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安然无恙的活着。”赵无忧抿一口水,“别走了,晃得我头疼。”
温故一愣,“头疼,我给你看看!”
赵无忧拂开他的手,“无妨,不必太紧张,老毛病而已。你且坐下来,与我说说话吧!”
“好!”温故点点头坐定,“你真当没事。”
“那么担心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有些自言自语,音色低柔,“你让我想起了我娘,每次我离开云安寺的时候,她总会这样又是紧张又是唠叨,总是没完没了的。”
温故定了定神,没有开口。
“言归正传,凶手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了吧?”赵无忧啜一口水,不再抬头看他。
温故点点头,“是。”
“所以我现在已经很肯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了。”赵无忧放下杯盏,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看样子,人都是喜欢往高处走的,总归是人心不足的。已经位高权重,却还是栈恋着高高在上的位置。只不过我不明白,昔年分明有机会为何不要,反而到了现在,却想起来要高高在上呢?”
“也许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被权力浸染的时间越长,这内心的**就越膨胀吧!”温故道,“昔年年少,所以未见得就喜欢那高高在上的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萌生夺回来的心思。”
赵无忧苦笑,“是这样吗?为何我反倒厌恶呢?高处不胜寒,一人天下又有何趣?”
“人心总是不同的。”温故轻叹,“若都是千篇一律,何来那么多的恩怨情仇?”
“温故,除却慕容的事情,你可还有什么心愿?”赵无忧问。
“你这话问得奇怪,如今我一无所有,还能奢望什么呢?”温故笑得有些勉强,“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赵无忧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似乎很忌惮我跟你提及慕容?你跟慕容有孩子吗?成亲生子,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温故敛眸,顾自倒上一杯水。
“如果你有孩子,你会怎样?”赵无忧又问。
温故摇摇头,“没有孩子,所以也不必多想这样的问题。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闲来无事聊聊天,打时间罢了!”赵无忧笑了笑,“你也别往心里去,只当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我想着若我将来有孩子,我必定护在掌心里如视珍宝,便是让我舍了这条命我亦甘愿!”
温故没有吭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杯盏,心里头有万千话语,却是不敢言说。赵无忧太聪慧,但凡你有少许松口,她就能猜到一切。
氛围渐渐的冷了下来,就如同外头的温度,入夜就变得寒凉。
荒澜王宫里的夜,别有一番景致,站在院子里望着漫天月华落在自己的身上,如同披着沁凉的纱,让赵无忧想起了素洁的婚纱礼服。
那一夜的大红嫁衣,那一夜的执手承诺。
一个人的时候最懂得思念的滋味,就好比现在,她想着他,他也正念着她。奈何隔着白泥砖瓦,不得相见。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来日的长相厮守。
轻咳两声,赵无忧眸色幽邃。
该动手了!
王城的夜,死寂;王城的月,血染。
寒光乍现,有鲜血喷薄而出,染了一地的血月光。俄而是收剑归鞘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黑影快离开府院,消失在夜幕之中。
城外僻静一角,有火燃起,一道黑影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延辛将军府内传来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四下奔走。不多时,整个王城的人都知道,昨天夜里延辛将军被杀,死因跟巴里将军是一样的。
顷刻间,有关于凶手的传闻快四散,整个王城里的人,几乎都惶惶不可终日。
这就意味着,有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在王城内连杀两位大将军。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在没有抓住凶手之前,谁都有可能遇见那个凶手,谁都有可能死于屠刀之下。
赵无忧还在王宫里待着,自然不会是她,她已经早早的把自己挂起,摘得干干净净。
李毅和赤铎奉命前往,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还是左撇子的手法,下手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昨天夜里谁来过?”李毅问。
家奴战战兢兢,说是昨天夜里唯有忽雷将军与赫峰将军来与自家主子商议过事情,并无他人。巴里将军一死,手底下这三个大将军自然有一人会成为将来的三军之,三个人商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怪就怪在,昨天夜里三位将军是不欢而散的,好像是三个人吵了一架。
忽雷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家奴汇报,当即面色陡沉,“混账。”
家奴当即缩了身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赫峰冷笑两声,“军中要务一时间意见不合,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三个一直都是同进同出随大将军麾下。怎么,李大人怀疑是我们两个杀了延辛将军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毅笑了笑,“既然出了人命案子,依律询问不是很正常吗?赫峰将军何必如此介意,不过是走个规矩罢了!”
赫峰冷着脸,不予理睬。
这些行伍出身的武将,最不屑的就是李毅这些文官,仗着三寸不烂之舌,置身朝堂耀武扬威。是以在赫峰面前,李毅没有半点分量,人家压根没放在眼里。
深吸一口气,李毅耐着性子去问家奴,“两位将军走后,还有谁来过?”
家奴战战兢兢的盯着忽雷,似乎不敢言说。
还是赤铎一声吼,“你怕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这儿,你有话只管说。扭扭捏捏,莫不是你杀了延辛将军?”
这话一出口,家奴扑通就给赤铎跪下,差点没哭出声来,“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李毅追问。
“昨晚两位将军走后不久,又有人叩门,是——是忽雷将军去而复返,所以……”
一声惨叫,伴随着忽雷怒不可遏,“混账,你敢诬陷我!”
这一脚踹在家奴的肩胛骨上,力道可不轻。直接把人给踹飞出去,连滚数个圈重重的撞在一旁的花坛底下,半晌没有动静,估计是晕死过去了。
话已出口,难以收回。
李毅快步上前,急忙俯身查看。一探家奴的颈动脉,李毅的身子微微僵直了一下,蹙眉回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死了!”
“什么?”忽雷一惊。
他承认自己方才是力道不轻,但也不至于一脚就把人踹死了。皱眉看着有些迟疑的赫峰,忽雷心下一顿,估计这一次真的是死无对证,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了。
“不可能!”忽雷快步上前。
没想到是赫峰快人一步,上前去探家奴的动脉。没有脉搏,没有呼吸,的确已经死了。赫峰陡然眯起危险的眸子,狠狠盯着眼前的忽雷,“昨夜你去而复返?”
“没有!”忽雷冷厉,“你竟也不信我?昨天夜里我跟你一道离开的,走的时候延辛将军还好好的。我回到府邸就一直沉睡,并没有再回来,我的夫人和奴才们可以作证。”
“那这是怎么回事?”赫峰指着死去的家奴。
忽雷语塞,他若是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会有口难言了。
“忽雷将军太冲动了,原本还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死无对证,又该怎么问呢?”李毅轻叹,“这件事不好办!”
赤铎冷笑,“延辛将军的死因和大将军是一样的,想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要想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也容易。昨儿赵无忧说过,凶手左手有伤,想必忽雷将军不会这么巧吧?”
音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忽雷身上,这意味着什么,忽雷比谁都清楚。这是要验明正身,要验伤呢!可他身为将军,岂能遂了他们的心思。
“放肆!”忽雷厉喝,“你们当真以为是我杀了人?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当那忘恩负义之徒。我没有杀人,你们再敢诬陷我,别怪我不客气。”
弯刀出鞘,可手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连刀都握不稳,忽雷将军的伤是加重了吗?”李毅笑得凉凉的。
“真的是你?”赫峰拔刀。
“混账!”忽雷切齿,“你我伴随大将军多年,我们跟延辛情同手足,如今却听信赵无忧那个大邺人的话,在这里自相残杀。赫峰,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是我杀了人,我为何要杀大将军?”他愤然转身离去。
赫峰愣了愣,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杀人动机。
“杀人无外乎为名为利,难道是杀着玩吗?”李毅音色沉冷,“三军无,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赫峰蹙眉不语,他跟延辛与忽雷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来一直伴随在巴里身边,出生入死,可谓比亲兄弟还亲。可若说亲兄弟自相残杀,他还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赫峰将军可要小心了。”李毅深吸一口气,“能杀了延辛将军,如此干净利落,还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可想而知是熟人所为。话已至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管李毅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赫峰的耳里,都听着有些心慌。如果真的是忽雷为了大将军的位置而杀人,那么他能杀了大将军和延辛,自然也能杀了他。
思及此处,赫峰面色微变,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的剜了李毅一眼,然后去查看延辛的尸体。
赤铎看了李毅一眼,然后望着赫峰的背影皱起眉头,“你就不怕……”
“人就是忽雷杀的,有什么可怕的?”李毅笑得温和,“赤铎将军以为呢?”
赤铎一怔,不语。
“如果确定我所言不虚,赫峰将军就会明白,忽雷能杀了巴里大将军和延辛,就一定也会杀了他。”李毅眸色微沉,“说不定赫峰会先下手为强。”
赤铎犹豫,“但愿吧!”
李毅低头笑得意味深长,赵无忧这少年人果然心狠手辣,真真是不好惹的狠角色。这种人要么纳为己用,要么处之而后快,否则早晚会成为无穷无尽的祸患。
检查了延辛的伤口,赫峰急急忙忙的离开,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可想而知,李毅的那些话已经奏效了,这赫峰已经开始为自己做打算了。
赵无忧说:人的本性是求生,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无论什么时候,趋利避害才是最真实的人性。
李毅不免叹息,小小年纪就把人性看得太透彻,以后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