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只能竭力的张着嘴,痛苦的表情伴随着喉间绷带上的鲜血涌动。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握住了沐瑶的手,“是……是……”
赵无忧疾步上前,“姚迟,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年沐国公是谁杀的?”
如果沐瑶知道,或者沐瑶手中有证据,方才她一定会和盘托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得赵无忧问这句话,一脸翘以待的等着姚迟开口。
姚迟死死盯着赵无忧的脸,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僵直,而后伸出手去抓赵无忧的脸。可惜最后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甘心的睁着一双眼,死不瞑目。
“姚叔叔!”沐瑶歇斯底里。
赵无忧蹙眉,眸色微沉的望着温故。温故摇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他是大夫,又不是什么神仙,做不到起死回生。能让一个喉管被割开之人,存活这么几个时辰,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说的是他吗,是什么意思?”赵无忧问。
“是萧容!”沐瑶眦目欲裂,“一定是他!”
赵无忧心头一窒,“齐攸王?”
爹说过,齐攸王昔年随军去过北疆,难不成那场战役他也有份参与?按理说齐攸王身份尊贵,不可能亲自上战场才对。
涉及齐攸王,那这事儿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得好好的掂量掂量,闹不好会死无全尸。
“娘死都不肯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舅舅,她也不肯让我来京城找萧容。我便猜到这其中只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直到后来姚副将要来京城蛰伏,他告诉我如果他出了事,便是萧容之故。”沐瑶狠狠拭泪,“我不懂,本是同根生,为何要自相残杀?我舅舅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连自己的表兄弟也不放过。”
赵无忧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而后走到姚迟的尸体前头。浓重的血腥味冲得她有些不适,不由的轻轻咳嗽起来,“你们赶到的时候——咳咳咳,就是这样的?”
“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追杀他。不过——”温故蹙眉,“你们不是说,他是武状元吗?可他没有半点功夫,否则也不至于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就被人割了喉。”
“没有武功?”赵无忧陡然凝眸盯着沐瑶,“你在骗我,他不是姚迟。”
“不,他是姚将军!”霍霍忙道,“只不过他从北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武功。说是当年受伤太重,摔下了悬崖,九死一生才逃回来的。到底是怎么摔下悬崖的,只有姚将军和夫人知道。”
“夫人临死前都不肯告诉郡主,还让郡主誓不许来京城报仇。这一次如果不是圣旨传召,如果不是齐攸王,郡主是不可能违背夫人的遗愿,来到这京城的。”
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摔下悬崖?”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温故一眼。
温故是大夫,自然知道此刻该做什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姚迟的尸体,尸体还是软的,尸温犹存,所以他还能找出点东西。
比如他的手筋都断了,且依照温故的摸骨来推断,在此之前姚迟经历了非人的痛楚、
“他身上有些骨头都已经错位,而且再生长。”温故吃了一惊,“这就意味着,他的话可能是真的。摔下悬崖因为没来得及救治,所以很多骨头错位之后又重新与皮肉相连,重新生长在一处。”
“那岂非——他其实是个废人?”素兮当然明白这意思,“所以他的日常生活,应该会很痛苦。”
毕竟身上有太多的骨头错位,遇见刮风下雨,估计更生不如死。
“我不会放过萧容!我不会放过他!”沐瑶咬牙切齿,“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替我舅父舅母,还有姚叔叔报仇。我们沐家的这笔血债,我一定会如数讨回来。血债,就得血偿!”
沐瑶掉头就想走。
“你拿什么去讨?拿什么让他还?”赵无忧冷哼,眸色冷蔑,“就凭你一介女流,凤阳郡主,便想螳臂当车?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无忧!”沐瑶厉喝,“你敢拦我!我——”
还不待她说完,只听得一声脆响,赵无忧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脑子不够清楚,我就打得你清醒。沐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凤阳郡主?说白了,你就是萧容与丞相府联姻的棋子,如果不是他一时间找不到最好的替代,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
“报仇雪恨,血债血偿?你拿什么让他偿,就凭你单枪匹马一根鞭子?哼,还不得你走到他跟前,你就已经被乱刃分尸,谈什么报仇雪恨?”
赵无忧拂袖而去,“离开之前把脑子理清楚,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你若还想去送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来日与你一口金丝楠木,让你随了你舅父舅母而去。”
“你这人说话——”还不待霍霍开口,沐瑶已经摁住了她的手腕。
脸上刺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可见赵无忧这一记耳光的确下了狠手。脸上疼了,脑子才能清楚起来,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
所有的牺牲都得有所意义,否则——她回头望着姚迟的尸体,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萧容要杀了自己的舅舅,当年的风沙口一战,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
沐瑶狠狠拭泪,笑得何其凄凉,“终究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素兮行礼,“郡主想清楚了,卑职就送您去青楼,二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齐攸王府了。剩下的事情,卑职会处理妥当,请郡主放心。”
“走吧!”沐瑶深吸一口气,收拾了心情,大步流星朝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