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内气氛十分的紧张,没有一个人先站出来抗议,毕竟慕煜城是生是死尚是未知数,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忌惮的。
林川见状,明白各位股东们的难处,便挺身说:“既然慕家三小姐提出来了,那不如这样吧,我与沈太太共同担任慕氏的负责人。”
沈瑾萱冷哼一声,嘲讽的盯着林川,那犀利的眼神恨不能剖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看一看,到底里面都藏了多少阴谋。
“这个建议不错。”
股东们点头,但是另一个纠结的问题又出现了,两个人同时担任,谁正谁副呢?
慕家老四突然站了起来:“如果真要这么执行的话,我认为应该由霍先生担任总裁,侄媳妇担任副总裁,一个女人难挑上千人的重担,我这是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帮理不帮亲,希望众位股东们三思。”
慕家老四坐下去,老五站起来,不管何时,这两人都是相当的有默契:“我也赞成由霍先生担任总裁,虽然两人学历相当,但是霍先生的管理经验是侄媳妇望尘慕及的。”
股东们闻言,也纷纷表示赞成,见形势已定,慕家三姐妹只好接受这样的安排,只要先占住公司管理层的职位,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会议结束,沈瑾萱从林川身边经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切齿的说一句:“你给我等着。”
紫藤园的客厅里,慕家三姐妹面色凝重的坐在一起商量对策,现在连她们也不相信慕振雄了。
“真想不到二叔竟然是这样的人,枉我一直以为他是几个叔父里对四弟最好的。”
慕天晴愤愤的说。
“哼,大伯离奇死亡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四弟明明人不在苏黎世,却种种迹象都是证明是他杀了人,偏偏这时又有人举报了陈刀的案子,陈刀在苏黎世无亲无故,一个小混混死了谁会关心?摆明了就是冲四弟来的,还有那个什么江家的女佣,都死了那么久了,也被人翻出来像屎 盆子一样往四弟头上扣,这一件又一件风波,无非就是要击垮四弟,我们都瞎了眼了。”
慕雅姿双眸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的分析出自己的观点。
相比两位妹妹的气恼,慕岚显得比较淡定,她冷冷的说:“如果二叔真的跟那个霍凌东是共谋,那我们可就要当心了,尤其是四弟媳,发生在四弟身上的事很有可能也会发生在你身上,他们是不会甘心让你留在公司太久的。”
沈瑾萱面无表情的抬眸:“如果慕振雄不是幕后主谋,你们以为林川哪来那么多股份?他现在之所以还不与我们撕破脸,只是怕受到舆论的谴责罢了,一旦公开身份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谋杀亲侄子,如此一来霍凌东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
她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指甲狠狠的往肉里掐,除了麻木,毫无痛感。
慕煜城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林川却已经正式上任。
沈瑾萱终于忍无可忍,她来到了林川的住处,他还是住在以前的公寓里,只是身边,多了些保镖而已。
人一旦出了名,就对生命特别的重视,即使当初看起来正直的林川,也无法免俗。
对于她的到来,林川表现的极为诧异,他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问你。”
沈瑾萱不请自进,看了眼门外站着的两名保镖,她讽刺的笑笑:“怎么,亏心事做的太多,怕别人来找你报仇?”
林川没解释,只是替她倒了杯茶,问:“找我什么事?”
“慕煜城被你们弄哪去了?”
“不知道。”
他没有任何的停顿,似乎天生就是说谎的高手,连眼神都看不出一丝异样。
“还不承认吗?你的谎话或许可以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我,因为你早就在我面前,露出了你的野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林川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的干脆又利落。
“都给你,你们想要的都给你们,我只要慕煜城,只要把他还给我,慕氏也好,股份也好,统统都拿去吧。”
她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权宜之计,只要慕煜城活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如果慕煜城死了,那么她所拥有的,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林川向她逼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幻灭了,沈瑾萱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向他刺过去,林川眼明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匕首被举在了半空中僵持不下,他怒吼一声:“你疯了是不是?”
“是,我是疯了,是你和慕振雄把我逼疯的!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匕首刺下去,争吵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两名保镖,他们疾步冲进屋,三下两下便擒住了沈瑾萱,将她按压在桌上动弹不得。
“放开她。”
林川平静的开口。
两名保镖似乎不太放心,提醒道:“她想刺杀你……”
“我说放了她。”
他眼一瞪,两人赶紧松手,沈瑾萱直起身,清冷的目光里毫无感激之意,有的,只有对他深深的怨恨:“你给我听清楚了,就算你跟慕振雄披上一万件人皮,我也会让你们露出原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沈瑾萱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经过他家的门前,想到了多年以前,她还把他当朋友的时候,慕煜城从这里把她掳走,他义正严辞的警告慕煜城,不许伤害这个女人,否则我会把她带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回忆不过是为了某些可以铭记的东西而存在,但是回忆,有时候真的是很讽刺。
沈瑾萱从林川的公寓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去了海边,站在一处礁石边,她迎着风努力不眨眼,据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从慕煜城失踪后,她每天下午都会跑到海边来,然后对着大海呼唤他的名字,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一天又一天,十天转眼就过去了,十天对别人来说就只是十天,十天对她来说,却漫长如十年。
“慕煜城,你到底在哪里?就算你不回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也好,我白天到海边来找你,晚上站在家门口等你,我的每一天都在等待中度过,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你能明白吗?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一天不该松开你的手,如果我坚持不放手,你或许就不会走,那么,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十分沉痛:“没有如果的人生,真的是让人好疲惫……”
站了许久,风依旧吹,太阳渐渐沉了下去,一直沉到那深不可测的海底。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海边呼唤你了,请你原谅,但是,每天晚上,我还是会在紫藤园的门口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慕煜城,请信守你的承诺。”
她蹲下身,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下四个字:早日归来。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只是这一次,不是对那个失踪的人说,而是对自己说。
“从明天开始,你又要做回一个坚强的人,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痛,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陪葬,但是在死之前,一定要守住这份你丈夫的家业,这样,你才配得上慕太太这个称呼。”
……
沈瑾萱正式进入了慕氏集团,以副总裁的身份,而不是总裁夫人。
上任当天,公司一些高层便给了她下马威,故意开会时提一些刁难的问题,只是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是,她不但见招拆招,甚至还能反过去把那些刁难的人奚落一顿。
高宇杰自然是担任她的特助,会议结束后,她便把他叫进办公室,悄悄的对他说:“你去查一下霍凌东的全部信息。”
“我也正有此意,五年前,慕总也曾让我查过他,只是他当时用的名字是林川,所以一直查不到任何信息,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总算是茅塞顿开,如果单单只是查霍凌东,那绝对可以查的出来。”
“好,不要让任何人察觉,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我知道。”
高宇杰有专门查人的渠道,隐秘不说,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只用了三天时间,他就搜查了关于霍凌东的全部信息,并且还查到了另一条重要的信息。只是另一条与霍凌东无关。
他拿着一份隐秘的资料匆匆的推开副总办公室的门,进门之前左右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围观后,便关了门赶紧向沈瑾萱汇报——
“太太,有两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沈瑾萱迫切的问:“什么消息?”
“我先说哪个?”
“好消息吧。”
直觉告诉她,好消息一定是与慕煜城有关。
“慕少有消息了。”
“真的吗?”
她惊喜的站起身,果然直觉很准:“他在哪?”
高宇杰蹙起眉:“在哪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据当时船上的另一位目击者说,那帮杀手乘游艇离开后,又来了一艘游艇,在原地停留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后,才缓缓离去。”
“那你的意思是最后来的那艘游艇救了他是吗?”
他摇摇头:“这个不好确定,但是有百分之六十是你想的这样。”
沈瑾萱忧伤的叹口气,颓废的跌坐在办公椅上,仅仅只是靠一艘游艇能说明什么?又没有人亲眼目睹他们救人,一切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有可能是那帮杀手事后担心留有活口,跑回来重新确认也不一定……
为什么她的脑子一定要往这些不好的方面想?她用力拍了拍脑袋,不允许自己再想。
“那位目击者没有看到游艇上有动静吗?比如枪声,或者有人跳水?”
“没有,因为当时船已经开走了,而且雾也挺大,只能模糊的看到游艇,看不清游艇上有什么人,更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事。”
“这也算好消息吗?”
她双手抵住额头,陷入了痛苦之中。
“当然是好消息,慕少的尸体距今为止没有找到,这就说明他一定是被那艘游艇救走了,只是令人想不通的是,救他的人会是谁呢?又是谁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呢?我唯一能想的可能,就是除了那帮杀手,还有人跟踪着我们。”
“会是谁?”
“这个我要慢慢想才能理出头绪,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就是你让我查的霍凌东。”
“他怎么了?”
“根据我调查的信息得知,霍凌东并非原北京富商霍齐铝的亲生儿子,他是在三岁时被霍齐铭收养的,至于从何处收养便不得而知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查,却还是查不出来。”
沈瑾萱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关键的地方查不到?”
“应该是被人刻意隐藏或是被故意抹去了可查询的痕迹。”
“是的。”
高宇杰眼珠骨碌转一圈:“他该不是慕振雄的私生子吧?”
话一出口,他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豪门本来就复杂,如果再因为他的一句话,牵扯出什么更大的麻烦那就真的麻烦了。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沈瑾萱笃定的点头,“从在北京我看到宏硕集团法人代表是慕振雄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仔细想想不是没有可能,慕振雄表面上看起来随和亲切,实际上比慕槐心眼要多的多,他是不可能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栽培一个人,更何况还把公司交给他管理,除非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否则我坚信他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有风险的投资。”
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接下来就是验证观点的真实性。
“一点也查不出霍凌东三岁以前在哪里,被何人抚养吗?”
“是的。”
沈瑾萱低头思忖数秒,忽尔有了主意:“既然查不到霍凌东,那我们可以查慕振雄,只要查出他当年是否有过婚外情,那么我相信霍凌东的身世之秘也会不攻自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高宇杰恍然大悟,“其实如果查慕振雄的话,有一个人也许能提供我们线索。”
“谁?”
“我父亲。”
“你父亲?”
“是的,我父亲年轻时效忠在慕老爷身边,对慕家上一代的事也比较清楚,今晚我回去问问,或许可以有意外的收获。”
“我跟你一起去。”
沈瑾萱提议。
“好。”他点点头。
下午五点,沈瑾萱搭高宇杰的车去了高家,说明来意后,高父陷入了沉默。
“爸,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请毫无保留的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高宇杰直视着父亲诚恳的请求。
沈瑾萱附和说:“是的高伯父,你也知道煜城现在下落不明,慕振雄独揽大权,我们只有先查明霍凌东与他的关系,才能做下一步打算,这就是所谓的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哎,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当年我在慕老爷面前发过誓,绝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张美丽闻言疾步上前:“爸,信守承诺固然重要,可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不是守承诺的时候啊,慕老爷已经死了,你不能为了遵守与一个死人的约定,而置活人与不顾啊。”
“美丽所言正是,如果我公公泉下有知,知道他儿子今天被人陷害的生死不明,那他一定也会支持你帮助我们。”
见他们说的都有道理,高父有些动摇了,这时,高母也劝他:“老头子,别瞒着了,为了慕少爷,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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