弃她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东西,也着实需要一定的魄力和勇气。毕竟在这朝堂里,她比谁都清楚她自己的处境,放下就等于自寻死路。
一回头,这萧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头。萧容瞧着赵无忧那张脸,微微眯起了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也看过了,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吗?”赵嵩冷了音色。
萧容低低的咳嗽着,“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到赵大人如此安静的模样。”
“哼,王爷是希望无忧一辈子都躺在床上?”赵嵩冷笑两声,“论聪明才智,她可一点都不输给任何人。只是身子差了一些,福运薄了少许。”
“这身子差不差的,丞相大人还好意思说?”萧容起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说得太清楚,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了。本王的事情你不知其中,可你的事情,本王知道得太多了。”
赵嵩不以为然,有些时候大家都是拿话来诓人的,当不得真。朝堂上摸爬滚打,也不过是斗的人心坚强与脆弱。
等到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尚书府,素兮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远处,跟奚墨对视一眼,各自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没让人瞧出端倪,好在是两个人一道来的,因为各自心中不睦,所以谁也没有真正仔细去看床榻上的真假。
“多亏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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