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犹死

像是空了一样，许久都没有说话。

    &nb崔婧文由连翘扶着进了内院，连翘低声道：“奴婢将青竹从角门放走了。还好世子爷没有派人看守。”

    &nb“他想不到派人守着的。”崔婧文冷笑，颜显这个人太简单了，她都能猜得到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连翘暗暗松了口气，等青竹死了那么三小姐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nb至于世子爷，她相信崔婧文一定有办法挽回的。

    &nb第二日一早，颜显知道了青竹逃走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到了崔婧文，便问颜荣生：“昨天后半夜大奶奶在做什么。”

    &nb“从您这里走了以后就回内院了。”颜荣生回道。

    &nb颜显没有说话，但脸色很难看，颜荣生劝道：“人是从窗户逃走的，从里面拿东西砸坏的，小人觉得不像是人放走的。”想砸也要有人递东西，这话颜荣生没有说。

    &nb颜显这些日子活在煎熬之中，他不忍心再看他这样受罪。

    &nb“我知道了。”颜显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内院，颜夫人正在用早膳，崔婧文正用手帕包着筷子站在一边伺候着，他一愣，颜夫人已经道，“快用早膳吧，昨儿是不是又喝酒了？”

    &nb“嗯。”颜显看了眼崔婧文，在颜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崔婧文就给他盛了粥放在旁边，颜显端了碗却一点胃口都没有，陪着颜夫人吃了半碗就放下了。

    &nb颜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对崔婧文道：“这两日帮释文做春装吧，省得你太闲，惹是生非。”

    &nb“是！”崔婧文应了，垂着头出了门，颜显就看着颜夫人，“娘，她的伤还没好，您怎么现在给她立规矩。”

    &nb颜夫人脸色一沉，怒道：“你的心也太软了，她和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能当做没事了？我告诉你，若不是她才进门，我定要将她休了。”

    &nb“随您吧。”颜显拂袖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便出了门。

    &nb颜夫人就端茶慢慢喝着，和辛妈妈道：“去，让大奶奶去厨房给我炖盅燕窝来，别人炖的我不放心，叫她亲自去。”

    &nb“是！”辛妈妈应是，想休崔婧文不容易，她毕竟是建安伯府的嫡女出身，身后还有杨府这样的外家，可是身为婆母，颜夫人想要收拾她，办法太多了，不用半年，就能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在家里。

    &nb“辛妈妈。”外院的婆子迎了过来，“荣王府世子妃听说大奶奶病了，让人送了好些补品来，还说明日会过来看望大奶奶。”

    &nb辛妈妈婆子摆了摆手：“将东西拿进来，拜帖给我。”

    &nb她拿着拜帖重回了房里，颜夫人看完笑了笑，道：“到是忘了，小郡主是她给启的蒙。”

    &nb“这……怎么办？”辛妈妈担心崔婧文会去说什么不好的话，颜夫人冷笑了笑，道，“她还有脸说什么，怕她不成！”

    &nb辛妈妈点头应是。

    &nb第二天赵政和梅氏一起来的，赵政在外院和颜显说话，梅氏拜访了颜夫人便去了崔婧文那边，说了好一会儿话。

    &nb“他说会帮你弄到内务府的差事？”颜夫人似笑非笑，颜显眉头蹙着并没有高兴的样子，“是这么说的，这几日会帮着走通关系，有他还有杨阁老在，十拿九稳。”

    &nb这是崔婧文在告诉他们，她不但有外家助力，还有自己经营的人脉？

    &nb还真是小看她了。

    &nb颜显很烦躁，喝了口茶撩了茶盅，道：“我出去了。”

    &nb“你近日都去哪里？”颜夫人觉得奇怪，他以前都不出门的，颜显就回道，“去太子爷那边看看，他打算去找远山，我们都在劝他。”

    &nb颜夫人皱眉，想了想道：“你要先清楚圣上的意思，再去劝太子，不要盲目说话。”

    &nb“我知道！”颜显出了门，他刚出门，崔婧文便收到了请帖，连翘奇怪的道：“是静安县主送来的？”

    &nb“我看看。”崔婧文接过来拆开，刚一打开里面便调出来一枚花钿，银烧蓝梅花样的，她看着心头一跳，“你看看，这花钿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nb连翘脸色一变拿过来捧在手中，手微微颤抖的道：“小姐……这是四小姐的东西。”

    &nb语儿！语儿的东西怎么会在顾若离手中，崔婧文脸色微变接着看请帖中的字，是顾若离亲笔书写的，邀请她去闻音阁小坐。

    &nb旁的话，一句没有。

    &nb“青竹呢，你确定她已经死了？”崔婧文心咚咚跳了起来，连翘很肯定的点头，“奴婢确定，那些人还给奴婢看了她的一只手，说身体丢到通惠河里去了，但是砍掉了一只手。”

    &nb崔婧文冷静下来，如果青竹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顾若离说什么都没有。

    &nb“自作聪明！”崔婧文将请帖摔在炕上，居然让青竹来告诉颜显，现在青竹死了，她还能诬陷她什么，“一会儿去打听一下世子爷晚上有什么安排，若他在家，晚上我们去闻音阁。”

    &nb连翘应是，又担心她的伤：“还没有好，您这么出去能行吗。”

    &nb“小伤而已。”崔婧文有数，她的伤没有大碍，“我倒要看看，她拿着语儿的东西，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nb天黑下来时，崔婧文听说颜显在太子府，便带着连翘出了门，轿子走了小半个时辰，在闻音阁门外停了下来，守门的小厮看到里面出来的人，也不多问就开了门让他们进了里面。

    &nb崔婧文进了院门，院子里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垂着很多帷幔，一层层一道道颜色各不同的细纱随风轻扬，让人似坠云端飘飘然犹如坠入梦幻之感，连翘看的目眩，连如何迈步都忘了。

    &nb原来这就是颜显喜欢来的地方？！崔婧文穿过层层轻纱才看到开着门点着灯正房，连着四间，中间是正厅，两边三间里传出男子高谈阔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出激昂清越的琴声，跌跌荡荡的弥漫在院中。

    &nb连她也不由自主的，心情随之躁动起来。

    &nb“颜大奶奶。”忽然右侧的那间房门打开，欢颜站在门口，笑盈盈的道，“这边请。”

    &nb崔婧文过去，就看到房里正中的长条大桌边，坐着一位女子，在微红的灯光下面容精致绝美，她蹙眉似笑非笑道：“你居然约我来这种地方，难不成你就是闻音阁的阁主？”

    &nb“我可没有这本事。”顾若离打量了她一眼，“请坐，这里就是我说要给你的惊喜。”

    &nb崔婧文坐下，翠娟无声无息的出现上了茶，她看着对方冷笑道：“你来这里，是静安县主收留你的？”

    &nb“是！”翠娟点头应是，“是静安县主让奴婢跟着我家姑娘的。”她根本不看崔婧文，端着茶盅退了下去。

    &nb顾若离端茶喝着，崔婧文就嘲讽的道：“我当你本事多大，原来就是这种小把戏？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

    &nb这样牙尖嘴利说话刻薄的崔婧文，想必连崔延庭都没有见过吧，所有人都觉得崔婧文温良恭谦，却不知她一直忍着，顾若离靠在椅子上抱臂看着对方，挑眉道：“二小姐这样，让我想起来当初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治崔茂燊的情景，比起来，还是三小姐比较有骨气一些。”

    &nb“此一时彼一时。”崔婧文不屑，“再有一次，我依然会那样做。”

    &nb顾若离点头赞同的点点头，含笑道：“那时候隐忍是对的，你是未出嫁的姑娘，要顾忌名声，况且一个孝字压着，你在我娘面前翻不出浪花来。不过，你现在其实也该继续隐忍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nb她为什么还要忍，她好不容易为自己挑到满意的婚事，想过的就是自由轻松的生活，她若继续隐忍还不如留在家里，崔婧文讥诮道：“所以你找到青竹，就是看我还能不能继续忍？”

    &nb“所以你将青竹放了，又打算要将她灭口？”顾若离含笑道，“青竹死了，你就彻底没了隐忧，就能继续做颜大奶奶了？”

    &nb崔婧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要和我兜圈子，你拿着语儿的东西找我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nb“没什么意思。让你见几个人而已。”顾若离说完，欢颜就再次打开了房门，崔婧文回过头去，猛然站了起来，指着立在门口的青竹，“你……你怎么还活着。”

    &nb连翘吓的脸色发白，蹬蹬后退了几步。

    &nb“你都知道她是我赶下山的，居然还以为找几个盲流就能将她灭口了？”顾若离摇了摇头，对青竹道，“进来吧。”

    &nb青竹进来朝两人行礼：“阿弥陀佛。”又和崔婧文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小姐，做错事就认了吧，只有虔诚忏悔才能得到佛祖的宽恕。”

    &nb“闭嘴！”崔婧文猛然转头过来，看着顾若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nb顾若离也起了身，撑在桌子上盯着崔婧文，道：“让你生不如死！”话落，她亲自走到门口开了门，对外面道，“进来吧，你听的够久的了。”

    &nb崔婧文忽然就觉得那道疤如着了火一样疼了起来，她扶着小腹后跌了一步，眼睛死死的盯在门口，就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位女子，在这正月里穿着一件大红的潞绸广袖宫装，露着半边的酥胸，罩着一层绡纱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nb她顺着她的胸部看到脸，对方面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挑着眼尾眸光明亮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好似半城的风月都聚在里面，让人心头一跳。

    &nb纤长的十指扶着门框，弱柳扶风一般女子进来，朝她这边扫了一眼就看着顾若离道：“若非你是金主，你当我愿意来愿意听。”

    &nb这声音，崔婧文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的道：“语儿！”

    &nb“二小姐，你说错了，我叫闻音。”崔婧语摇曳多姿的坐在椅子上，抬着手望着自己涂了丹寇的手指，轻笑道，“崔婧语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nb崔婧文紧紧攥着手，她盯着崔婧语，却是说不出话来。

    &nb“奇怪我为什么没死？”崔婧语下了面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不过一年她变化却很打，从一个张扬的少女变成了妩媚勾人的女人，她用手支着面颊，看着崔婧文，道，“其实，我也奇怪我为什么没死。”

    &nb顾若离在另一边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她们。

    &nb“金主，你说我为什么没死。”崔婧文挑着眼梢望着顾若离，顾若离摇头，回道，“我也好奇。”

    &nb崔婧文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几乎要坐不住的样子，连翘捂着嘴眼泪簌簌的落，喉咙里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nb顾若离看着这对主仆好笑，一年多前由二夫人谈定了宜春侯府的亲事，但颜家的聘礼一出手就是六万六千两，这在以前崔延庭或许还能拿出来，可这几年崔延庭忙着打点处处与人交好不知挖了多大的窟窿，他根本拿不出等额的陪嫁。

    &nb所以，崔延庭虽欢喜宜春侯府的婚事，可却凑不到这么多的陪嫁。

    &nb别人无所谓，崔婧文却着急了，这是她辛苦找来的婚事，满京城只有颜显是最合适的人，所以，她必须要嫁。

    &nb于是，她打起了杨氏嫁妆的主意。

    &nb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留给子女的，有几个孩子就几个孩子分……可若三个人分那么她的陪嫁就远远不够，可若她一个人……那么崔延庭就只要再补一些就够了。

    &nb“所以你带着娘所有的嫁妆风光嫁了？”崔婧语轻轻笑着，“我不同意，你就杀我。你的心可真是狠啊，我是你亲妹妹呢。”

    &nb崔婧文整个人抖了起来，她想不通崔婧语怎么会能没有死，为了怕通惠河太近容易发现，她将她迷晕连夜赶去了运河……怎么可能活着！

    &nb“你住口。”崔婧文道，“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你将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她就该死，不死做什么，一次次的闯祸，当初若非是她胡闹，赵远山又怎么会负气说要娶顾若离？她全心全意的护着她，得到的是什么，是不停的忍受她的愚蠢，不停的给她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nb那天她就不想再忍，她恨不得剪刀剪碎的不是衣服，而是崔婧语和顾若离的人。

    &nb死了，死了才干净！

    &nb崔婧语素来脾气不好，她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噙着泪花：“到底是谁丢脸，你为了风光嫁人杀了自己的同胞妹妹，你不丢人？”若非雷武将她救上来，若非她遇到了霍繁篓，她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运河里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再想起她，没有人还记得崔府还有一个三小姐。

    &nb“崔二小姐，从小有我这个蠢货在，衬托的你多么贤良淑德，高贵懂事。你怎么忍心杀我。你看，没有我衬托，你再没有以前的光晕了，你也变的愚不可及了，你真是不该杀我。我这么蠢，你多哄几句嫁妆我就给你了，真的！”她说着，指甲扣在桌面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挠在崔婧文的心头。

    &nb方朝阳可恶，顾若离可憎，可那是外人，大家你来我往她即便吃亏也是技不如人。可是崔婧文不同，是她的亲姐姐啊，他们姐妹十几年她全心全意的对她，毫无防备。

    &nb可就是这样的姐姐，却对她用了最恶毒的手段。

    &nb就连方朝阳和顾若离，也没有这样！

    &nb“闭嘴，你给我闭嘴。”崔婧文指着崔婧语，又想起什么来看着顾若离，瞪大了眼睛道，“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看见我们姐妹反目成仇你高兴了？你痛快了？顾若离，今天我站在这里，一字一句的告诉你，只要我一天不死，这个仇我终究会报。”

    &nb顾若离不置可否，淡淡的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可能多活几日了。”

    &nb“你！”崔婧文说着，扶着桌子站起来，“连翘，我们走！”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崔婧语的事情她会有办法解决的……别人不会相信建安伯府的三小姐自甘堕落出来卖笑卖身。

    &nb站在这里的是闻音，绝不是建安伯府的崔婧语。

    &nb“走吧，走吧！”崔婧语扶着发髻，笑着道，“我去陪我姐夫喝一杯。也尝尝我姐夫是什么味道的。”

    &nb颜显在这里？！崔婧文猛然转头过来，盯着崔婧语：“你敢！”

    &nb“有什么不敢的，你的嫁妆可也有我的一份，可不是等同我也嫁给姐夫了。”崔婧语道，“不过，他还不知道我是谁，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nb崔婧文推开连翘，朝崔婧语急走了几步，指着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nb“那是什么？”崔婧语嘲讽道，“拜你所赐，我已经是一个妓子，你和一个妓子谈礼义廉耻，你脑子没坏吧。”

    &nb－－－－－－题外话－－－－－－

    &nb关于本文出版，一共三本，上中下一起出。因为我想竭尽所能的让出版书简减更精致，所以要从头到尾列细纲，将后面的文所有的内容章节都列出来，提前写出大结局，工作量好大也很困难，想想我就头疼头晕！

    &nb谈出版时，出版社给我的条件，就是组织读者团购，除此外我要修改文稿。这些我都同意了。唯独一样我没有答应，就是连载结文时要封三个月的大结局。

    &nb我的根是连载，你们是衣食父母，我不能为了出版而坑你们，所以我一直在谈，抱着谈不拢就不出的态度。

    &nb左磨右磨最终出版社答应了不封结局，但是要我接下来不要更的太快。

    &nb所以我后面大概每天有6000+更新。

    &nb但是我保证等我将后面细纲列好，确定本文具体字数后，我会依情况更新尽量多更。

    &nb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