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凭什么,凭什么只允许别人来伤害他们,却不让他们去伤害别人。
低贱的人,就要活该死吗,就要一辈子活的像狗吗。
他不服,他不服!
霍繁篓嚎啕大哭,他不记得他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满心满眼里除了绝望别无其他。
远处,有马静静走了过来,马背上赵勋揽着顾若离,静静立在路边,她抿着唇不知说什么,只有撇过脸去不看,沉声道:“七爷,我们回去吧。”
“嗯。”他们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她问道:“杀她的人,是谁?”
他们是不打算留沈橙玉,但是圣上若执意不舍得杀,那么就只有等沈橙玉离开了京城再动手,免得将来她有一天再回来兴风作浪。
可是没有想到,她不过才出了京城,就被人杀了。
“她没有用了。”赵勋低声道:“他们如同棋子,一旦失了价值便留着无用,自然要除掉。”
是谁,霍繁篓和沈橙玉是谁的棋子,那个人的手段好狠,为他们效力那么久,居然说杀就杀。
“那霍繁篓呢,有一天要是失去价值了,是不是也会被当成棋子丢弃?”她回头看着他,他点了点头,道:“看他自己的造化。”
顾若离回头去看,月光之下,霍繁篓依旧站在马车边抱着沈橙玉,四周似乎陇上了一层薄霜,那么陌生又那么遥远。
真实的霍繁篓是什么样子的,她是不是快要认识他了。
她叹了口气,靠在赵勋胸前没有再说话。
赵凌站在春华宫中,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手中握着的是沈橙玉的信,她告诉他,她要去扬州,若是他想要找她就让人去扬州盐商的商会,她还叫玉儿……
走了好,走了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
赵凌浑身无力的瘫坐在罗汉床上,魏谦死了,沈橙玉死了,曾经他们三个人在应天度过的几年时光,就算孤苦可却很快乐。
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赵凌捂着脸,痛哭流涕。
“圣上。”成一递了手绢过来,他是魏谦入宫后收的徒弟,打算的是魏谦挤走苏召接管司礼监后,他到圣上跟前服侍,却没有想到,他到乾清宫当差的这一天,却是魏谦的死期。
而且,死的那么突然,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
“朕没事。”赵凌擦了眼泪站了起来,他负手走到门外,看着朦胧夜色眯着眼睛道:“朕要做一个明君,让天下人看看,这天下是我朕的。”
成一嘴角动了动,低声道:“圣上,太皇太后她……”
“是,要现将祖母安葬了。”赵凌想起太皇太后就心里发恨,就是顾若离害死太皇太后,她为了洗脱罪名就串通邱嬷嬷一起来陷害沈橙玉和魏谦,不就是想要将他架空吗,不就是想让他孤立无援吗。
他是一国之君,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赵凌大步去了乾清宫,赵安申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见他进来忙上前行礼,赵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事找朕?”
“父皇!”赵安申看了一眼成一,成一忙识趣的退了出去,殿门关上,赵安申忽然跪在地上,和赵凌道:“曾祖母的事和静安县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医术天下人共知。那么难的疑难杂症她都不在话下,又怎么对这样的区区的病症失手,还致人死亡。”
赵凌顿时沉了脸,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曾祖母是中毒了。”赵安申道:“就和邱嬷嬷说的那样,就算不是沈夫人所为,那也一定是别人,总之曾祖母不是无缘无故生病的。”
赵凌冷笑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可能!他给的香只是让太皇太后昏睡,不可能中毒,太皇太后也不是因为这个死的,分明就是顾若离误诊导致的。
赵安申道:“儿臣想说的是,七叔和七婶您应该安抚一下,表明态度。”
“你这个逆子。”赵凌上前一巴掌打在赵安申的脸上,怒道:“谁是你老子,你就这么和朕说话,是不是朕这么多年脾气好到让你忘记了自己的爹是谁了。”
赵安申的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无声的从怀里拿了一张疆域图出来,铺在地上,“您看看。”
赵凌皱眉凝目去看,就看到一张图上密密麻麻的用朱砂圈了很多地方出来,而这些地方或是要塞,或是重地要不然就是围绕在京中附近。
他一愣问道:“这军事布置图?”
“是!”赵安申抬头看着赵凌,回道:“可并不是您的军事,是七叔的!”
赵凌脸色大变,忙蹲在地上看那张图,图上标的很粗略,但是却让他浑身冰冷,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他结结巴巴的道:“朕……朕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远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几乎将京城的路都堵死了,而这些地方的兵权,都在他的手中。
“就先帝去世后,他一点一点做的,先是营州中屯卫,慢慢扩散蔓延……”赵安申的道:“起初他或许只是在防着什么人,刀口对着的是沿海一带,近些日子他的重点变了,刀尖已然悬在了京城上方,父皇,这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啊。”
赵凌噗通一声软做坐地上,他觉得方才打出去的那一巴掌,就好像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父皇。您忘记了祖父和您说的话了吗。他说这江山本就是七叔打回来的,他无意皇权,所以我们稳坐龙椅,可若他有意了呢……父皇,此时此刻您已经没有能力和他一较高下了。”
“更何况,七叔并未做什么。就算是静安县主和沈夫人有冲突,那又怎么样,沈夫人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您说,一个女人重要还是您的江山更重要。”
赵凌惊住,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儿子什么时候长大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赵远山?”赵凌神色凝重的看着赵安申。
赵安申摇了摇头,道:“不用别人教我,身在皇家看懂这些并不难。”
赵凌忽然将地图揪在手里,砸在了赵安申的脸上,怒喝道:“滚!”
赵安申起来,行了礼道:“七叔做这些,只是一个无声的警告,他不怕您还手,他怕的就是您不还手!”又道:“您不要去动七婶,动不得!”
他说完,行了礼退了出去,一出殿门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赵凌很焦躁的,来回的在殿中跺着步子,忽然又停了下来,喊道:“成一,进去将镇国将军请来,就说朕有事和他商量。”
成一应是而去。
赵凌等了半个时辰,成一才来回话,“圣上,静安县主生病了,赵将军说他没空过来,明早的早朝也不来了。”
“赵远山!”赵凌忽然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四面楚歌,“霍大人呢,霍繁篓去哪里了。”
成一回道:“霍大人也不在府中,听下人说他入黑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赵凌抓了茶盅就丢在地上。
他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圣上。”过了一刻成一隔着门,又道:“太皇太后她……她醒了,请您过去一趟。”
殿门哗啦一下打开,赵凌问道:“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醒了。”成一垂着头不敢看赵凌,他能猜得到赵凌此刻的脸色,“请您过去一趟。”
赵凌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顾若离根本就不慌,因为太皇太后根本没死,为什么赵勋不让他敲丧钟……为什么韩恭这几天吃喝都不离坤宁宫半步。
原来如此……原来太皇太后早就醒了。
那她什么时候醒的,是一早就醒了,还是刚刚醒的,她知道不知道这些事的过程,还是默许了他们来害沈橙玉!
“成一,传朕旨意让他速速去追沈夫人,告诉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朕要了他的命。”赵凌怒道。
成一点头应是快步而去。
赵凌整理了衣裳去了坤宁宫。
顾若离坐在炕上托着腮发呆,赵勋给她添了茶,沉声道:“还在想霍繁篓的事?”
“嗯。”她回道:“只是有点可惜,他那么聪明。”
赵勋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正如你所言,人的一生会面临许多选择……走哪条路也是自己决定的,他决定了今天的路,就不值得任何可惜。”
她笑着点了点头,笑了笑,问道:“你不去宫里,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赵勋回道:“他当年砸了同安堂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能捧他坐上皇位,我就能轻易将他拉下来。”
顾若离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沉声道:“我终于明白先帝驾崩前和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或许这世上最了解你的,就是先帝了。”
先帝在世时,赵勋什么都没有做过,安安分分的做着臣子,虽权大,却不过天。
“他选他的路。我选我的路!”赵勋目光沉了沉,“沈夫人死的很好,有的毒瘤是时候下刀了。”
她担忧的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安,起身抱着他,道:“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不支持也不行啊。”他笑了起来,道:“你可是镇国将军夫人,这辈子都摘不清了。”
她笑了起来,低声道:“那能反悔吗,我还是喜欢做我的顾大夫。”
“你试试!”赵勋捧着她的脸一通吻,“上天入地,你也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她笑着歪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道:“明儿中午我们去宫中看望祖母吧,她老人家虽大难不死,可到底耗了不少元气。”
那天她做急救,当时太皇太后就已经有了轻微的呼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吩咐韩恭守着太皇太后,她什么都不说跟着吴正走的……若不然,无论是她还是赵勋,都不会那么平静。
她现在甚至怀疑,邱嬷嬷说的那盘香是有问题的,因为那夜的香是赵凌点的,第二天太皇太后就病倒了。
为了能救沈橙玉从景阳宫出来,赵凌真的是连自己祖母的生死都不顾了。
她甚至想到了先帝驾崩前,他支架被调换的线,那时候只有赵凌在床边,还有……还有先帝重新吃上的罂粟,会不会也是他让人给的?
她心头发寒。
两人洗漱歇下,第二日赵勋真的没有去上朝,带着顾若离径直去了坤宁宫。
赵凌木头似的坐在床头,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