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经这样语气决绝而淡漠,不带有一丝情感地,抬起那双乌沉沉黑白分明的眸子,“他们都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还与她有了孩子,真的是这样的吗?你是真的已经不爱我了,对吗?”
那样熟悉的神情,那样熟悉话语,此时被眼前这个浑身湿透,连眉眼间也如此神似的女人问出来,竟然让燕长意时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三十年前,另一个女人也曾用几乎同样的语气与神情问过他这样的话。
一切吻合相似的恍如时光穿梭回来了一般。
燕长意平静的眸色下几乎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明明知道迟曼曼这样的态度分明还是说明了,在她的心里,其实依旧还是没有原谅与接受他这个父亲,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几乎没有一刻迟疑地,迟曼曼跪着朝他跟前走了两步,“爸爸!”
燕长意此时的一颗心跳动的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大约是血压高的缘故,感觉到脑袋都是一阵晕眩,明明上一刻还将她还做了另一个女人,而这一声干脆利落的“爸爸”却又让他彻底回过神来明白眼前的人是谁。
“告诉爸爸,你遇上了什么事情?”
明明是万分的激动,既是欣喜又有内疚,可是还是竭力克制着此时的所有的情绪。隔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问出这么一句话。
横隔了几乎近三十年的父女之情,谁能够料到,相认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看不到一点的温情柔和,却满满的都是不甘与怨忿的意味?
“爸爸这是承认我是你的女儿了吗?”她依旧是那副淡然却刚毅的模样,好似是下了某种莫大的决心,任谁也不能动摇她此番的这个决定,视死如归一般。
是了,就是那种,视死如归,不顾一切的模样。
坚定,果决,不容置疑地叫他一声“爸爸”,确认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唯一没有的,是那份真正属于一个女儿对于父亲存有的依恋敬重。
这和曾经另外一个,几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挽着他的胳膊,攀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地喊他爸爸,与他撒娇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迟曼曼,她倔强,她不甘,也不愿。她与燕溪除了长相之外,不再有任何一处的相似。尤其是在对待他这个父亲的感情上。
想着燕长意的眸色渐渐黯淡了几分,整个人也愈发的理智起来。
“事实上,你本来就是我的女儿。说吧孩子,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助你的?”
他并没有直接要求与她相认,感情上让彼此达到一个父女关系的境地。只是说一个客观的事实,不管他们相认还是不相认,她是他的女儿,这点是没有错的。迟曼曼,她就是不愿意,这层关系也是不能改变的。
而他也明白,既然迟曼曼主动来与他相认,叫他父亲,必然是因为有事有求于他。否则她不会将“爸爸”两个字喊得这样顺口,可却不带有任何一丝的情感。
迟曼曼就那样跪在他的跟前,既是表达一个女儿对他父亲身份的认可,也是在乞求。她仰起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一张冷静果决的小脸上,并没有留给他分毫的情感,“我要去看允肖杭。”
*
季候干燥的k城竟然难得下了一整天的大暴雨。
从公司将所有的事情都忙完,沈沛馨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临近半夜了。
这些年来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加班的时候很多,但是一般再晚都不会在九点前回去。因为沈君泽一般不让她接待应酬,再多的事情,最多到九点,也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可是最近,沈沛馨却完全忽略了沈君泽给她的特许,能加班就加班,能应酬就应酬,尽可能地让自己浪在外面不回家,一见外面下雨,心里就借口着等雨小点再回,可是外面的雨竟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抬眼见时间已经临近十点了,这才不得不收拾东西往家里赶。
雨下的大,车开的自然也慢,等回到家时表上的时间已经即将指向零点。
往常这个时候小包子一般早已经在保姆的床上睡着了,她只要将她抱到自己床上来就行。可是今天一打开门却见客厅的灯大亮,她心头蓦地一跳,恍然间好似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沈总你回来了!”保姆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上抱着闭着眼却吭哧吭哧的小包子,“小包子发烧了!”
她的心一提,忍不住竟然还闪过一丝道不明的失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