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就有一股俯瞰天下的君主之矜贵,“我七叔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救我父皇而来京城勤王的。”
他话落,众人这才从他话中听出来,他是太子赵安申。
“是他。”赵安申指着城墙上,“是他关了我的父亲,还想逼死我们兄弟姐妹,祸乱朝纲,是他,他才是逆贼!”
太子的指责无异于是此刻最强大的力量……城中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句话,如同回应和验证一般,“儿郎们,你等杀敌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助纣为孽,天理不容!”
赵勋扫过众人,视线落在赵安申面前,赵安申朝着他笑笑,眼睛里满是坚定。
这场战争他什么都没有做,此时此刻他很想做点什么。
身为太子,他也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好让天下人知道,大周不是没有将来。
至少,有他!
“太子!”如同讽刺一般,赵梁阙看着指着赵安申,牙齿气的咯咯响着,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对赵安申怎么样,因为他是忠诚,他在杀叛贼啊……
远处,顾若离和吴孝之站在军帐之外,吴孝之哈哈笑着,道:“太子不错,是可塑之才。”这个时候,知道站出来证明自己。
“孙刃。”顾若离指着赵安申,回头看着孙刃,“箭呢!”
孙刃一愣,吴孝之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吴孝之拍手道:“对,孙刃快去!”
“是!”孙刃领命,骑马快速冲了出去,赶去赵安申的前面,哪里聚集了许多人,分不清敌我,就在这万籁俱寂的一瞬间,他弯弓搭箭朝着赵安申射了过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那支箭呼啸着,就在离赵安申不过半尺的距离,赵勋飞身而上挡住了箭,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谁?!”谁射的这一箭,韩鹤山急于撇清,可是众人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包括他自己的兵,质疑,落实,肯定,嘲讽……一瞬间涌了过来。
有人喊道:“原来阙郡王才是逆贼!”
是,迫不及待的杀太子,他不是逆贼,谁又是呢。
孙刃极快的隐匿在人群中。
轰的一声响,木桩再次撞在了城门上,好像惊醒了众人一般,哐当、哐当、的声响中,有人丢了手中的刀,抱头蹲在了地上,韩鹤山看着大怒上前去就是一刀,“蠢货!”
他这一刀落,随即就听到接二连三的兵器落地声,周铮大喝一声,“韩鹤山,拿命来!”话落,拍马就冲了过去。
赵安申接着喊话道:“我是大周的太子,我回来了,我来救我的父皇,你们速速打开城门。我向你们保证,不会伤你们一分,以前你们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以后你们是谁,以后你们还是谁。”
赵勋指了指城门,那些扛着木桩推着车的人,又接着轰然撞了上去。
铁质的城门,在猛烈的撞击下,四周簌簌的落着灰尘,中间凹进了一块,门栓在门后打转……
一次!
两次!
三次!
不断的声响中,城中传来燥乱生,不知多少次后,城门轰然一声倒了下去。
洞开的门,门外一张张兴奋雀跃的脸,门内一副副惊呆茫然无措的面孔,两相对望,赵勋道:“进城!”
“进城。”他拍马在前,无数人跟在后面,门内的兵吓的丢了兵器抱头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城中原本堵着路的百姓一看这情形,顿时欢呼起来,“赵将军,赵将军进城了。”
“赢了,赢了,赵将军赢了!”
“赵将军回来了。”
潮水般的欢呼声,他们将路让开,赵勋如电一般带着人往皇城方向而去,秦大同则上了城楼,将一干人全部捆好丢在一起,但却没有了赵梁阙和霍繁篓的影子,他回头吩咐道:“派人接手九城,让百姓搜查家中每一处,若有人私匿逃犯,格杀勿论!”
属下抱拳应是,快马而去。
韩鹤山猛然抬头去看,城楼上已经没有了赵梁阙,他忽然明白了霍繁篓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出来迎战,因为他知道,这一仗必输无疑。
霍繁篓逃走了是吧,而留了他这里等死。
不等他想明白,周铮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怒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
“好!”周铮嘿嘿一笑,抬手就是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人的脖子很硬,要是用力不够就会连着那么一些,疼痛已经无法来形容此刻的感受,韩鹤山瞪大了眼睛徐徐到底,周铮咳嗽了一声,道:“刀卷刃了,我该磨磨刀了。”
韩鹤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城中,杨清辉和崔岩对视一眼,两人双双松了口气,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脱了力,连脚步都迈不开。
“倓松。”崔岩笑着道:“是不是赢了,赵远山进城了是不是?”
杨清辉颔首,道:“去皇城了,只要抓到了赵梁阙,此事就了了。”
“他逃不掉的。”崔岩笑着道:“天下之大,但却没有他赵梁阙的栖身之所。”
杨清辉点了点头,笑着道:“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好。”崔岩扶着墙笑走了几步,外面碰到了许多的熟人,大家也不说话,纷纷抱拳拱手,各自错身而过,却都是脚步轻快。
皇城中,赵勋撞开了城门,带着人直冲入宫中,乾清宫内乱糟糟的,碎掉的瓷器,落地的布帛,洒落的首饰……还有如同老鼠一般,卷着钱财准备逃走的女官和內侍。
赵勋抬手指了指,随着他的人应是,也不多说什么,见着有人逃走的,上去便是一刀,让人清理尸体堆放在墙角。
如同几年前他们进宫时一样。
赵勋径直踢开了宫门,宫内和宫外截然不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內侍缩着跪在墙角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他扫了几人一眼,立刻就有人抬头飞快的朝里头指了指。
赵勋眯了眯眼睛,大步进入殿内,就看到被人捆着的掉在屋顶半空的赵凌。
赵凌穿着一件墨黑的破旧的皱巴巴的袍子,胡子拢在下巴上,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他死死的盯着赵勋,浑身开始颤抖。
“远山!”赵凌哽咽着,“远山,救我。”
赵勋凝眉抛了手里的刀,绳子隔断赵凌摔落在地上,秦大同上前去解开了绳索,赵凌嚎啕大哭,“远山,你快去抓阙郡王,不能让他逃走了。”
赵勋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立在殿的正中央。
“远山。”赵凌半趴在地上,撑着坐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赵勋抹着眼泪,“远山,朕错了……朕当时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奸人的话,朕不该不信你。我们是二十多年的兄弟,在朕心中没有人比你重要。”
赵勋依旧没有接话,赵凌看着心头直跳,他膝行着爬了过来,秦大同看着挥了挥手让殿中的人退了下去半关了门,赵凌跪在赵勋的脚边,“哥哥错了,真的,哥哥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哥哥吧。”
“你不知道,沈橙玉那个贱人也是赵梁阙的,霍繁篓也是赵梁阙安排的,还有……还有成一,还有……还有许多许多人都他安排好的。”赵凌抹着眼泪,“都怪他们迷惑了我的心智,让我做出那些事情。”
“真的,真的,你原谅我吧。”赵凌哭着,胡子上满是眼泪和鼻涕,“以后我只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和你抢那些东西了。”
他停下来看着赵勋,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在想着他还恩给你说什么样的,还能做出什么样子的努力,才能让赵勋原谅他,不计前嫌。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赵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问道:“先帝当年的罂粟,你可知道?”
“啊?”赵凌一愣,顿时摇着头,“不……不知道。”
赵勋抿唇道:“赵正卿参与其中,你如何毫不知情……”他顿了顿又问道:“太皇太后生病那次,你知道多少。”
赵凌的目光闪了闪,摇着头,“那都是沈橙玉那贱人做的,和我无关,真的!”
赵勋微微颔首。
赵凌眼睛一亮,“远山,你相信我对不对。我虽然蠢笨可是心从来都是善良的,你以前就是这么说我的对吧。”又道:“远山……”
他的话没有说完,赵勋一眼都没有看他,打开了殿门对秦大同道:“圣上病重,你留着人在这里守着,等县主进宫后亲来亲自给他医治。”
“是!”秦大同应是,赵勋往外走边走边道:“请太子伺候。”
赵凌的事,他要让赵安申亲自去办,弑父还是囚禁,要让他这个儿子亲自操刀。
“远山,你听我说啊,远山……”赵凌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秦大同拦住赵凌,点头和赵勋应是。
赵勋带着人出去,吩咐道:“搜宫。”
众人应是,开始分散开来,将所有人宫人集中赶出来,赵凌的几个妃子都已经死的死,散的散……两刻钟后,全宫都被搜了一遍,城外也来回报,没有看到霍繁篓和赵梁阙的身影。
两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赵勋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高低错落的宫殿,又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转身就朝东面而去,颜显问道:“去哪边?”
“延禧宫。”赵勋道。
赵安申从城门口被人拥护着进了京城,暌违了近一年的京城,他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进来,街道,铺面都和以前不再一样,看着熟悉却又处处透着陌生……
韩苗苗在一边催着他,“你快点,我要去找梁欢了。”
“你……你去吧。”赵安申道:“我要去看看我大妹,她还在顺天府。”他刚才问过了,大公主还在牢里,“我还要去宫里,去见父皇和母后。”
不知道赵凌和方樱还好不好。
好的是,赵梁阙珍惜羽毛不敢大开杀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要不然城中的勋贵包括方樱可能都要性命不保了。
“那你去找大公主。”韩苗苗道:“我去找梁欢。”
赵安申点了点头站在远处,就看到韩苗苗如同一只雀跃的小鸟,跳上了马背一拍马吆喝了一声,如箭一般冲了出去,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她消失在街边。
赵安申笑笑,带着人去了顺天府,大公主站在牢房内看着他,不敢置信的喊道:“太子?”
“大妹。”赵安申迫不及待的开了门,大公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在他怀里,“大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
赵安申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大公主点着头拼命的哭着,方朝生走过来行了礼,问道:“太子,赵梁阙如何,是生是死?”
“逃走了。”赵安申道:“城中和皇宫七叔都在派人找。”
方朝生点头,沉了脸道:“延禧宫……他一定在延禧宫中。”
赵安申脸色微变,因为延禧宫是当年宋太妃住的宫殿,自她以后延禧宫就一直空关着的。
“他逃不走的!”赵安申拍了拍大公主,“你和祖父先回家去,我要去宫中,等我处理好事情再派人来接你。”
大公主点着头应是,赵安申又问道:“二弟呢。”
“我也不知道。”大公主摇着头,“我被抓出来时他还在宫里,现在不知道了。”
赵安申颔首,道:“我知道了。”话落又和方朝生拱了拱手,“有劳祖父照顾大公主。”
方朝生颔首应是,
赵安申大步出了门,骑马往皇城而去……
不管怎么样,先抓到了赵梁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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