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上赶着也要来送死吗?”一分一分握紧刀柄,卫飞卿轻声道,“即使明知我无意杀你,你还要赶着来送死?那两个人刚刚死,你就急着要来步他们的后尘?”
本意只想阻止卫飞卿大开杀戒的贺春秋忽然发现,他那看似轻巧的一步,似乎又一次错了,似乎已直直踏在了卫飞卿的心上,再一次伤透了卫飞卿的心。他只是不想卫飞卿心绪不稳之下滥杀无辜而已,他怎么会想要再一次的伤害卫飞卿?他怎么敢?
几乎是踉跄倒退了数步,贺春秋惶然道:“我……”
“你既然想死,我也不妨成全你。”卫飞卿慢慢抬刀指向他,眉目之间一片冷肃,“你我好歹父子一场,莫说我对你无情。我给你与你妹妹相同的待遇好了,你想怎么死?想要一刀毙命还是如同卫尽倾那样千刀万剐?我都依你。”
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蹲在卫尽倾尸身前的卫君歆闻言蓦地抬头,面上一片惨然,颤声道:“已经够了,卿儿,你莫再……”
“住口!”
“闭嘴!”
两声呵斥同时响起。
贺修筠伤势沉重,内力全失,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咬着牙生生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贺春秋所在迈上前一步,手中弓弩正正对着他心口,冷声道:“你想死来找我,莫再扑腾他。”
卫雪卿却一侧身挡在了卫飞卿面前,呵斥过后沉着脸再不发声。
卫飞卿怒极反笑。
他笑声中却见谢郁走上前来在他身前五步处站定,温柔刀已牢牢握在他的手中,神色静静瞧着卫飞卿道:“我不知你想做的事对是不对,能不能成功。但既然有这么多人愿意投靠你,帮助你,其中必然也有道理。”
卫飞卿挑眉。
“只是既有人赞同,必然就有人反对。”谢郁轻声续道,“登楼之中,愿意对你效忠的我自然无话可说,只是那些想要反对你的人,我总还要为他们担待一二……也只剩我还能担待一二。”
卫飞卿一向十分看得起谢郁,是以他也只用配得上他的方式对待他,利落抬刀上前:“来战!”
下一刻双刀就已在半空之中交汇,点燃激烈火花,二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手十余招。
卫飞卿带着浑身发泄不出的郁气与暴虐之气。
谢郁又何尝不是满心的迷茫?
两人都只想要个痛快!
另一边厢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掠向贺修筠。
失魂落魄的贺春秋与卫君歆二人察觉之时那人已堪堪掠至贺修筠面前,一刹那两人但觉肝胆俱碎。只是他们二人不及反应,却自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这其中的动静。
另有三人与那人一同落在贺修筠周围,齐齐迎向那人原本迅捷无伦朝着贺修筠伸过去的手。
那只手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收回去,却也生生被那三道反击之中的一把长剑削去一片皮肉,手的主人全不多看一眼伤处,只冷冷瞧着那三人道:“一炷香的时辰未到,看来你们已替自己选好了前路。”
长剑的主人——卫雪卿冷冷注视他:“你在旁运功疗伤之时我就已盯着你了。像你这样的人,怎可能安安稳稳就此认输?”
偷袭贺修筠的人,自然是谢殷。
而同时挡在贺修筠面前拦下他一击的,除开卫雪卿尚有万卷书与梅莱禾。
万卷书怒道:“你成名二十余载,竟有脸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谢殷冷冷一笑:“她是‘弱女子’?我看你不但脑子不好使被人耍得团团转,甚连眼睛也跟着瞎了。”
万卷书看一眼被他们三人挡在身后却从头到尾眼睛也未多眨一眼神色冷淡的贺修筠,滞了滞,却终究还是气恨:“你与老贺多年相交,你怎下得去手!”
谢殷面上讥讽更深:“你怎的不问一问贺兄,他是宁愿贺修筠落在我的手中,又或者如此时一心一意向着卫飞卿?”
惊魂甫定尚不及发怒的贺春秋闻言忽然愣住了。
贺修筠如果落在谢殷手中,被谢殷拿来威胁卫飞卿呢?
有用吗?
怎……会、没、用。
固然这是不入流的卑鄙手段,可至少,那会让卫飞卿手上少一分杀孽,也……让他行事之中多几分顾忌。
“看懂了吗?”谢殷讥笑看着万梅二人,神色倏忽转冷,“没头没脑的东西,滚开!”
万梅二人不及答话,忽听场中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听一人暴怒喝道:“你做什么!”
几人闻声转头,便瞧见舒无颜一只手穿透了他身前之人的前胸,在几人回头一刹那只手堪堪拔出手,其中握着一颗东西……乃是那人的心脏。
人是千秋门的人。
千秋门两代掌门瞿穆北与瞿湘南就站在那处,分别被门中叛变的弟子刀架在脖子上,早在舒无颜动手之时两人便不顾性命威胁上前,然而舒无颜动作委实太快,等到舒无颜将那弟子的心脏掏出来,他们也堪堪上前了一步与半步而已。
那弟子到此时才直挺挺倒了下去,扑通一声,再无声息。