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铮就坐起来将前后和孙刃说了一遍,孙刃听着哈哈大笑,道:“你和她说,她不同意就去问问别人,你打算问谁?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吃香了,还能问别人。”
“话赶话。”周铮咳嗽了一声,道:“哪来的姑娘让我问,再说,我也没瞧上别人。”
孙刃就拍了他肩膀,幸灾乐祸的道:“你等着,明儿我去问问她要不要嫁给我,一准她就答应了。”
“你站住。”周铮怒道:“你说什么,你去问她?”
孙刃就嗯了一声,道:“我年纪也不小了啊,我老孙家也要开枝散叶的。”话落,就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你给老子站住。”周铮抄了剑追了出去。
顾若离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赵勋,他在柜子里拿了件芙蓉色褙子回头问她,“这件?”
“不是,是旁边那间绣暗纹的。”顾若离道。
赵勋没觉得两件有什么不同,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暗纹一件没有,便抽了下来给她穿,她踢了踢他道:“手也疼。”
“那我帮你扣。”便在床沿坐下来给她系着扣子,顾若离忍着笑,自从来了这里以后他更加的俯低了身段,好似他让她跟着来这里受了苦,他心里过不去的越发对她好,她失笑拍了他的手,道:“我自己来吧。”
他就坐在一边看着她,道:“下次不要上城楼,就在下面待着。最好是能往后面去住几天。”
“你不是要带我一起去的吗。”顾若离忙搂着他的脖子,“这一次瓦剌两千人来攻城,你那边是不是也碰上打了一场硬仗?”
应该是碰上了,要不然他得了消息不会不回来的。
赵勋颔首,道:“碰上了,打了两日他们就跑了,我懒得追就让大家就地休整,我回来瞧瞧。”又道:“颜显和我一起回来了。”
她一愣问道:“颜世子吗。你来了他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我是这个意思,他却是不想回去。”赵勋将她的鞋拿过来放好,“随他好了,京城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
顾若离就哦了一声,“那晚上在家里做饭,请他还有白先生来吃饭吧。”
赵勋颔首。
下午孙刃陪着瑞珠去买菜,捯饬了一桌子的菜请了颜显和白徵来,两年不见颜显还是老样子,和白徵站在一起越发显得他的容貌普通,但是气质上却要更加的沉稳干练许多,且又不失儒雅,这大约是自小的教养所养成的骨子里的清贵,没由来的让人赏心悦目。
三个大男人各坐一方,顾若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赵勋挺拔英武,白徵俊美飘逸,颜显儒雅舒朗,很是养眼。
“颜世子,东西你都收到了吗,有双鞋是颜夫人亲自做的,摆在一件墨兰的包袱里。”顾若离看着颜显道。
颜显颔首,微笑道:“看到了,有劳赵夫人了。”
“不客气。”顾若离微微笑着,见白徵往门口看了一眼,她道:“白姐姐在药房里。”
白徵颔首喝茶,没有说话。
“你身上有伤,既不回京城就留在这里休养几日。”赵勋看着颜显,道:“那边有我。”
颜显摇头,道:“我闲着也是无聊。再说,在草原上肆意我更加自在一些。七爷不必为我挂心。”
“随你吧。”赵勋就没有再强求,看着白徵道:“听说白先生做药材生意,不知开的什么铺子,名号是什么。”
白徵放了茶盅,含笑道:“白某并未做生意,这些年吃用还是家父留下来的积蓄。”话落,淡淡道:“和二位比起白某是一事无成的膏粱,惭愧,惭愧。”
没有做生意?顾若离听着亦是一愣,赵勋已道:“白先生谦虚了,游历山川也是修为,凡人不可企及。”
白徵也未推辞,淡淡一笑。
京城中,霍繁篓牵着缰绳奔出了城门,雷武跟在后面,问道:“帮主,您这样去开平卫,就算日夜不歇也至少要半个月,那边有事也来不及了。”
霍繁篓没说话,雷武又道:“况且,那边有赵将军在,他会照顾好县主的。”
“我知道。”霍繁篓头也没回,加快了速度,四月中旬的风已经带着暖意,吹的他发丝舞动,灰尘落在脸上,不一会儿样子就有些狼狈,他知道赵勋会照顾好她,也知道以她的聪明不会让自己受伤。
他去不为别的事,就只是想看她一眼,就一眼他就回来。
那个女人心真的太狠了,心里没他便半分不再念了,连一封信都没有,他虽料到今天的局面,可这漫天压抑的思念却让他寝食难安,看一眼就好了啊,远远瞧见了她还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雷武跟着叹了口气,劝着道:“您就算看了一眼也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京城还有事等着您做,您这么走了圣上要是寻您怎么办。”
霍繁篓似乎没有听见,一口气跑到了通州,他勒马停住站在滔滔流动的运河边,人流如织嘈杂声不绝于耳,可他的就像这河里的一粒石子,小小的落在水里,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激起……
他忽然就没了力气,翻身下马坐在了码头上,抱着膝身心疲惫。
“帮主。”雷武蹲在他身边,低声道:“要不然……咱们回帮里吧,您的愿望不是富甲天下吗,如今才挣了这些钱,还远远不到富甲天下。”
霍繁篓静静坐着,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河面,惨笑一声,道:“我要钱有什么用。”
他想到当初上京时,他和她两人合起来不过几百钱,哐当哐当的在钱袋子里响着,连个肉包子都舍不得吃,可是那时候多高兴,吵吵闹闹的斗嘴,她对他好无戒防……
他还记得他在悬崖下找到她时,她像只小鸟一样扑过来抱着他,那份依赖和信任,让他热血澎湃。
现在这些,都是属于赵远山的了。
沈橙玉死了,顾若离走了,就剩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再大的成就感也显得可笑。
“帮主。”雷武又喊了一声,霍繁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算了,不去了……那么远她要是知道我日夜不睡,定然又要心疼的。”话落,翻身上马,原路回去。
嘚嘚的马蹄声响着,雷武无话可说,叹了口气道:“闻音姑娘她……真的挺好的。”
“她好是她的事。”霍繁篓浑不在意,“这世上好人多着呢,难道我都要回报一番不成。”
雷武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霍繁篓慢悠悠的回了京城,天已经擦着黑,他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毛叶站在门口等着她,见他回来便道:“做什么去了,我等了你一刻钟。”
“等我作甚。”霍繁篓跳下来马来,调笑道:“准备嫁给我了?”
毛叶蹙眉,道:“你真想娶我,为什么?”
“娶一个人还要理由吗。”霍繁篓呵呵一笑,道:“要不然先洞房也行啊……”
他说着推开门率先进去,毛叶跟在后面,低声道:“我打算亲自去西北,你去不去?”
“去西北作甚。”霍繁篓回头看她,毛叶道:“她手里有我毛氏的秘药,那是毛氏的东西,决不能为外人所用,所有知道的人必须死。”
霍繁篓哦了一声,毛叶又道:“你帮不帮我。”
“要我怎么帮?”霍繁篓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又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毛叶就道:“去了就知道了,你只要借我一些人用就好了。”
她是县主又是赵远山的夫人,想一想,若是额森知道了她的身份,会怎么样?
她根本不用出手,只要等着看她死就好了。
至于白氏,也不用她动手,白家有蛀虫早晚都能清了家门。
“哦,我知道了。”霍繁篓看着她,道:“你这是打算投敌额森,让他抓了她做人质?”
毛叶没有说话。
“这点子不错。”霍繁篓颔首,道:“一石二鸟,说不定还能要了赵远山的命,我肯定是要帮你的。话说回来,此事郡王也知道?”
毛叶点头,又看着他,“你不会舍不得她,而去高密吧。”
“告什么,我巴不得赵远山死了才好。至于她……我心里早没有她了,何来舍不得。”霍繁篓勾着她的肩膀,“要我帮你可以啊,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她死之日,我就嫁给你。”毛叶道:“圣女我不做了,这还不够?”
霍繁篓几不可闻的笑了笑,道:“好啊,一言为定!”
毛叶就回头看着他,霍繁篓就牵着她起来,道:“走,去宫里逛逛去,圣上新娶的婕妤听说是你的信徒?”
“怎么,你又看上她了?”毛叶被他拖着走,他笑着道:“再美也比不过你,我眼光这般差吗。”
毛叶笑了起来,和他一起去了宫里,赵梁阙正含怒从宫内出来,霍繁篓远远的喊道:“郡王爷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赵梁阙颔首,没有多说上了马车便就走了。
霍繁篓挑眉看看进了宫门,御书房里赵凌摔了一个砚台,成一正蹲在地上收拾,赵凌沉着脸坐着见霍繁篓来便道:“你来的正好,汉中的事你去处理吧,王叔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他是不满意阙郡王的行事,好好的事被他耽误了,居然酿成了暴乱……最可恶的,那些贪官居然贪了库粮,要不是凤翔府有人暗中递了折子上来,他恐怕要永远被蒙在鼓里。
最气人的,这件事居然和赵梁阙有关。
以前,赵远山再怎么霸道,也从不会去贪也不会耽误朝政,不但如此,他还处理的面面俱到,根本不用他费神。
“不知是什么事。”霍繁篓问道。
赵凌就将事情他说了一遍,“……这些贪官定要彻查,朕要拔了他们的皮。”他的国库只有六百万两不到,反倒这些人一个个肥的流油,他做个皇帝都不如当个知府。
“是。”霍繁篓道:“此事微臣再去问问郡王,着手便去办。”
赵凌直皱眉,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就看到毛叶也在,便道:“圣女来是有何事?”
“我要走了,来和您告辞。”毛叶说着,道:“禧妃娘娘那边我也打算去道个别。”
赵凌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后宫了,一来没有空去,朝中的事焦头烂额,二来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贴心的,便道:“去吧。”
霍繁篓坐了一会儿,就和毛叶一起走了。
赵凌揉着额头坐在龙椅上,靠着打盹儿,乱七八糟的做着梦,又被惊醒了过来,恍恍惚惚的看着外头,眼睛发直。
“成一。”他问道:“赵远山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成一低声回道:“听说又打了一仗,说不定今年就能看到额森的人头了。”
“粮草呢。送去了吗。”赵凌问道。
成一低低的嗯了一声,赵凌松了口气,觉得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霍繁篓靠在翊坤宫外,等着毛叶,就见她出了宫门,他挑眉道:“去和郡王告别啊……”
毛叶皱眉,霍繁篓道:“老相好,走前总要说一声吧。”
“嘴巴放干净点。”毛叶道:“你要这样,休要怪我不客气。”
霍繁篓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