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声道:“我去找个大夫吧,你到底怎么样了?”
“你叫大夫不是自投罗网?你平时不挺机灵的吗?”殷九野声音虚弱得不行,但还要揶揄温阮。
温阮搬着他的身子让他靠好,胡乱地抓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心下有些乱,紧张地说:“那我去找大哥吧,我大哥不会说出去的。”
“不用,我养几日就好。”殷九野笑看着她,“温阮,你是不是关心则乱啊?”
温阮不计较他又“以下犯上”地直呼自己大名,只是眨了下眼睛,说:“像,像你这样廉价又好用的小跟班不好找,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去?”
殷九野:我死了得了。
殷九野笑看着温阮强作镇定,但仍难掩不安的小脸,笑着说:“我没事。”
“逞强不等于坚强。”
“辞花是不是快唱完曲了?”
“嗯,这应该是最后一曲。”
“等下让他进来。”
“你不信任我?”
“当然信。”
“但你叫他进来。”
“他得帮我换衣服啊,怎么,姑娘你还想再帮我换一回男装?我没意见的,反正我都被你看光了,说起这个,姑娘你得对我负责,若是始乱终弃,我就去投个湖给你看。”
我看什么了!不是你自己换的衣服吗!不带你这样讹人的!
殷九野虚弱地笑,拍了拍长椅,轻声说:“陪我坐会儿吧。”
温阮坐下,给他掖了下薄毯,也很轻地说:“以后别这样了。”
“哪样?”
“别跟太霄子这样的人硬碰硬。”
殷九野笑,“好,听姑娘的。”
太霄子出了不辞夜后,站在听白楼外,却没有进去。
殷九野也没有说大话,他的确是跟太霄子打成了平手,而后面在隔间里的那一掌,太霄子只是想试探,不似殷九野提起全力与他对掌。
他雪上加霜,受伤不轻,此刻五脏如焚,经脉大损,气血倒流,需静养数日才能勉强调养过来。
但太霄子仍想不明白,先前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他有一个猜测,那应该就是五年前私自离开太玄观的太子殷九野,他知道殷九野一定会回京师,所以他才一直待在这里,想把他再找回去。
盛月姬不过是他留在此处极小的一个原因,更像个幌子,他只是要借盛月姬为自己历一次劫,以期能在修道之路,再有所突破而已。
找了五年,他也没有找到殷九野,暗中寻了许多地方,也没有太子的下落,而且太子又未回皇宫,实不知他到底是藏在京中,还是去了别的地方,又有什么打算。
而且太子逃出太玄观之事,知情者甚少,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太玄观的两位长老知道,若是传回了宫中,以当今陛下的性子,怕是要……血洗太玄观!
他轻握着拂尘想着方才与阴九对掌之时的情形,再度否定了此人也许就是太子的念头。
太霄子抬起头,看了看听白楼的牌匾。
一辆马车停在了他身边。
马车帘子掀起来,皇后倚在马车窗子上,笑看着太霄子:“太霄真人。”
“皇后娘娘?”太霄子拱手。
“怎么不进去呀?”皇后懒笑道,“盛姑娘这会儿应该还在等你吧?”
“今日贫道有事在身。”
“嗯,听说了,你想一掌拍死本宫的外甥女,是吧?”
“娘娘言重,贫道并无此意!”
皇后捏了捏手指,笑道:“太霄子,这修行之人呢,讲究个清心寡欲,你留恋凡俗便罢,但正事儿您可别忘了,我儿子还在你那儿养着身子呢,他什么时候好呀?”
“太子一切无虞,娘娘放心。”
“本宫不放心,这么些年来你太玄观不许人进出,说好听点儿叫独立于世外,不沾凡俗,说难听点儿,我儿子死在你那儿都没人知道。自他七岁起,你就把他带走了,囚了我儿这么多年,也该放人了吧?”
“太子痊愈之后,贫道一定亲自护送太子回宫。”
“你人都不在太玄观,又岂知他是否痊愈,难不成,这听白楼是你太玄观的分观,你太霄子修的是双修之道?哟,这听上去可不雅,别让我儿学了。”
太霄子接不上话。
皇后嘲弄地看了太霄子一会儿,收了眼神,又望了望听白楼,盛月姬,不中用了,呵。
她放下帘子,慵懒地说道:“回宫吧。”
太霄子望着皇后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敛起了长眉,忧心更甚。
急意攻心加上他身受重伤,逼得他狠狠地吐出一口血,落在他洁净如新的道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